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为我而活》笨笨8368

38、黑色决斗

　　莎拉和爱丽丝望着两个无论从血缘还是感情上都与她们极其亲近的男人，眼中充满刺骨的杀意。
　　哈里先生骤然间悲伤起来，他痛苦地望着双胞胎：“莎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获得席德铎的最高荣耀——首领之位。你在愤怒些什么？加百列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们或许有血缘上的羁绊，但能力上的差距如同天堑……”
　　“莎拉，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他也只是个普通男人。”瑟西的语气十分玩味，带着天然的蛊惑，含笑望着眼睛发红的双胞胎姐妹，似乎对自己的建议信心十足。
　　“莎拉，别做傻事！加百列已经死了！”
　　“他很得意。”瑟西冷冷地道。
　　“不，瑟西他在挑拨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
　　“闭嘴！”爱丽丝尖利的嗓音拉断了两个男人的争吵。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两姐妹的目光没有落在声情并茂的哈里身上，也没有被瑟西打动，她们望向了存在感最低的孟彻！
　　瑟西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凝成冰，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杀机四起。
　　“给我你的头发，瑟西。”莎拉抬起下巴，对瑟西说道。
　　爱丽丝指着房间里存在感极低的仆人，道：“不然我们就杀了这个人类。”
　　空气一时凝滞。
　　巫师之间交出头发，意味着将性命交到对方手里，彻底臣服。
　　而瑟西居然没有立刻拒绝。
　　哈里先生用全新的目光打量着孟彻。
　　孟彻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微笑，仿佛事不关己。
　　瑟西慢慢的，一点点勾起嘴角，笑容甜美：“可以不给吗？”
　　“别把人当成傻子，瑟西·席德铎。”莎拉冷厉地道，“我不介意你有男性情人，但你早晚是我的。”
　　男巫维持着甜蜜蜜的笑容：“我从未把你当成人，我亲爱的姐姐。”
　　爱丽丝放肆地大笑道：“我们是怪物，男的、女的、巫师、仆人，每一个都是！人类怎么能在席德铎活下来？”
　　这里唯一还留有人性的人，她们的母亲，加百列，已经死了！
　　莎拉面无表情，眼中却是与爱丽丝如出一辙的疯狂：“我很乐意杀了孟。”
　　“我给你头发。”瑟西从海藻般的金发中拈起一根，将它拔下来，递给莎拉，“现在我和孟，都是你的了，请不要伤害我们。”
　　“很好。”
　　莎拉这样说着，脸上没什么变化，爱丽丝却陡然大怒，重重跺脚道：“你怎么能把头发给我们！”
　　双胞胎姐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更加难受了，奇怪的情绪在她们胸膛里激荡，找不到原因，不知如何发泄。
　　“莎拉……”哈里先生犹豫着试图安抚狂躁的女巫。
　　爱丽丝看见他，绿色的眸子一亮。
　　她对父亲伸出手。
　　哈里先生脸上露出恐惧，连连后退。
　　可已经来不及了，在场的巫师中，没有人庇护他，他倒在了地上，死得非常安静。
　　他的心脏裂开了。
　　莎拉和爱丽丝都浅浅笑起来。
　　爱丽丝如释重负：“这就舒服多了。”
　　莎拉温柔地道：“母亲也会很开心的。”
　　~~~
　　当天晚上，首领召集了所有巫师，在大厅集合。
　　孟彻和瑟西早早来到大厅，等待一场好戏。
　　莎拉穿着简洁的方领黑裙子，又浓又密的红发梳得整整齐齐，五官端正，神情肃穆老派；紧随其后的爱丽丝穿着红色带裙撑的裙子，头发散乱表情惊慌，一双灵活的大眼睛不时在瑟西和姐姐之间扫动，仿佛受惊的小鹿。
　　会是谁？
　　连孟彻都很好奇，首领最后占卜到的，会是被哈里先生寄予重望的莎拉，还是无关紧要的爱丽丝？
　　“首领来了！”瑟西低声唤回恋人的注意力。
　　孟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张空荡荡的高背椅，黑色檀木制成，椅背上雕刻着地狱的景象。
　　下一刻，朦胧的雾来了，那个女人也来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椅子上，单薄的白纱笼住她婀娜的身体，白而细的卷发像雾气被抽成了丝搭在肩头。她全身上下除了白纱衣，只在头上戴着一个小小的树藤编成的花环，赤足踩在地上，十枚绿色的脚指甲。
　　首领的脸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灰蓝的瞳孔比正常人大了至少两倍，每当她的目光扫过人群，都好像透过皮肉看进了灵魂里。
　　孟彻注意到，她的视线也在双胞胎之间打转，好像同样不能确定“犯人”。
　　“我不畏惧于告诉你们，我被诅咒了。”
