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蛇爱上青蛙》月莲城

7、第六回 重逢

　　夜风拂动着燎荧的长发，发丝划过她充满震惊神情的脸庞。
　　“不……不可能的。”她茫然地转了个圈。
　　潋葵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口中‘地底妖怪’造成的裂缝到底在哪里？”
　　燎荧内心一片混乱。这里确实是当初她遇见费尔知的地方啊，为什么那条裂缝凭空消失不见了？因为太难以置信，她甚至蹲下身子摸了地面。不管哪里都很平整，连细微的缝隙都没有。她左右四顾，突然发现不远处的石头下面，有眼熟的东西。她奔过去捡起来，发现是她落下的笔记本。
　　“没错，肯定是这里。”燎荧皱着眉头说，“但是……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潋葵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喂，你在耍我吗？”
　　“我没耍你！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没了啊！”
　　见潋葵一脸怒色，他的手下上前一步，冷哼一声：“没有人教过你礼貌两个字怎么写么？你放了假消息，态度还这么让人不悦，不可原谅呢。”她说着向燎荧抬起手指。燎荧只觉有什么什么东西射了过来，下意识地一矮身，那东西擦着她的肩头飞过。随着水声四溅，燎荧一回头，见地上多了一滩水渍。
　　因为燎荧躲过了突然攻击，她有一些不悦：“反应倒还挺快的。”弹指之间，另一道箭型的激流又冲着燎荧而去。
　　就在眨眼之间，燎荧身后飞出一道高速移动的暗影，刷地一声削断了激流。燎荧回过头：“惜！”
　　果然惜亘正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一脸的杀气。那道暗影破坏激流后消失了一瞬间，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对方的面门。对方大惊之下叫了一声：“啊呀！”
　　一根树干状的植物瞬间出现在她前面，替她挡了一下致命的攻击。潋葵与惜亘对视了一下，两人都在心里说了声：没想到，还挺强的。一震之下，惜亘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而潋葵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看到惜亘出现，燎荧的心突然就安了下来：“惜！”她跑到惜亘身边。见燎荧回来，惜亘将她拉到身后，防备地注视着潋葵那边。对方有五个人，为首的那个木系法师功力远远在自己之上，就连刚刚攻击燎荧的那个水法师实力也深不可测。万一真打起来的话，估计没有什么胜算。燎荧为什么会惹到这样的人？
　　“他们是谁？”
　　“那个竹竿鸟人叫潋葵啦！”
　　“潋葵？”惜亘皱起眉头，“难道是黄金鞭潋葵？”
　　潋葵高傲地说：“既然知道我的称号，最好不要惹恼我，即使是最强的暗使惜亘－纳尔逊我也不放在眼里。”
　　“耶？竹竿鸟人怎么认识你？”燎荧好奇地问。
　　“他是维奈的，高级Ⅱ班最强的人。”这恐怕还是保守估计。今年才19岁的潋葵早就是维奈木系法师的No.1，如果他自称整个维奈第二，估计没什么人敢称第一。在维奈，他可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不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燎荧不巧正是其中之一。
　　燎荧微微咋了一下舌：“原来这鸟人跟我们同校啊，真晦气。”
　　潋葵挑了一下眉。从遇见她时，他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个穿着维奈校服的奇怪女人似乎没听说自己的大名，所以对他的态度一点都不尊敬。没想到她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颗行星来的？难道是火星人？
　　潋葵的手下听见燎荧不知死活的评论，气得又站了出来；“你又对大人不敬！”
