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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0.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

  •   偶遇阿碧蛇后,两个日夜过去了,这两夜的月亮,一直分外又圆又亮。苏雪最近无事可做的时候,就爱爬在浅渚阁的阁楼上赏月,用来消磨时光。
      这晚的夜已经很深了,一丈在楼下的呼声震天。她在阁楼上,把手腕抬到了眼前,映着月光,看了又看。
      苏雪的手腕之前有些细,虽然肤色挺白的,但骨节太明显,整体看来不算好看。现在,两圈碧色的玉环附在细白的腕子上。玉环水润晶莹,刚好卡住了突出的骨节,映得她的整个小臂,真真是分外的好看。
      好吧,玉环其实不是玉,是一条蛇,阿碧蛇。它的身子在苏雪的腕子上缠了两圈,尾巴还随意的圈了一个S,她将掌心面向自己,就看见阿碧黑溜溜的眼睛和偶尔吐出来的信子。
      她真的是惊奇极了,这个阿碧真的如通人性一般,乖乖地跟着自己,但是也确实傻萌傻萌的,只要是带点毒素的东西,见啥都吃。没错,只要是带毒的,啥都吃。

      前天晚上,她就拿着捡来的蛇给一丈看了。确定它是阿碧蛇后,一丈大喜过望,给她科普了阿碧蛇不为人知的信息。阿碧蛇以毒为食,生活在天山上,性情懒散,毒液致幻,蛇胆可解百毒。很久之前因被人猎杀,现在几乎不见踪迹。
      可解百毒,又是可解百毒。苏雪疑惑的眼神望向一丈,是她想的那样吗?
      一丈点了点头,开心地摸了摸自己圆光光的脑袋:“雪丫头,你的运气恁的诡异。阿碧蛇比璜瓜可难遇百倍,你竟能在谷里捉到它。”
      “可不是我捉的,是它主动来截的我道。”
      一丈这下更惊讶了:“阿碧蛇劫道,百年奇遇。”
      他还没有感叹完,就发现了苏雪手臂上的两个牙孔,连忙慌张拾起她的手来,放在鼻尖下嗅了嗅,然后皱起了眉毛,脸上尽是疑惑。
      “怎么了?”
      “这是被它咬的吗?”一丈指着蛇问。
      她老实地点点头。
      “奇怪,这阿碧蛇只是咬了你,并未注入毒液,真是怪极了。”
      “是嘛?”她拿回手腕,自己闻了闻,啥味道也没。
      一丈随意地挥了挥手,不在意地道:“啊呀,算了,没又中毒最好。你这丫头命大的可怕,遇见阿碧蛇总算逃过一劫。拿来吧,你有救了。”
      听了一丈的话,她却后退了两步,用手护住了阿碧,放回背后药篓里,使劲儿摇头。

      苏雪当然不可能舍得让阿碧死的。在她心里,阿碧是主动来找她的,她已经把阿碧当成了自己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她的,身体,财产,全都不是。阿碧是迄今为止头一个,也是唯一个,完全属于她的东西。
      虽然说,阿碧的主动可能是她自以为的是吧,但她确实把它当宠物来养着。给它取了个名儿,叫小阿碧。配了些小毒药给它吃,它就快活的打转,萌爆了。她发现,阿碧更喜欢的,竟然是自己的血。
      一丈虽然对苏雪不解毒的犯抽行为白眼不已,但却坚决拒绝她用血喂来小阿碧,因为这实在太没脑子。她体内中的都是剧毒,时间太久已经渗入了血液,阿碧因此才对她的血情有独钟。根本不像她幻想的那样,是神兽认主什么的,这根本不可理喻。
      果然,配了两剂毒量重的药给它,小阿碧果然就无视苏雪的血了。

      苏雪拿左手在围栏上撑着下巴,晃了晃缠着小阿碧的右手。它的鳞片在晚上反射月光,好像发出微弱的光一样,她特别喜欢。
      小阿碧,你是怎么从遥远的天山来的?
      小阿碧,以后再饿也不能吃鱼腥草的毒了知道嘛?
      小阿碧,。。。

      闻人清站在浅渚阁的屋顶上,看着神游的苏雪他发现,发呆好像是她惯常爱做的事儿,无奈地笑起来,假咳了一声:“咳嗯。”
      苏雪抬起头,斜着眼往房檐上看了看,翻了个白眼,继续发呆。
      “咳嗯!”他这回声儿大了些,那意思,接驾吧。
      “你就算再不怕冷,这晚上的风也吹死个人,快别摆造型了,下来吧。”
      被这不怎么热情的迎接搞得没了兴致,亏得他还一阵快马加鞭。闻人清抿起了嘴,没了笑意,他跃下房檐,敛了敛衣袖道:“一个月亮,这么好看?”
      苏雪对着他悠悠地叹了口气,状似西子捧心:“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听了她这个调调,他疑惑起来:“睹月相思,心里有人?”
      见她点了点头,闻人清心里雀跃,嘴上也咧开了:“是谁?”
      “你不知道。”苏雪又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双手撑起下巴,回望月亮。
      闻人清的脸黑了,原来他是想多了吗。。被想的竟然不是自己?难道这两个月来苏雪出谷见了什么人?
      心里落差太大,他盯着她不说话。
      久久没听到想要的追问,苏雪有些装不下去。她把头转向闻人清,发现他正盯着自己,于是也无辜的回瞅,黑眸滴溜溜的,也不说话。
      然后两人,在大晚上的晚风中,静立许久,直到。。。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

