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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   公主的皇冠
      你把公主的皇冠戴在我的头上,如今年久失修,我还舍不得弃。

      李颖的事情到后面就慢慢风轻云淡了,她接着就没心没肺的笑笑闹闹,还是之前那个顶着一张祸水脸,混得风生水起的小白龙。我没心思深究这里面的风光笑闹是真是假,因为那时我和苗冬已过得太开心。
      苗冬已高三过得比较艰辛,苗叔叔长期在南方,董姨一直在忙联合的生意,苗爷爷那段日子身体也不是太好,搬去小岛的疗养院修养。苗冬已一个人住在家里离学校又远,于是干脆在学校附近买了两居室的公寓搬过去住。
      苗冬已高三的时候,安梦琪已经去了美国。托安梦琪的福,苗冬已秉着不服输的性子,苗冬已的英语极好。我们苗小太子十八岁时候已经是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有温柔的嘴角和强健的臂弯。刚搬过走的时候,苗冬已说每个月都回来看我,我笑眯眯点头。当时我还有事情瞒他,所以不敢多说什么怕漏了马脚。
      苗冬已对苏白的好,大家都有目共睹——从苏白进初中开始,苗冬已在初二楼和初一楼里面来回奔波。大课间,我们苗小太子捧着一堆零食跑到初一楼交给苏白同班的同学,然后跟苏白还没说上话就又默默的跑回去。
      因为初中跟小学的作息时间不一样,上课的时间长了许多,但是练琴的时间又不能减少,我比之前睡更少,早晨起来完全睡不醒。刚开始非常不习惯,早饭草草了事,课间基本都在补觉,苗冬已做的事情实在太贴心。中午一起吃饭,苗小太子虽然会抱怨但是还是乖乖叫我睡午觉。苗冬已身上都要溢出来的隐忍着不炸毛又绅士的宠溺气息不知道迷倒多少少女,我们的苗小太子已经顺利成长成为初中的万人迷苗少爷。
      我们苗少爷笑起来的时候有颗虎牙有个酒窝,温暖的不成样子。可是别看苗冬已一副暖男笑嘻嘻的样子,我们苗少爷动起真格来都要疯掉一群。
      苏白长的不是特别漂亮,跟李颖那样容易一见钟情的脸和苏雨那样沉静优雅的美比不上。可是苏白是混血。苏白的眼睛蕴着浓浓的灵气,留着整齐的刘海,脸继承了苏雨的瓜子脸。苏白平时文静得几乎不说话,也只有在李颖和苗冬已跟前表情大一点。苏白不和别的人说话,别的人也不会主动过来搭话,日子过得相安无事。说白了,苏白几乎就是这么一个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但背地里又格外引人注目的一个人。
      因为苗少爷另眼对苏白,因为小白龙跟苏白形影不离,明里暗里关注苏白的人不在少数。
      苏白每个节日都挺忙的,要穿着小礼服坐在学校有好多盏聚光灯都照着的礼堂上弹钢琴。漂亮的小礼服在灯光底下被照的亮闪闪,头发都没有扎着,所以常常有碎发遮到眼睛,那样便看不到谱子。不过也好,因为看不到谱子所以要争取把每一部曲子都背下来,为此,我花了更久的时间在练琴上。
      祖母告诉我,一个热爱音乐的人应该拥有只属于自己的舞台,一个可以为自己随意发挥随性安排的舞台,当我能够将这样的一个舞台呈现给其他人并且被其他人所接受,那么我就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艺术家。
      我的舞台上往往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为我翻谱子的人,也没有为我和音和伴舞的人。在某件事情之前,我一直认为艺术是个人的表现与发展,所以把所有的人都排除在外,这其实让我过得非常孤寂。从外表上看来苏白就是那种非常孤独寂寞又异常薄凉冷漠的人,是以所有人都说苗冬已将苏白宠坏了。
      苗冬已那几年也是真心实意将我放在心尖上宠着。但是我知道的,即便苗冬已这么坦坦荡荡对我好,我也并没有真的接受他。我知道自己依赖苗冬已,但是从未对苗冬已做出额外的期许,他给我的好我都收着,他不给我我便也没想着伸手去要。苗冬已的好就像是意外之喜、从天而降,这让我很高兴,但在我心里和苗冬已一个地位,甚至比苗冬已重要的人和事还有很多。
      我和苗冬已最开始横着的鸿沟,苗冬已用了将近十年才消除,然后等我真的爱上了苗冬已,爱上了他,他又离开了。