　　首领的脖子很长，很白，像一只美丽的天鹅一样昂起头颅。这并不能让孟彻这种迟钝的普通人感觉她倨傲，因为她身上有种天生就该居于人上的气质，她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对。
　　“我从不鼓吹自己所向无敌，我只阐述事实。而这个事实就是，无论你们是否承认，我比你们所有巫师加在一起都更加强大。”
　　首领的目光再次扫过人群，灰蓝色戳进每个人心里。
　　“主动挑起争端的一方应该有承受一切报复的决心。出来吧，莎拉·席德铎。”
　　莎拉猛然抬头望着首领，没有立刻站出来，而是回头看向瑟西，神情是那样不敢置信。
　　瑟西对妹妹点头微笑。
　　男巫用只有他和孟彻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瞧，她杀了父亲，同样没准备放过我。”
　　因为瑟西对首领的诅咒，间接导致了加百列的死亡。
　　“我以为，她喜欢你。”
　　“就像喜欢洋娃娃。”瑟西冷漠地道。
　　爱丽丝的右脚动了动，准备自己站出来，却被莎拉拽住了。
　　莎拉坚定地走到首领面前：“首领。”
　　首领道：“按照席德铎的规则，我给你一个挑战我的机会。”
　　莎拉声音干涩：“谢谢首领。”
　　首领没有站起来，只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个墨绿色的小瓶子，打开来，冒出红色的烟。
　　这缕诡异的烟显然是很厉害的东西，孟彻听见很多巫师吸气的声音，还有站在前排的人往后退。
　　瑟西脸上没什么变化，似乎事态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红烟在首领的指挥下，只往莎拉的方向飘，长而蜿蜒，有点像昨晚燃烧的蛇。
　　莎拉的脸皮绷得更紧了。
　　她先吐出一连串古怪的音节，然后从袍子底下拿出好几瓶东西，大的有半掌大，小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小。
　　她把它们全部用掉，有的喝掉，有的撒或涂抹在周围，还有和红烟一样的气体，但气体败得最快。
　　其中有个黑色的人形的烟，放出来时引起了周围一片惊叹，似乎是很难得的高级货，但还没飘起来，见到红烟，发出一声惨叫，竟临阵脱逃。
　　“那是鬼魂。”瑟西在孟彻耳边讲解道，“千万个死人中才能产生一个。巫师之间的决斗一般只有三局，我赌莎拉三局全输。”
　　“首领这么强？”
　　“这瓶魔药叫“红魔”，应该是首领年轻时熬制保存至今的，三个莎拉都不够看。”瑟西笑着，但目光透出认真，他在假想自己在莎拉的位置上会怎么做。
　　“我以为决斗应该公平。”
　　“狡诈是巫师仅有的几种好品格之一。”
　　莎拉对红烟束手无策。
　　到最后她像疯了一样把所有强大的、弱小的、诅咒的、祝福的咒语对着红烟一条一条背出来，奢望其中有那么一个正好克制红眼。
　　她的脸皮越来越紧绷，颤抖着，像被敲打的鼓面，在重击下发出别人听不见的声音。
　　最后，红烟吞噬了她。
　　双胞胎妹妹爱丽丝尖叫着试图冲过去，被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管家掐住脖子，直接敲晕过去。
　　莎拉全身血液都从毛孔里流出来，再在死亡之前被倒灌回去，整个过程像一朵花骤然绽放，再刹那枯萎。
　　红烟散去的时候，莎拉跪伏在地，好像死了。
　　第一局，首领狠狠地折辱了这个高傲的小姑娘，把脚踩在她年轻的身体上。
　　毫无悬念的胜负被刻意延续到无限漫长，让每个心存侥幸的人意识到，那次对首领的诅咒的成功才是真正的侥幸。
　　“你肯定想说，老太婆就依靠着这瓶不知来历的魔药耀武扬威。”首领的嗓音沙哑，考虑到她的真实年龄，或许该称之为苍老，“接下来，我们来比比咒语吧。”
　　这是一场比魔药还要深奥的比试，孟彻只能看见周围的巫师们惊叹或者苦思的表情，和瑟西微笑下越来越严厉的眼神。
　　他们已经不再交谈。咒语最大的技巧就在于其莫名其妙的发音，每一个转折和停顿都有可能对咒术效果造成细微的影响，男巫正在尽力“听明白”这些咒语。
　　巫师们没有互相传授知识的习惯。他们各学各的，各自研究。而决斗则是巫师们偷学咒语的最好机会。
　　莎拉……可怜的莎拉，孟彻只能听见她还在努力念着什么，但已经没人在乎了，所有人都在听首领的咒语。她站在首领面前，如同一个展示巫术的道具。如果不是想看巫术效果，甚至不会有人把目光往她的方向挪上那么一寸。
　　终于，首领闭上了嘴巴。
　　大厅里安静好一会儿，首领才不悦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莎拉在冰冷的地上蜷缩起身体，发出崩溃的哭声。
　　“她肯定准备了第三场。”瑟西蓝绿色的眼中仿佛有火在烧，紧紧握住孟彻的手，好像生怕自己冲上去，“如果是我的话，她必须准备第三场，比前两场加起来还要厉害的第三场！”
　　这场大戏结束的时候，没有人敢先于首领离开。
　　席德铎本来没有这样的繁文缛节。
　　巫师们尊敬首领，尊敬她至高无上的巫术。
　　离开前，首领灰蓝色近乎白色的眼睛若有若无地第三次扫过人群。

作者有话说

　　这章还是很复杂吗？最近看的小说比较沉闷，自己写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被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