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黑色镜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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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西失踪已经三个月了。
孟彻快步走在通往镜室的路上，一路上所有侍从都对他躬身，却能明显察觉到有些东西与之前不同。
守卫皇宫的士兵已经换了一批。
他这些天一直住在男巫的房间里，那里还留有一些魔药和诅咒物品，在死了四个帝国最精锐的探子之后，那人暂时放弃了对男巫藏品的觊觎，转而在他身边密布眼线，若男巫真的活着回来，早晚要来见他最亲爱的仆人。
从前线传来的消息是，瑟西被从废墟下救出来之后，又在帝国军中遭到邻国暗杀，等官兵发现不对闯进去时，病床上只剩下一具包裹着骨头的皮和满床血浆，从服装上看属于乔装成医生的刺客，巫师不知所踪。
因为僵尸突然停止行动，智佳军损失惨重，大臣们已经开始讨论巫师回来后对他的责罚。
这一切都表明，巫师失势了，或者更干脆的，其实已经死了。
孟彻到了镜室前，看见门外多了两个守门的士兵。
“巫师离开期间，碰触到这扇门的人都会死。”
“你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这个‘所有人’中不包括你。”
孟彻惊讶地看着从白色柱子都走出来的人：“居然是大皇子亲至。”
传说中沉迷酒色的大皇子脸上还带着不健康的焦黄色，可那双蓝色的精明的眼，和老国王何其相似。
他神色阴沉，缓缓道：“有人告诉我，即使是瑟西巫师，也不可能同时操纵僵尸大军和镜室，镜室早就失去了法力。但如果瑟西回来了，镜子是他向你转达信息的最好的方式。”
孟彻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丝毫不加掩饰的敌意，后退一步道：“您要与巫师为敌？”
“皇族和巫师的关系从没变过。”
“瑟西少爷不可能为王，您们多虑了。”他假惺惺地道。
大皇子轻哼一声：“沦为傀儡的王，不如死去！别废话了，打开这扇门，孟彻。”
士兵们围上来，手握刺剑的姿势说明他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
孟彻低着头，依旧低眉顺眼的样子。他的眼睛没有看大皇子，也没有看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他望着地砖，看着白色砖面上暗红色的彩绘纹路。
片刻后，他低声道：“遵命，殿下。”
简单的木门像真正简单的木门一样被孟彻推开，那上面甚至没有门锁，仿佛一只敞口大瓮，静候猎物。
大皇子被心中不详的感觉压了压步子，走在了最后：“别耍花招。”
“不需要。”孟彻被士兵押着走在最前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背影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好像一晃神就会钻进人堆里泯然众人，“少爷离开前都安排妥当了。若他出了差错，他允许我为了自己的安全作出任何行为，包括出卖他。”
镜室没有窗户，也不点烛火，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阳光、火光、雷雨都在镜子里，闪动着，摇晃着，彼此反射，仿佛无数幻境，藏着地狱的鬼魂……
大皇子一时有些头晕，他把目光放在房间正中间，唯一一面用黑纱蒙住的巨大镜子上，那面镜子的镜框非常古怪，就像一个立起的没有盒盖的盒子，把镜面围在中间：“那是什么？”
“我。”
大皇子一时没听明白，但很快他就明白了——随着孟彻举起右手，镜中黑纱笼罩下朦胧的人影也抬起一只手臂。
士兵在大皇子的指示下拉开黑纱，里面果然是镜室的景象，孟彻颔首低眉站在镜子正中，身旁是手握刀剑的士兵，以及远处眉头紧皱的大皇子。
镜室里无数镜子，只有这一面，特殊的盒子镜框让周围没有任何一面镜子会与其反射，而且那种形状，好像把人藏在盒子里一样。
“他不允许我离开他的视线。大概从他十一岁开始，只要我表现出缺什么，下次见到他的时候肯定能收到‘小礼物’，正好是我想要的东西。”孟彻微笑道。
“扭曲。”
“扭曲才能纠缠得更加紧密。”
