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不可平》夜礼服蒙面

32、第 32 章

　　当许美目再次转醒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她缓缓地转头，发现梅子趴在床边睡着了。
　　许美目伸手轻轻地推她：“梅子。”
　　梅子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抬头揉了揉眼，见许美目正望着自己，打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你醒啦？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还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梅子一脸无奈地望着她，反问：“你说呢？”
　　沉默片刻，许美目问：“在哪里发现我的？”
　　“你公司。”
　　许美目一惊：“办公室里？”
　　“恩，你们同事上班，发现你倒在办公室里，吓坏了，赶紧给你送到医院里来了，杨老板给我打的电话。”
　　“他……”
　　“你身上的伤，杨老板一句都没问，也责令那个发现你的同事什么都不许说。”梅子顿了顿，然后继续道，“杨老板说了，你这段时间加班加得太狠，他怎么都劝不住你。既然现在生病了，那就好好休息两天，不要去工作了，先养病。”
　　“可是……”
　　梅子把手机地给她：“要不你自己跟杨老板说？”
　　许美目想了想，接过手机。
　　“我去给你打点水喝。”梅子拿起水壶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许美目握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老板先开了口：“美目？”
　　“恩。”
　　“你醒了，身体觉得怎么样？”
　　“还好。”
　　“恩，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好好休息。项目你不用担心，现在运转一切正常。而且因为之前你的推进速度很快，比我们原计划的进度要快许多，现在放慢速度，同事们再仔细地打磨一遍，也好。”
　　“对不起。”
　　杨老板沉默了半晌，他的声音听上去很黯然：“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所有的工作你都做得很出色。身为你的老板，能够有这样的员工，是很幸运的。”
　　许美目没有说话。
　　杨老板默了默，说：“美目，你还拿我当朋友吗？”
　　“恩。”
　　“那你能不能……稍微照顾一下自己？不管是身为你的老板，还是身为你的朋友，我真的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
　　杨老板叹了一口气，说：“即使只是做老板和朋友，我也希望你可以过得好。我并不是嫉妒那个人，才希望你跟他断掉。只是你真的过的不好……我很担心……”
　　“我……”
　　“你先听我说完。”杨烁打断她，“我知道，你一直拿我当老板，前辈，朋友，没有别的意思。所以这些话我从来不曾对你说过，以后也不打算再说第二遍。美目，如果那个人让你那么痛苦，就离开他吧。我可以照顾你。”
　　杨老板说完后，就静静地等着，没有着急，也没有焦躁，更没有什么催促的意思。
　　好像在平静地诉说一个事实而已。
　　而这个事实，是他忍了七年的秘密。本觉得可以就这么过下去，一直做朋友做战友，让这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永远埋在深海里。可七年后的今天，他还是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状况，将这个秘密摊到了阳光下。
　　似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许美目才缓缓开口：“杨老板……你和梅子一直都是我最信任和可以依靠的人。”
　　杨老板在电话那头笑了，语气轻松，他说：“恩，我知道，我以后也会是你的信任和依靠。”
　　顿了顿，他又说，“公司的事情你真的不用担心，先好好养身体，我希望你是以满血状态回归，跟我一起好好干。而不是现在这样带着一身的伤病，更不是加班加到我心惊胆战。”
　　“对不起……”
　　“美目，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你自己。”
　　沉默片刻，许美目犹豫地开口：“杨老板，‘丘比特’那个项目，能不能再让我来负责？”
　　“恩？”
　　许美目咬咬牙，语气坚定地说：“不，请一定要让我来负责，《武将》的项目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后面的内容都很顺，可以给沈小姐去做。可是‘丘比特’那个项目，我……”
　　“好。”
　　“恩？”许美目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杨老板又重复了一遍：“好，‘丘比特’那个项目，你重新回来负责。”
　　“那沈小姐那里……”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把‘丘比特’彻底交给她去做。她虽然空有理论，可没有实践。很多事情上，她都是乱做一气的，只是她心太高，不愿意脚踏实地地从小做起，所以我才直接给了她成熟的‘丘比特’项目去做。做好做坏，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也不笨，看得见的。其实，即使你不说，再过几天我也要跟她约谈的，因为这个项目现在已经是一团糟。她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撑不下去了。”
　　许美目愣愣地听完了这一切，讷讷地问：“那……”
　　“恩，‘丘比特’项目还是你的，薇薇我会给她安排两条路让她选。要么留在我这个小公司，从最基础的事情开始做；要么我介绍她去大公司，起点较高，有人带。我们这样的创业公司，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来了人必须就能立马上手做东西。我们没有人力物力去从头培养。可是大公司不同，他们有完善的体系，只要你有潜力，他们愿意培养你。你也是大公司出身，这点应该最有体会。”
　　“恩。”许美目点头。她也是什么都不懂进的公司，那个时候起就是杨老板在带着她，大公司的坏处和好处都显而易见。
　　按照沈薇薇的性格，要她在一个创业小公司里从头做起，估计是不可能了。
　　“好，我很快就能回公司……”
　　“不着急，你先养伤，养好了再来。”
　　“可是……”
　　“电脑我会让人给你送来，你可以先梳理一下‘丘比特’项目目前的情况，想想之后怎么样做。”
　　杨老板还是了解她的，知道她不可能坐得住，所以在最大程度上妥协了。
　　“好，谢谢你。”
　　杨老板在电话里笑：“谢我什么，员工拼命要给我干活，我谢谢你还差不多。”
　　挂了电话，许美目闭眼躺在床上，跟自己说：游戏还在，江玉风就一定不会死的。
　　可是，她满脑子都是江玉风浑身是血的样子。
　　许美目觉得好像有根针扎在心脏上，疼得她直抽抽。
　　如果她把游戏接手过来了，是不是就可以把一切都纠正过来？