      这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你终于信任的一个人最后带着你交付的信任远走高飞,然后回头告诉告诉你,信任什么的都只是单纯的信任,我没有给你关于未来的誓言,是你自己抱着习惯了得期许,是你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可是感情的交付便是交付,是完整的一颗心,无漏洞无补救。
      苏白弹琴的节目每年都有,看完节目总会有不少人羡慕苏雨和安治国,苏白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自然每次开完家长会的安治国和苏雨会觉得开心,我也能得到苏雨真心的夸赞,这是件大家都觉得开心的事情。而每一次我的节目苏雨都会去,苏雨能听得懂我演奏的每一首曲子,因为苏雨曾经真挚热烈的爱过一个会弹琴的人,听得懂那人的内心和琴音。在台下的苏雨会很专注的看着我,和安治国看安苏的眼神一样,因着我是苏雨爱情剩下的结晶。
      我知道我自己能做什么样的地步。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和不爱之慧,可偏偏我有第一样没第二样。
      言归正传,我们苗小太子真是太厉害,事情到后面肯定是没瞒住。
      苗少爷喜欢的苏白和苗少爷本来校园日子过得风平浪静,突然有个说是很喜欢苏白的高了一个年级的特长生出现了。那男生对我也是尽心尽力的好了——几乎是苗冬已没有做的,我们苗少爷不想做的,他都弄的妥妥。实际我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评判标准,总结来说我身边就只有苗冬已一个人。李颖说过很多遍,事实不是只有苗冬已,只是我只看到了苗冬已。很多时候参与情爱这件事情与赌博无二,倾尽所有也不一定能赢回本金,而有时候完全没有付出却可以有丰厚的收获。
      但凡追求苏白的人都被苗林党修理的很惨,苏白变成了大部分人可望不可及的对象之一。然后我们苗小少爷又护短得很,不管是什么反正就都是你错,你不服就各种手段打到你服为止。苗冬已所遵循的信条从小就充斥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讯息,即便在苗家森严的家教之下,苗小少爷也没少干缺德事。
      那天说是我生日,苏雨说晚上要大家聚一聚,所以中午的时间就交给了我们苗少爷。我们去的地方不怎么显眼,开车都要到四环外。苗冬已在侍者旁边虚扶着门,放眼望去能看到顾客全都是情侣。一排排的小隔间或者懒人沙发都是只有两个座子,桌子上放着新鲜的玫瑰百合,精致的盘子里面放着精致的食物。
      苗冬已带我进去的时候,我突然清楚的意识到,实际苏白也是上流社会的一份子了。我渐渐能理解,在漂亮优雅的环境里面放着绝对填不饱肚子的吃食,放着音乐和鲜花的餐厅里卖的永远都不是食物。我正经历的是华而不实的场合,那时候苏白十六岁。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回忆的是自己六岁的时候,苏雨独身带着我,身上没有半分余钱。苏雨经常和现在完全想不起是谁的男人约出去吃西餐,然后悄悄将食物放在餐巾纸里面带出来给我。住在租的房子里不会买西餐里的牛排,但是却有一整副西餐用的餐具。
      我记得当时握住闪闪发亮的刀叉时,我最先想到的是之前苏雨在地摊上买给我让我用来练手的刀叉们。那些做工劣质又没有保养过而变的锈迹斑斑的刀叉们,在安治国带了苏雨和我正式的吃过第一顿饭就被苏雨统统扔掉,就好像扔掉之前灰头土脸的人生一样。而现在我坐在人均消费以千计的地方,一刀一刀切掉的是昨天还在法国的牛排。那时候灯光一定很弱,因为我突然觉得很难过,灯光强会看到我流泪——苏雨说过,一个女人无论怎样都要优雅动人的活下去,你永远不知道你身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而这些眼睛里,有敌有友。
      苗冬已借了大厅的钢琴为今天的苏白公主弹曲子,是那首非常著名的《致爱丽丝》。苗冬已和安梦琪一样,钢琴都学不好。所以我们苗少爷只会两首曲子,一首是妈妈生日的时候弹给妈妈的《生日快乐》,另一首是苏白十六岁生日上完整弹下来的《致爱丽丝》。
      说实话,我听到的时候真的流下泪来,苗冬已总在这些事情上让我感动不已,简直都要泣不成声。后来苗冬已说苏白笑起来的时候最动人,我相信这句话。
      吃饭的时候我们苗少爷突然站起来吻我,那是很缠绵很欣喜的一个亲吻。愉快的午餐结束的时候,我冒出了不好的预感——哪儿有那么容易就满足幸福的事情?