忽然，镜子上出现一点血痕！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血液沿着轨迹流淌，慢慢形成单词：“what do you want”
巫师正透过这面镜子注视着他们！
镜中的士兵们不由自主地露出惊恐的表情，连大皇子都忍不住抿紧了嘴唇，许久不发一言。
“你拿到了我的珍宝，我允许你提出任何要求。”
那种掌握一切的矜持与冷傲，彰显无遗。
大皇子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巫师的意思是，在这场交易中，他几乎不用付出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可以获得他的父王倾尽一切也未必能得到的事物。
他该要求什么？还是暂时拒绝，继续把孟彻拿捏在手中……
关键时刻，一双黑铁般锐利的眼划过心头！
大皇子猛然惊醒！
“我绝不会与你交易！”
他答应过他，不屈从于巫师的蛊惑。
他要像那个点亮他颓废生命的人一样，依靠自己的能力站在巅峰！
“给我把这些镜子全部砸了！”大皇子涨红了脸，吼叫着命令道。
他解下腰间的长剑，扬起胳膊，就要亲自砸碎最大的那面带着血字的镜子！
“你会后悔的！”孟彻不知何时居然躲过了士兵的包围，冲上去抓住大皇子的手臂，急促道，“僵尸过处少有活口，这次即使智佳国成功吞下邻国，短时间内也无法补足战争损失的人口，对于原邻国百姓至少需要保持三年以上的警惕，而这次巫术战争已经引起诸国忌惮，如果瑟西少爷就此离开，智佳国还能撑多久？”
准备好的台词，不假思索地倾泻而出，引来所有人的瞩目。
大皇子打量着情报中除了巫师情人的身份之外实在存在感低微的仆人，慢而坚定地道：“我相信我的国家，我的将士。”
孟彻激动道：“你赶走了巫师，连将士都会怨恨你！明明可以让死人去打的战争，你逼着他们用命去填！”
“我可以帮你。”镜面上的血迹文字和孟彻一唱一和，“如果你有一把剔骨刀，为什么还要粗鲁的木棒和石头，像野人一样冒着生命危险与野兽搏斗？请允许我强调，对于您而言，我的巫术是无需代价的。”
“比外在的野兽更可怕的是人类内心的野兽。”
大皇子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那是源自于他内心深处的，属于那头野兽的嘶吼！
只要巫师愿意出手，不要说王位，连陆地上唯一的王的位置，都唾手可得。
如孟彻所说，他现在的拒绝，最恨的，恐怕便是那些追随于他的下属们。
孟彻死死拽着他的手臂，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殿下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自制力？您若有掌握天下的野心，您的胸怀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巫师吗？”
瑟西只是想做出一番事业，享受众人的顶礼膜拜，智佳国还是其他国家于他而言都无所谓，可孟彻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这次刺杀让他惊醒，他太过享受游戏的乐趣而忽略了攻略进度。瑟西自愿死亡后就能获得永生，继续拖延下去，反而有可能让瑟西带着不甘死在这个短暂的副本里。
大皇子双目瞪得老大，粗壮的手臂一甩就将孟彻甩开——他宁可承认自己心胸狭窄，也不允许巫师的存在！
趁着这股子决心，他手中的长剑顺势砸在写满血字的镜子上，一丛丛黑色裂纹像盛开的花朵一样遍布镜面：“继续砸！一面都不许留！”
孟彻被两个士兵迅速按住，耳中听见“砰”、“砰”、“砰”敲镜子的声音，眼前那面曾经只显示自己影像的镜子，失去了所有法力，映照着破碎的镜室，充满光怪陆离的美感。
他愣愣望着碎裂的镜子，忽然觉得未来充满了不确定。
“殿下，要不要……”士兵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孟彻刚才的表现太突出了。
再降低存在感也不会有人再忽略他，无论是不知不觉潜到大皇子身边抓住他的胳膊，还是劝说的那一番话，都绝非寻常仆人可以做到的。
大皇子还带着血丝的眼睛慢慢转向孟彻的方向，那种眼神里，充满了决绝和厌恶。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黑色镜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