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开屏 ...
-
陈琪第二次搬进张尚可的家，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一整个背包的毛爷爷。
他唱歌挣的钱，除了吃喝和还债，全部都在包里。
卡里的钱就是个数字，没有实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没了，但纸币不同，每一张都增加一点重量，带在身上特别踏实。
几个月而已，他从一文不值的小市民，到光芒万丈的歌坛新星。他父母知道他赚钱，赌得更大，陈琪也毫不犹豫地给更多的钱帮他们还债，现在他回家终于能吃上顿热乎饭了。陈父不敢再打他，打坏了不能工作，就没有钱给他买酒；陈母顿顿烧他喜欢的红烧肉，每天早上还有个荷包蛋。
自从有了钱，一切都变得很好，至少表面上很好。
但和瑟西的交易一直横在陈琪的心里，男巫能让他大红大紫，也能让他再次失去。
张尚可搬家了，从小康阶级的二手房搬到富人区的精装房，还派了人开着豪车去接陈琪，姓宋，据说是张尚可父亲派过来的助理。
新房是全然的冷色调，灰白暗纹的墙纸，大理石地砖，铅灰色长毛地毯，连桌子都是带着天然纹路的大理石。
宋助理带着陈琪上三楼：“这是张总为您安排的房间，您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都告诉我，我联系装修公司改。”
陈琪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跟电视剧里一样。他有点抖，攥紧了背包的带子：“很好了。宋，助理，张尚可什么时候回来？”
“年末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张总什么时候回家我也不清楚。”宋助理道，“厨房里有一些菜，张总说如果您会做饭就自己烧，不会做的话，我马上联系家政。”
“我会……”陈琪话到嘴边，转而道，“你联系家政吧。我烧的菜他不爱吃。”
“好的。”
陈琪从来没有像这天一样期待张尚可的出现。宋助理把他放下就走了，家政做完饭也走了，据说张尚可不喜欢有外人在他家里。冷冰冰的大宅就陈琪一个人。他不敢出去，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床上。他的袜子上有个洞，一直舍不得买新袜子，洗得色彩不均的袜子踩在雪白蓬松的被子上，他有点怕把被子弄脏了。
陈琪双腿屈起，双手抱着腿，下巴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唯恐从哪里突然冒出个鬼来。
他想孟彻了。
手机就在手边，可他不敢打——不能连累孟彻。
张尚可当天晚上回家回的是原本的小别墅，不知不觉就开车开到了这儿，懒得掉头跑到另一处去，索性睡了一晚上。第二天直接去上班了。
张家的祖宅就是两层楼的小别墅，张家一脉单传，几乎都是在小别墅里长大的。张尚可十七八岁时好炫耀，倒是住过一段时间的所谓豪宅，享受周围人羡慕的目光，没几年中二期结束，当年的傻事提都不想再提。
陈琪所在的那幢大别墅，和电视里一样，是专门给外人看的。
而张尚可到了需要住进去给外人看的时候。
张父把宋助理派过来的时候，话说得很明白，张尚可这年纪该结婚了，再不开屏，好白菜都被别的猪给拱了。
和商圈里其他父母相比，张父已经十分开明，也不要求张尚可非得娶什么名门淑女，只要儿子喜欢，他都没意见。
男人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人，女人也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男人。所以为了早日赢得美人心，大宅要住，正装要穿，助理要带，豪车要开，张父还特意寄过来好几张附属卡，唯恐儿子现在这点工资不够谈恋爱的。
张尚可真心觉得张父“开屏”一词用得实在太好，他想吐槽，脑子里翻来覆去就“孔雀开屏”四个字。
“我工作成天不着家，哪有功夫谈恋爱？”
“你现在年纪不小了，谈恋爱总得谈几年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结婚的时候恐怕都得快四十了。将来你们要孩子，你舍得她当大龄产妇？”
张母生张尚可的时候难产，差点就一尸两命，给张父的心理阴影特别大。
张尚可道：“不会谈几年，遇到合适的就结婚。”
父子二人有两件事一直谈不妥，一个是事业，一个是爱情。
当年张父让张尚可跟在他身边学公司里的事，前脚刚宣布张尚可可以自己挑大梁，后脚张尚可嫌那位置没激情，跑到别的公司干销售去了。
张尚可在事业上是个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在爱情上却是个标准的现实主义。张父则恰恰相反，他把所有的感性都给了家人，剩下的理性全部付诸工作。