      果然事实证明苏白长了一张乌鸦嘴。
      下午到学校的时候简直都要哭笑不得,特长生的脑回路是长的太简单了吗?课桌上堆满了巧克力和零食,因为座位靠窗边,还没开始上课就看到楼下聚集了一群体育特长生。堆满零食的课桌,在楼下唱情歌的一群人,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你起哄,带着撩拨,带着虚荣——真是只有高中才做的出来的张扬与不计后果。
      底下一首歌没唱完就和苗冬已带的人起了冲突,苗冬已拉扯着带头的少年在墙角里真刀实枪的打了一架。他们是同级,也算脸熟,打完这一架彻底闹翻。
      现在苗冬已和苏白终于没有在一起。苗冬已要结婚的请柬上面女方写的不是苏白的名字,不知道婚礼上会不会遇上以前的人,没准还能以同是“旧人组”坐在一起机缘巧合的吃一顿饭。我实际也算是利用了苗冬已对我的好,五年,十年,十五年,甚至更久。所以那时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过得好,苗冬已过得也好。
      跟我说话最多的人大概是苗冬已和李颖,我可以跟苗冬已耍性子也可以跟李颖耍性子,无论我怎么闹怎么疯,他们都会跟我一起,这着实难得。
      陪我在体育馆外面哭,在医院教我一字一句说普通话,出院的时候带着绣球花来接我回家的苗小太子从最开始一直嫌弃我排斥我,变成了就好像救了我一样的英雄。然后又变成了处处维护我的人,可以说苗冬已给我的庇护比其他任何人来的都真实贴切。苏白也总算在苗冬已的羽翼下茁壮成长,即便有了之后有了安苏,苏雨和安治国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安苏身上,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我有苗冬已,他把我当是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女儿,我是他的心肝。
      哦,现在想着觉得胃好痛。
      为什么波多黎各飞个夏威夷的航班都要这么久才能落地?!
      对侧的椅子上赵一琪靠在林同的肩上睡着,我瞥一眼过去,林同的脸正冲着赵一琪,只要林同睁开眼,能看到的第一幅画就是赵一琪。记忆里他们从没有轰轰烈烈过,林同一直默默的跟在赵一琪身后,有时候挡在身前,我该说什么好?他们已经结婚终于修成正果,我还在飘荡,现在离我的十六岁过去已经一个十年,我和苗冬已的事情说出来都已经是年久失修的浪漫,俯首抬眼皆是陈年旧事。
      赵一琪和林同的这种幸福在我看起来就是一场谋划已久的复仇,且不说他们是不是丧尽天良穷凶极恶的策划,单从他们能这么走下去的两颗偏执的心看来,就已经让我觉得可怕。他们能幸福,我觉得又辛酸又欣慰——还有人能终成眷属幸福得过下去,终于苗冬已要娶别的人。
      从波多黎各的航班没有直接回京的,要从夏威夷转机,这期间要用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因为遇上林同赵一琪他们一起,时间一秒一秒好像都扩充成十倍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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