　　#

　　江玉风醒来的时候，也是在医院里。
　　赵叔守在他的床边，看上去像是熬了很久，见他醒了，满是血丝的眼睛猛然亮了：“江少，您觉得怎么样？”
　　江玉风抿了抿嘴唇，望着他不说话，立刻有护士上前来拿湿润的毛巾沾了沾他的嘴唇。
　　“江少，医生说您现在不能喝水。”
　　江玉风微微地点头，费劲地开口：“许美目……”
　　“我们没有找到，搜遍了整座山，就只有您。我们的人还在继续找，不过……”赵叔言外之意，应该是找不到了。
　　江玉风默了默，又问：“陈伯……”
　　赵叔眼神一黯：“没有找到他。”
　　两人沉默许久，江玉风说：“如果找到他了，带他来见我……我真的，真的不明白……”
　　赵叔点点头，说：“您放心，我也有很多想问他的话。”
　　他们相识几十年，都是江少的父母年轻时就跟在身边的。江玉风可以说是他们俩看着长大的，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他们俩更是几十年来的好兄弟，在各自的岗位上兢兢业业，为江家贡献着每一分能量。
　　为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下这样的狠手？
　　赵叔想不明白。
　　陈伯没有结婚，美誉家庭，他一直拿江少当儿子。
　　他对金钱也一直都很无所谓，虽然江少待他不薄，可他从不大手大脚。
　　他除了工作，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也没有什么朋友。
　　他的一生，都可以说是奉献给了江家。
　　这样的的一个人，到底是为什么呢？
　　江玉风想不明白，赵叔也想不明白。

　　望着江玉风憔悴的脸，赵叔心里难过。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在他身边辅佐，他每一点一滴的成长，他们都看得见。他有多么的不容易，他们也全都知道。
　　如今，看着自己当儿子一样心疼的人，躺在这里，奄奄一息。
　　赵叔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他背过身去偷偷地摸了一把眼泪，收了收情绪，才转过身来，说：“江少您刚醒，还需要休息。我先出去，您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儿就叫我。”
　　江玉风缓缓地点头，在赵叔出门去又开口：“赵叔……许美目……”
　　“江少放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玉风这才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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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美目在医院躺了几天，就吵着要回家。
　　她的身体其实没有大碍，都是些皮外伤。最严重的就是脑震荡，这个需要的是静养。
　　原本医生不同意她回去，怕万一发生颅内血肿，耽误时机无法治疗。可许美目坚持回家，并保证会请护工随身照顾，一旦发生情况会立刻送医，医生这才放人。
　　回家的许美目一刻也闲不下来，“丘比特”的项目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沈薇薇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因为学业的优秀，自身的美貌，她一向都非常自信，因此也不太能听得进别人的意见。尤其是这个项目是她回国后做的第一个项目，她需要立威，需要下属无条件地服从，以彻底贯彻她的意志。
　　如果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有决断力的人，这样做会带着项目快速推进。可偏偏她虽有决断力，却毫无经验。
　　于是，在她近乎独断专行的带领下，不到两个月，“丘比特”项目就彻底走进了死胡同。
　　许美目重新接手后，直接砍掉了沈薇薇带项目期间做的大部分内容，回归“丘比特”项目一开始的路线和设计。
　　项目组的同学都是老员工，之前就做过这些，再回来重新做，也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很快就重新找到了节奏。
　　而沈薇薇，果然如杨老板预料的那样。她太骄傲，骄傲到不肯放下身段。于是她选择了离开，用她金光闪闪的学历和杨老板的人脉，进了业内的一家大公司。
　　不知道杨老板是如何跟她解释的，总之许美目接手得很顺利，并没有遭到刻意的为难。
　　这天，项目组的程序员给许美目打电话：“许总……那个，您之前说，游戏有任何变化都要跟您说，对吗？”
　　“是，怎么了？”
　　“恩……有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变化……”
　　“说。”许美目心中一紧，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奥，就是前些天，那时候还是沈总在管项目。我写代码的时候，突然发现游戏里莫名其妙地被加进了一些代码，有点类似于杀毒软件发现病毒，然后执行灭杀。”
　　“什么？”
　　“恩，就是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代码。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场景应用到的，因为剧本里好像也没有这种设计。当时我跟沈总汇报了，沈总说会让人查一下。后来就没有说法了……”
　　许美目的心被缓缓提起，她深吸一口气，说：“我现在要关于此事的所有相关报告，任何细节和可能的相关影响都不要落掉，以最快速度整理，全部发我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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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蠢，放在草稿箱，忘记设定发布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