      次日清早,一丈送两人出了谷,留下一句:“带着你媳妇儿滚吧。”就回去了。
      “我不是他媳。。。”苏雪还没纠正完,就被闻人清提着领子走了。
      出谷没多远,闻人清停了下来。他向着前方的山林发出一声响哨,只见一个黑点由远及近,风驰电掣而来。她瞪圆眼睛仔细地看了看那黑点,分辨出是黑马大哥。
      “闻人,你给自己的黑马取名字了吗?”
      “取了。”
      “叫啥?”
      “黑马。”
      “。。真好听。”
      望着已经乖乖停在闻人清面前的黑马,她由衷的对这马感到同情,没想到一直默念黑马大哥黑马大哥,还真没念错。
      但没多大会儿,她就开始同情起自己了。因为,黑马,只有一匹。人却,有两个。
      当然,她主动忽视掉自己不会骑马的这件事儿。会不会骑马是一回事,要不要和异性同乘一匹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起了还珠格格里,尔康和紫薇坐在马上“啊,我满了”“啊,我已经溢出来了”的情节,苏雪恶寒不已,难道如今她也要轮到那样的场景?
      是的,她轮到了。
      因为闻人清已经问了:“坐前面,还是后面?”
      尴尬,实在尴尬的不行。她欲哭无泪,但她要逼自己做一个选择,她毫不怀疑,若是不选择的话,闻人清会毫不犹豫丢她在深山老林里。颤抖着手指,指了指马屁股,她不要满了、不要溢出来,她要坐后面。

      几日的马上日子,让苏雪知道了一丈藏得是多远多深了。那一丈谷离安叶城和夏县远的离谱,而她也知道了开始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
      就算闻人清驾马行得的再稳,她仍觉得屁股被硌的很不舒服,不出半日,就被颠得不行了,不过她觉得尚可忍受,就咬牙坚持下来;一天后,她的腿里子磨破了皮,红肿一片,刺刺的发痛,她也忍了下来,没有吭声;不过现在,她忍不了了!那不停地颠簸使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颤,真不知道闻人清这马不停蹄风餐露宿的在赶什么。
      苏雪强忍了一天的呕吐感,忍不住了。但因为肚子一直难受,也没吃下什么东西,所以并吐不出来,只能干呕。她眼前出现了眩晕感,实在没办法,拍了拍闻人清的肩头。
      “怎么了”闻人清偏着头问,声音散在黑夜的风里。
      她没有说话,攥起拳头使劲儿向后拽了拽他的衣服。闻人清终于一勒缰绳,让马慢了下了。她轻轻出了口气,小声道:“我想去前面。”
      “什么?”
      她翻了白眼,气急地扯上了他的耳朵咆哮:“我要去前面!”
      闻人清一把抓住扯在自己耳朵上的手,另一只手仍拉着缰绳继续驱马小跑前进。
      突然,他长臂一伸,顺着耳朵上身后人的手摸到身后人的腰,然后提起内力,扣紧手中软腰,一个使力,将人一把揽到自己的身前,打横抱在腿上固定好。一套动作利索地做完,收回手一震缰绳,继续加快了马速。
      全程苏雪连惊呼都没来得及,一个傻眼就被换了位置。意识回笼后的她是崩溃的,公主抱式比“满了溢出来式”的骑马更恶俗好吗。
      但是,她承认,这样坐舒服多了,然后,她也承认,刚才的闻人清有点帅。。。她的脸晕起了点红,赶忙低了头,不想被发现。
      被人横在了怀里,她感到温暖许多,身子也不瑟瑟地抖了,呕吐眩晕的感觉也渐渐的消散,一直紧绷的情绪没有了,浓浓的睡意向她袭来。
      “那个人是谁?”闻人清低声发问。
      “什么?”刚要睡着的苏雪,被他的话问了个迷茫。
      “那个人是谁?”他又重复一遍。
      直到闻人清又问了一遍,她才明白他是在问浅渚阁上的问题。她还以为他再不会追问了,憋了这些日子,真难为他了。
      她捂着嘴偷偷地笑起来,然后打了个哈欠说:“你猜。”接着,就沉沉地睡去了。
      闻人清的脸黑了又黑,他把所有能想到的人选全想了一遭,发现并没有几个人可想。苏雪来到这里,接触的人不多,如果她心里住的人不是自己,那又是谁?她是活过了两世的人。。。他想到,那人也许他真的不知道,那人也许来自她的世界,他知之甚少的世界。

