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开年不太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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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突然出现的步摇让人疑惑，但正月初一的礼节还是更为重要。
即便她并未多睡几个时辰，也要打起精神去向长辈们请安了。怕母亲刚回府，还有些忙乱，她特意早了半个时辰去母亲房中。林氏果真方才起，出乎意料的却是慧娴也在。
慧珍在厅中坐立不安了一会儿，方见人出来。
李林看了眼等在厅中的慧珍，取乐道，“原是要一同去给长公主请安，怎的先过来了？是想提早拿红包？”
那边慧娴听了这话很是紧张，“我的呢？我的还没拿呢。”
“胡闹，爹是在同你三姐姐玩笑，咱还没去给祖母请安呢。”
刚被打岔，慧珍这才有机会说话，“本就想同父亲母亲一道走。”
祖孙三代才坐下说了几番吉祥话。长公主就带着一家老小进宫谢恩。因正月初一入宫内命妇较多，太后、皇后那里也未多留。李林去了前朝，林氏原想让慧珍带着慧娴在宫里见见世面，却被长公主拦下，一同带回去，独留了慧珍在宫中。
“正月里正是人多嘴杂，多的是有品级的内命妇，她一个小娃娃，留下做什么。”
慧珍担心祖母和母亲的关系，又思及昨晚的事，想替母亲说话，却被桂嬷嬷劝下了。
在宫门口送完亲人，慧珍在寿康宫一侧看着甬道里来来往往的贵人、内命妇，耳边回荡的是刚刚桂嬷嬷劝她的话，“才入京就急着削尖脑袋往里头钻营，也要看看时候。这宫里总归和外头是不一样的。” 年节间，宫中来往多贵人，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很是麻烦，即便她这般有品级在身也是小心翼翼，更何况一个九岁孩童。这一瞬，母亲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待她回到宫室内，太后已闭宫门，早无来往的妇人，殿内恢复了以往的清静。
“珍儿，刚刚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太后拍拍身边的贵妃榻，让她坐过去。慧珍却是顺势坐在太后脚边的毯子上，给老人捶着腿。“就是看年节来来往往的人，好不热闹。其实如果他们可以分批，每月来几个，每月来几个，太后娘娘就不会这几日那么辛苦了，且日日都有人陪了。”
“你倒是明白哀家的辛苦。可若是他们日日都来，哀家也是不愿见的。”老人家的手慈爱地摸着她的发髻，“这些人啊，往日里无法，唯有这些节庆时日才能得见天颜，自是急不可耐。”
太后身边的嬷嬷听了二人的话，倒是乐得不行。
“太后娘娘这是到了享福的年纪，容易乏，不喜见人了。”
“那些个人，年年都说着一样的吉祥话没意思。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活泛些。你和宏毅就可以常来，哀家愿意见。”
正说着，宫人来报，公子到了。
慧珍不知这公子是何人，却知也是该避一避的。刚起身，太后拉了她的手，道无妨。她便在一旁站着。
待来人入殿，慧珍定睛一看，不曾想竟是老熟人——恩和。
逆光入内，周身都带着光芒一般。
身上的锦绣华服，更衬得眉眼俊朗。
那一瞬，来人的面容竟然和梦中对她温柔言语的少年人重合。
一直到太后吩咐慧珍带恩和四处走走，慧珍都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
恩和率先打破了沉默，“这是第三次见你, 之前两次都太仓促了。”
“还没谢谢你的糕点。”她指的是之前清风楼那晚的。
“你喜欢就好。”
慧珍有些尴尬地低头，想着该起什么话头，“恩和就是你的名字？还是化名。”
“恩和就是本名，是平安的意思。祖母给取的。漠北不像你们，还有什么字，什么化名。” 恩和笑得爽朗，慧珍听来却不免多想，更不敢多言了。
“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恩和停下脚步看她。
“慧珍，慧是家中女孩的排辈，珍是珠玉的意思。原来家中女孩都是女字旁，圣上赐字，从玉。”
“看来圣上对你挺好的。那家中可有兄弟姊妹？”
“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慧珍听着，特别像是长辈在关切小辈一般，虽觉得奇怪，但也照实简单回答。
“我也有个妹妹，只是自出生后家有变故，托付在了大祖母家。”
自家有个未见过的妹妹，对相像的女孩都有些好奇也是可以理解的。
慧珍问道：“那这次来，可是要找她？家中亲人多年未见定是十分想念的。”