“人生百年，妻子要陪伴你度过百分之七十，没有爱情，你要怎么跟她过下去？张尚可，你没结过婚，把婚姻想得太简单，不明白娶到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当年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每天睁眼闭眼看见她，工作的时候想起她在家等我，无论什么困哪我都有信心和动力去解决……”
张尚可越听越烦。
他现在从床上眼睁开眼就想起孟彻，工作时想起孟彻，睡觉时想起孟彻，遇到难题时，想起孟彻可能会听到他的成就，就充满干劲。
但他们根本不可能！
“我喜欢男人。”张尚可说。
张父那边愣了下，道：“和你说正事呢，你不能总逃避。”
张尚可嗤笑一声：“圣诞节快到了，我会办一场圣诞派对，算是正式进入社交圈子。”
恒通公司的圣诞派对定在圣诞节的前一天，很贴心的把圣诞节当天留给了想过节的小情侣们。国人往往喜欢在传统节日里陪伴家人，享受一家团聚的氛围，相比之下西洋节则办得极其热闹，给年轻人一个在外面撒欢的机会。
恒通的AI提前两周就设置了圣诞节新功能，电脑随机从本部门抽一个同事，圣诞派对上这两个人要互送礼物。
孟彻抽到了张尚可。张尚可的期待礼物单上写着衬衫、皮带和领带。孟彻摸摸自己憋憋的钱包，在二手用品网上买了条名牌领带，拿出自己以前在剧组做道具的功夫，包装得和刚买的一样。在活动开始前放到活动室的大圣诞树下。
负责活动的人事部下了大力气，圣诞树是真正的树木砍下来放在大厅的角落，往树下放礼物时能闻到淡淡的植物清香。漂亮的彩灯和彩带挂满屋顶，长长的餐桌上放满食物，巨大的火鸡摆在每个长桌的最前方，盛满香槟的杯子搭成高高的香槟塔，在水晶灯下漂亮得如同童话。
穿着晚礼服的女士和穿着高档西装的男士们渐渐入场，平日的女强人们今天一个个都打扮得艳光四射，精致的妆容配上干练自信的气质，更添光彩。从房地产到护肤品，恒通的员工一向以衣品出众、气质卓然而为人称道，大概也算一种企业文化。
入场的人流中，有个被簇拥在诸多帅哥美女中间的身影。一米九的大高个，酒红色马甲背心包裹着结实的胸膛，发型是十分有造型感的短发，只有发尾一缕留长，扎成拖在身后的小辫。即使在这种场合，也能让人一眼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他向周围张望一下，看见站在角落欣赏美人的孟彻，离开人群朝他走过来：“部草怎么一个在这里发呆？”
孟彻笑道：“什么部草，输给你了。”
恒通自己的贴吧里办的帅哥美女评选，孟彻以九票之差输给了这位公关部的大帅哥。
“销售部部草。你们部门一个你一个张总，票数太分散，还有不少人根本不关注，我胜之不武。”陈真模特出身，一双顾盼神飞的桃花眼加上满身时尚气息，已经连续四年蝉联榜首。他从来不隐瞒自己钓个富婆结婚的打算，对这个娱乐性的评比比较看重，“你跟瑟西拍的广告出来了，你看过吗？”
“成天忙成狗，哪有时间管那个。开发部又出了个新项目，周末几个相关科室集体加班。”
“要不要我帮你放松下？”陈真说着，往孟彻身侧走了两步，借着身体遮挡，手掌从孟彻下三路掠过。
孟彻一个激灵，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别开视线：“抱歉。”
陈真也不觉得尴尬，去拿了杯香槟，回来脸上已经一点端倪都没有了：“为什么不试试？”
孟彻没说原因，只是浅浅地笑，温柔的笑容在他脸上自然带了些与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陈真看着他寡淡的笑容，心里更痒了。在见到孟彻之前，他从没想过还有人能长得跟精修图似的，几乎找不到缺点。
他放软声音：“真的不试试？”
孟彻转身往放着食物的长桌走，陈真一个跨步挡在他面前，低声道：“我技术很好的。”
两个人挨得极近，从门口的方向看，好像抱在一起一样。
“你们在干嘛？”
张尚可大步走过来，目光严厉地扫过几乎肩膀贴着肩膀的两人。
孟彻后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面不改色地道：“领导，陈真非逼问我女同事的微信号，我怀疑他不怀好意。”
“是这样吗？”
陈真对上张尚可的眼神，心头发颤，干笑道：“孟彻平时太高冷，我就逗他玩儿。”
公司里所有总监里只有张尚可一个被直接叫“张总”，陈真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张尚可点点头，脸上高深莫测，也不知道信了没有，转头对孟彻道：“找你半天了，待会儿以部门为单位做游戏。”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开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