      闻人清有生以来,头回感到抓心挠肺的感觉,执缰绳的手握了又握。最终,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轻笑起来,这丫头实在可恶,越在乎她,越蹬鼻子上脸。一甩手,解下了自己厚重的长袍,盖在身前,把她整个挡了个严实。
      外边几乎看不出闻人清马上还坐了苏雪。他只着劲装,驰马疾行在官道上,仿佛感不到越来越重的寒霜。心里估算着,明日应该就可赶到夏县了。
      黎明之际,快马果如他料,驶进夏县中心镇。低头看了看中途没有醒过苏雪,闻人清在镇中最大的八喜客栈停了马。

      她是被一阵卖包子的吆喝声吵醒的,半眯缝着眼,看到清晨的阳光透过一个雕花的窗框,照进自己正睡的床上。又是陌生的房间,看来传说中的客栈,自己自来了古代,头回体验一番了。
      下意识的向门的方向瞅了瞅,眼睛果然捉到闻人清一只。这个人怎么总喜欢站在门边不声不响的?
      “这位大侠晨浴阳光,身姿潇洒,不过总喜欢窥人睡态,让人难以安寝。”
      难以安寝?闻人清对苏雪阴阳怪气的说辞不置可否,他装出温雅的样子,挑眉道:“实是姑娘睡姿美到不可方物,呼声在我耳中亦是如玉击石,涎水在我眼中亦是晶莹剔透,看的痴了,罪过罪过。”
      苏雪肉麻的皱起了脸,与闻人清相处的时间越久,越发现这人外在的壳子是多么具有欺骗性,谁能想到看起来闻闻淡淡的清闲公子,是个怎么不要脸的变态?
      放弃了和他比嘴皮子,苏雪指了指窗外的包子铺说:“大侠,我能不能吃这个?”
      闻人清看了一眼窗外,早起的小贩正向外端着竹屉蒸笼,白嫩的包子冒着腾腾的热气。他微点了下头,转身下了楼。
      苏雪觉得自己从小睡觉特别乖,闻人清说她打呼流口水的话,她是不信的。不过还是悄悄摸了摸嘴角,发现并无异样,才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下了床,懒懒地伸了个腰。

      二人坐在客栈的大堂里,苏雪忍不住转着脑袋四下看了看。
      青瓦红梁,斗拱伴着雕花,向四周延伸。六棱的红灯笼,上面描绘着寓意吉祥的景物,错落的挂了八方。二楼的门全都紧闭着,隐约能透过门上繁复的窗格,看到里面住宿人的身影。四个屋脚,黑色的楼梯被擦得发亮,延伸至一楼。一楼大堂里,摆放着黑红色的酒坛和红木的八仙桌椅,这些与都灯笼红梁交相呼应。
      她啧啧两声,古时亦有古时的审美,落后亦有落后的风雅,这客栈以她现代的标准来看,应该算是个带星级的豪华酒店了。况且这建筑,更未必比星级酒店差。
      应该是天色过早,摆满的八仙桌上,只有稀稀落落的三四桌坐了人。
      闻人清点了壶龙井和一些糖瓜,然后吩咐小二去隔壁铺子买些清粥包子来。小二也乐得接这种可以进私账的活计,干脆地“哎”了声,跑腿儿去了。
      小二前脚刚出去,后脚就有四五个人黑衣人迈进了客栈,他们每人身配长刀,其中一人还头戴幕帘。
      没一会儿,小二就弯着腰,想着苏雪这桌笑呵呵地端来了包子和粥,一句“客官,您慢用”还没出口,苏雪的爪子就伸了出来,信手抓了俩包子。
      小二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劝道:“客官别急,包子是挺好吃,但也要小心点,可热着呢。”
      给这贴心服务的小二扬了个笑脸,她大赤赤地挥了挥手,表示不在意,嘴里已经啃下了第一口。
      闻人清手里拿着茶壶时高时低,茶杯里的茶打着旋,向上缓缓地溢。放下茶壶后,他执起茶杯,低头轻押了一口,那姿态说不出优雅与写意。
      可是,嘴里对她吐出的话却一点也不留余地:“苏女侠真真是,不羁放纵,不拘小节,不嫌丢人。”
      她切了一声,随意地抱了抱拳,吃净了口里的东西后对答:“不及闻人大侠的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老。。。额,老生常谈”
      横了这词尽词穷还要强拉硬凑的人一眼,闻人清对着小二微摆了下手,没有拿回找回的碎银。小二打了个千,道谢后去迎其他进门的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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