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gl》瞳师

3、3

　　转眼，夕阳落幕，月上枝梢。

　　这一夜过得并不算安稳，邱然的身体断断续续地、每一处都在向身体的主人痛感，而她咬牙撑着的时候，斜对床的阿姨始终在小声地哼哼。

　　那种哼声混杂着痛的呻|吟和胸闷气短的叹息，邱然听着这富有节奏的声音，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凌晨的时候，她听到嘈杂的人声和滚轮与地面的摩擦声，睁开眼睛便看见那个白天里还在嗑瓜子看热闹的阿姨被台上前往抢救室的平车。

　　她撑起身子坐起来，旁边的陆白早就醒了，苍白着脸和唇，与她一起望着被推出门的女人。

　　护士匆忙过来安慰两个孩子几句，听见刚刚赶来的家人在走廊大声喊着什么，立刻又跑过去阻止他们。

　　病房门重新关上，邱然感觉自己浑身发冷，不过显然，旁边的陆白看起来比她更冷。

　　良久，她问了句：“她怎么了？”

　　“你睡得真死，”陆白垂下头，右手抬到后脑勺的位置又缓缓放下，“她得的是心脏病，送去抢救了。”

　　“这病房里的人不是快要出院的人吗？”

　　病态的少年抬起头看她，目光，以及说话的语气都轻飘飘的：“谁说的？”

　　邱然顿住。

　　“我刚结束第一期化疗，在这里等第二次化疗。这么维持着，也许可以多活一两年吧。”

　　邱然不再问了，总是喜欢安静的少年却突然回过身子，过分白皙的手宛如捕捉猎物的利爪，凶狠地把枕头抓起来向旁边摔去。

　　枕头下是密密麻麻的头发。

　　“这个病房，都是被抛弃的、等死的人。”他说。

　　少女喃喃道：“你说不用害怕死亡的……”

　　陆白笑了，“是啊，不用害怕——可是我才十七岁啊！”

　　也许是在凌晨时整个世界都没有苏醒，邱然看着他，恍恍惚惚地，想着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梦醒了，她就回到家里了，虽然不如弟弟受宠，但日子平平静静的也没什么问题。

　　三天后她出院，妈妈难得得闲来接她。住院费用单上的数字让女人始终皱着眉头，对自己花钱保命的女儿没摆出什么好看的脸色。

　　邱然对此不太介意，反复告诉自己能离开医院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弟弟最近怎么样？”然而坐车回家的路上，她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

　　说到这个孩子，女人脸色缓和了些，“最近考试成绩都不错，前两天的春季运动会拿了好几个第一名，还有奖品哩！”

　　邱然又开始恍惚了，在恍惚的世界里，她听到妈妈说：“……你爸打算让他上省里最好的那所初中，要是去了那儿，省实验高中就保准能考上了，以后清华北大还不是随便挑？不过他现在成绩好是好，拿到省里还是有点不太够看，想去那得靠走关系、给学校赞助费，哎，怎么都得十几万啊……邱然啊，你这病可不能再犯了，不然咱家可真给你治不起了……”

　　是啊，她拖累了全家人。

　　邱然隐约又回到了那间有着幽灵少女的病房，她躺在仪器里，那些仪器张牙舞爪地在四周叫嚣，吵闹里妈妈对她说不要再拖累全家人了，而这一次，飘在半空的少女始终沉默。

　　要不然就找个地方自生自灭吧，就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猫，沉默地离开主人的家。

　　也许是听了陆白说的死亡属于生命外存在的理论，她对这个带有令人恐惧魔力的词突然不那么怕了。像是又回到遇到少女前的一刻，想着死了就好了。

　　死亡是她与这个家庭唯一的解脱方式，可是她死了，之前的那些又算什么呢？

　　回到家时，活蹦乱跳的弟弟正在作妖。邱然看着弟弟，仿佛看见了熊熊燃烧的生命之火。

　　而弟弟见到姐姐进门，一下子就沉默了，抱着自己的拳击手套回了屋。

　　邱然抬起的手臂垂下，尚有几分血色的手指被轻轻收紧。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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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篇文只是想表达一些来自自己情绪上的东西，再糟糕也会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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