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共游 ...
-
翌日清早，晨光洒在微波的湖面上。
早膳前曲云道：“今日无事，诸位师妹可与藏剑弟子切磋相习，以益剑术。”
其他人皆道诺。
慢条斯理喝粥，籼米熬粥总不如粳米，粥油丰厚，不过在古代能日日食籼米的人家便很不易了。
怀着对食物的感恩和现代物产丰饶的思念喝完粥，撂了碗。
我对曲云道：“我与藏剑山庄的婧衣小姐相约，今日泛舟同游藏剑山庄。”
曲云来时已知藏剑山庄情形，担忧道：“婧衣小姐三阴逆脉，体虚病弱，若汝等同游出了岔子……”
我抬手拦下她的话头，道：“难道我是个痴的？我既开口相邀，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曲云置箸，轻声道：“你平日不爱与生人亲近，何故只一面便邀婧衣小姐？”
我纳闷自己在门中真有这般冷清疏远吗？看来以后得往亲和上走一些了，否则交友都成了问题。
心中转过念头，我正色道：“世间缘法难得，昨日寥寥几句，婧衣小姐与我话意相投。”
曲云看我，眼波里带着不解。
我轻咳两声权做无视，镇定地吃着花卷。
曲云踟蹰着，好一会儿才道：“不若我与你同去吧，只你们几人，我不放心。”
我抬眼道：“叶家上下爱重婧衣小姐，定会派人跟着的。今日师姐不是要商讨来年忆盈楼武器的事吗？”
曲云经我这一提，望窗外一觑，皱眉道：“都这个时辰了。”
哪个时辰啊？
夏天日出得早，这才六点不到就吃上早饭了，还嫌晚？
送走了曲云，忙前忙后准备好了今日游玩的东西。
太阳开始散发着热量，我抻着腰在小颖园外练功。
小颖园位处藏剑山庄外，临水而建，风轻云净，天高湛蓝如碧洗。
练武不得怠慢，寒暑三伏，日夜勤加。
如今我的双手依旧瘦长，只是自手腕到指尖都是薄茧，见证着我四年来的勤修不辍。
内功流转于体内经脉，提腕，剑招飘逸轻盈，却气势凌厉。
心凝形释，眼中只有双剑。
以真气运体，剑招无痕，剑气冽然。
剑分阴阳，攻无所留，守无懈怠。
霎时间，小颖园湖边空地上，只我一人练招。
手腕微抖，双剑回鞘。我长吐浊气，浑身气爽。
“好棒好棒！”叶琦菲不知从哪冒出来，不住鼓掌道：“支姐姐练武已有小成啦。”
从怀里掏出帕子想擦掉颈上的汗，结果放在怀中久了，也被浸湿了汗。
多多小手往我面前一递，道：“姐姐，我的借你……”
我接过，笑道：“谢谢多多。”
叶婧衣缓步上前，赞道：“今日观师侄练剑，才知忆盈楼剑舞飘然回雪，游龙嫣然。藏剑山庄重剑无锋，倒有些笨拙了。”
我回想昨日与剑思切磋，摇头道否：“重剑无锋，大巧似拙，但藏剑弟子身佩轻重双剑，转换自如，令敌手迷惑。昨日与剑思师兄切磋，他只用轻剑应对，从容有余，还逼得我节节败退。再者，我这手腕，使双剑还可得，若是藏剑山庄的重剑，怕是抬不起。”
叶婧衣对问水诀和山居剑意心法了然于胸，但无奈体质所限，不能学剑。
因此只一笑，道：“哥哥们都是剑痴，遇上你又是个痴的。”
我哂笑道：“瞧我，把正事都忘了。”
我边领着路，边将今早做的准备徐徐道来：“备下了乌篷船，沿着湖岸轻摇，也不要旁人，只准我们摇。小炉烹茶，我再钓几条鱼儿，或鱼鲙或煮汤或炙烤，权作贿赂今日劳师叔师妹们领我游玩。”
叶婧衣因我这番话来了兴致，道：“乌篷不比画舫稳固，站在船头可要小心，你们俩可别风一吹，掉到湖里去了。”
叶琦菲皱鼻子道：“我们才不会呢，是吧多多？”
多多回一笑，意为她也不确定。
终于上了篷船，我松了绳，叶琦菲跟在我身后不住盯着。
见我拿起长竿，她忍不住好奇道：“支姐姐，划船累吗？”
我撑竿往岸上重点，边答：“一时划船是不累的，划上半个时辰便累了。”
乌篷轻摇，渐渐离了岸。
叶琦菲听我这么说急道：“那姐姐你累了，我们怎么回去呀，我还没有学轻功呢！”
叶婧衣忍俊不禁，又不好打趣她，只掩唇侧头轻笑。
多多见我莞尔，并无生气的样子，拉着叶琦菲的手道：“支姐姐自己也在船上，就不会叫我们回不去的。”
我起了玩笑之心，故意道：“这可不好说，即便船到了湖中央，我亦可使轻功飞回去。”