恩和愣了一会，才道：“十分想念。”
慧珍怕触及他的伤心处，不敢再提。正好圣上和皇后分别派人来，寻二人。圣上是为了恩和，皇后却是为了慧珍。二人便在寿康宫门口分别。
“下次若是有机会，把裕之兄也约来，坐下来一道说说话吧。”
听到裕之这个名字，慧珍心中一郁，捧着袖子道：
“一定，一定。”
正月初一是开年第一天，若是有好运，即一年都顺利。故而老人总喜欢讲些彩头，小辈们总不当回事。如今慧珍却是不得不服。她这开年的运势，估计全在昨晚败光了。
——麻烦刚刚送走一个，又迎来一个。
刚步出寿康宫不出两条甬道，就在月华门前十步远遇到一个跪在那的小太监。本想就这么路过，但瞥见那小太监早已青紫的脸色，终是慢下了步伐。
“你是哪宫的太监，跪在这做什么。”
“回…回公主，奴才是…花房……”
那人还未及哆嗦地回完话，就被慧珍身边的宫人打断，“什么公主，你面前的是毓珍县主，别乱说话，给县主惹麻烦。”
今日要进宫，慧珍穿的是年前太后赐的宫装，和若珏的是一道定制的，很是相似，被人认错也是正常。
“你小安子能耐了，娘娘不过才走了一盏茶的时候，小安子就找来贵人求情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慧珍的眉头攒了一下，又恢复如常。回身，便见四个宫人抬着一位身着桃红色宫装女子，自月华门而出，身边簇拥着三四个宫人，架势很是凌人。
那名唤小安子的太监很是惶恐，连连叩首。
那宫人已至慧珍面前却并未落轿，举高临下的方式吩咐道。“本宫也不是什么苛待奴才的主，只是你之前所为实在可恶，罚你在此跪个半个时辰，警示宫中。不想竟是半个时辰都跪不了。”
小安子闻言更是连连告饶，“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贵人娘娘要罚小的，小的不敢有怨言。”
“还想巧言令色。”那贵人身边的宫女呵斥道 。
“贵人，我方才路过此地，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慧珍看了眼她的神色，继续道，“不管这小安子犯的是何错，都应罚，只是，如今正是正月初一，月华门前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且圣上的寝殿就在月华门后，惊动了，怕有损贵人贤名。”
那贵人听了言语，却并不回应，只是道，“素闻县主最是知礼，依本宫今日看来却是未必。”
见贵人脸生，一时半会儿记不起，估计是近日晋封的。慧珍速来所见皆是知礼之人，最不羁的宏毅在长者面前亦是有所收敛的，从未见过如此嚣张无知之辈。依着那宫装上绣纹的品级，虽不高至需要她行礼，但到底在位分上算是长辈，故她特意上前欠身行了半礼。
慧珍身边的宫人想言说一二，却反被训斥。“你们县主都行礼了，你们怎么好再站着。”
一时，那小轿边除了贵人带来的人跪了一片。
那轿上人未觉一般，低头玩着她的绢帕，“这才对，都说毓珍县主位比公主，都是依着圣上的恩典。到底不是公主的品级，在宫中也不可骄横跋扈，目中无人。见了后妃自是如见了长辈。礼不可废。”
她并未起身，只是一直保持着原来半礼的欠身状态静候着，亦未抬头与面前人有视线往来。
那宫装女子未了及她如此姿态，未免露怯，只得将场面硬撑下去。
场面就这般僵住了，女子身边的宫人亦摸不透慧珍的想法，不知所措。
“这是在做什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尾音带着轻微的喘息。
面前女子的气息有一丝不稳，“怎么五皇子也到这。”
“贵人刚入宫不久，似没人教好规矩。”轻微上扬的音调带着些威胁的意味，慧珍虽未抬头，仍能在那海中清晰地浮现他此刻应有的神情。
那宫装女子佯装镇定地往前踏了一步，“皇子怎知不是县主对本宫无礼在先……”
“哦？贵人竟是说圣上钦定的正二品毓珍县主无礼？贵人可是仅位列八十一御女。况且，在场的唯有宏毅尚未封王，无有品级，若说无礼倒是指宏毅了。”慧珍只听得他巧舌如簧，而后衣袖摩擦的声音，余光中他竟是对那女子行了大礼。宏毅身后的跟来的宫人又跟着都跪了下去。如此这般场面，竟是将月华门前的甬道堵得都是人。
“怎么，你还未回去？” 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却暗藏着蓄势待发的怒意。
那贵人回首，忙不迭让宫人落轿下来行礼。
“参见万岁。”
“参加父皇。”
“参见皇上。”
还欠着身的慧珍余光所见低头行礼的宏毅偷偷抬了头，对着她挑了挑眉。
这下是全跪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开年不太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