叶琦菲果然更慌，上前拽着我撑竿的手，道：“姐姐我没关系，但是小姑要回去的！”
我略诧异，这孩子此时只记着她姑姑？
看向叶婧衣，她亦有些错愕。
我手下不停，乌篷离岸边更远，但岸上人影清晰可见。
有三四者骑马随船而行，约莫是叶英等人为保护妹妹所安排的弟子。
多多见叶琦菲如此，又气又笑道：“支姐姐是诈你的，你还当真了。”
“哎呀！”叶琦菲自己也羞了，拍拍脑袋道，“我怎么这么笨呀。”
我们三人终忍不住齐声而笑。
分了鱼竿，叶琦菲与多多坐在船尾，前者絮絮叨叨，后者一心二用，边听边哄。
叶婧衣从篷内出来，凝神遥望远方。
不知她想起什么，竟露出悲思浓愁，不得解脱的神色。
灵光一闪，叶婧衣所想不过是自由……
总不能叫她如此多愁伤感，得想个法子开解她才好。
我支起伞往叶婧衣身旁一站，替她遮蔽着阳光，道：“现下碧空如洗，湖面上无遮无拦，婧衣小姐可不能晒成黑美人呀。”
叶婧衣微愣，嘴唇轻启未能及时答我。
叶琦菲坐在船尾，猛然听到我这话，脑袋里冒出好几个问题：“黑美人是什么呀？”
“黑美人是个人吗？她很美吗？比小姑还美？”
多多又拽她手：“绮菲，鱼上钩了。”
叶琦菲果然上当，连忙回头高喊：“真的吗？！”
我收回目光，与叶婧衣相视一笑。
叶婧衣问：“黑美人是何？”
这个问题真把我问倒了，我这下回想，穿越了四年，我竟没看到过西瓜。
“此为一外域水果。结实如斗大，而圆如匏（瓢葫芦），皮色如青玉，子如金色或黑麻，其瓤或白或红，红者味甜。”
叶婧衣又问：“此瓜何名？”
我笑：“西瓜。”
叶婧衣不解：“即为西瓜，又与黑美人何干？”
我答：“黑美人为西瓜一品种，说的是皮色墨绿，较青玉皮色更黑更甜，故称黑美人。”
叶婧衣摇头笑了，道：“此瓜妙趣，但从未听闻。”
我摸摸鼻子，总不好说刚才和你解释的都是两百年后才有的书，这瓜更是五代十国从契丹破回纥后流入中原的。
只得道：“我是从奇闻杂谈看来，这瓜有没有尚且两说。”
叶婧衣道：“若真有这瓜，定要尝尝。”
我笑：“当然。”
“哇——”叶琦菲高声，“姑姑，姐姐快来看呀！多多钓到鱼了！”
我与叶婧衣目光撞上，二人一笑，前后走至多多身边。
一尺长的鱼儿扑腾跃进了舱内，离了水挣扎几下白吐泡泡了。
叶琦菲忙问我：“姐姐，这鱼要怎么做呀？”
不待我回答，她又急色道：“一条鱼，也没法四个人分呀。”
叶婧衣轻点她鼻头，道：“小笨蛋。”
叶琦菲吐舌头，又问我道：“姐姐，我钓不到鱼，怎么办呀？”
我笑道：“我准备了渔网，你就坐在多多旁边捞鱼，好不好。”
叶琦菲拍手笑道：“坐在多多旁边捞鱼多多，好！我喜欢捞鱼！”
多多羞恼道：“绮菲！”
我开口拦着叶琦菲，真让她在篷船上蹦蹦跳跳，这船就要翻了。
我准备好炉子，放置在船头，道：“让船随波而动吧，我洗鱼，劳烦师叔为我烹茶。”
叶婧衣自是应下，“原备了些清明龙井，此时享用再恰当不过了。”
*
午后享用了一番，沿着西湖岸边，微风拂柳，阳光旭好。
叶琦菲不敢往外冒出头，摇着折扇道：“中秋未至，热气未散。”
叶婧衣不知从哪摸出团扇轻摇，道：“秋老虎，自然是猛烈的。”
多多问道：“那我们做什么好呢？”
我掏出蓝皮书，叹道：“前几日寻来了话本，不知师叔和师妹们是否有兴趣一听呢？”
叶琦菲拍手道好，扇子都丢了，“姐姐快说吧！”
我被她拽着左摇右晃，连声道：“好好好，我说，快别摇了。”
“这话本说的是位名叫花满楼的人，他虽双目失明，但对人类和生命充满了热爱，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微波起，篷船摇，我朗声说着改编过的《陆小凤传奇》，还不如说是《花满楼传奇》。
叶婧衣与花满楼有相似之处。
一个是多病，一个是眼盲。
这多姿多彩的世界给了他们打击和黑暗，后者领略人生的可爱并不因自己眼盲而垂头丧气。
而我现在希望叶婧衣，身处父兄给予的爱的包围中，能活得愉快。
明白生命的真正意义。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共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