　　惜亘见势不妙，已经摆出战斗架势来，那肃杀的恐怖气势，似乎打算打不过就要同归于尽。暗法师本来就是危险生物，惜亘又是个中高手，根本没必要为了一个莫明其妙的女人跟他硬碰，潋葵挥挥手：“今天就放你们一马。走吧。”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到潋葵一行消失在视野，燎荧才感到浑身上下无处不累，就像刚刚大战了一场。在跟着惜亘回营地的途中，她有一句没一句地把今晚的事情告诉了他：“幸好你赶来，否则我可能就被那些卑鄙的鸟人们围殴了。”
　　其实惜亘在营地等了一会儿，不见燎荧来后，立刻就回到原地开始搜索了。离找到燎荧，他已经在四周转了4，5圈，遇见燎荧实在不能说是碰巧。
　　“不过说起来还真是见鬼了！为什么这么大一个裂缝会突然不见了？”
　　“我来的时候就没看见。”
　　燎荧多少有点委屈地问：“惜，你相信我的吧？”
　　惜亘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可燎荧依旧不能释怀。惜亘安慰道：“再过几天，研修就结束了。”
　　“嗯……”
　　两人回到了研修部队所在的营地。这是一块搭在山脚下溪流旁的帐篷区。负责老师的帐篷在中央，学生的帐篷在四周。惜亘汇报找到燎荧之后，燎荧少不得因为‘擅自行动’被老师说了一顿。原本郁闷的心情就更郁闷了。
　　第二天是汇报小节的环节。燎荧手头的研修也没什么进展，于是在营地溜达。负责饮食的学姐看她闲来无事，于是把烧饭的工作交给她，让她生火煮汤。燎荧弄了半天也没用钻木的办法点上火，一气之下召唤出火球。火焰冲到半天高，差点把周围的稻草点燃了。她尴尬地又是救火又是搬东西，累得够呛。
　　好不容易把汤烧起来了，燎荧一屁股坐在书包上喘气。就在她四处张望的时候，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教师帐篷前站着一根人形竹竿。
　　潋葵抱胸站在那里，用上流人士看三流人士的眼神望着她。燎荧一惊之下站了起来：“你这鸟人怎么在这里？！”动作太大，不小心把刚烧上去的汤锅打翻了。旁边的学姐尖叫一声，愤怒地责骂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再这样搞下去我们还要不要吃饭了？”
　　“……知道了！我去重新打水还不行吗！”燎荧气呼呼地瞪了明显在看好戏的潋葵一眼，提着水桶去了溪边。清澈如镜的水面照出了她现在的样子，她不由瞪大了眼睛——只见她脸上东一块西一块都是灰，像个难民一样。是之前生火的时候搞的？怪不得潋葵的眼神那么可恶，分明是在看小丑出洋相！
　　此时在教师帐篷中，发生了一点小冲突。
　　“为什么要停止发掘？只差一点点就可以知道真相了呀！”一个男学生冲动地质问指导老师魏争鸣。这次研修活动的起因是因为在附近发现了一个类似古代大型仪式场所的遗迹。通过对遗迹的发掘，逐渐出土了许多魔器。（这种事情，只是在外围负责清理魔兽的燎荧是不知道的。）
　　英美治人普遍认为这个世界存在三界：神兽居住的神界，魔兽横行的魔界，与人类居住的人界。魔器是来自来自神界的珍贵宝物，传说是众神参与世界形成的时候，留在英美治的不可思议的力量。每一件魔器都有神奇的，超魔法的独特效用。
　　各种魔器因其带的神力有极限，对人类的贡献有大小，所以英美治人人为把它们划分了四个等级。究级的魔器称为神之迹。它们不但有自己的思维，还能幻化成人型过普通人类的生活，作用是达成上至逆转时间，下至复活的任何禁忌。高级的魔器称为神之威，也有自己的思维，拥有鬼神之力，以一当百锐不可当。再次的魔器称为神之惠。这类魔器能办到的超魔法之力有限，但是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宝。末等的魔器称为神之遗，功能很单一，每一件都不是独一无二的，比较常见。
　　神之威等级的魔器已经是常人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珍宝了，神之迹就更别谈，到现在也没有人站出来肯定地说他曾找到过。这次在这里的遗迹出土的魔器大多是神之遗等级的，但也够振奋人心的了，更别说学生们还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似乎是指向某个‘神之迹’的线索。就在群情振奋，干劲十足的时候，指导老师魏争鸣却宣布‘发掘活动中止’，这样的事实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面对激动的学生，魏争鸣脸上有点不耐烦的神色：“不发掘就是不发掘。你们只是学生，大部分还是中级班的，根本没有专业知识，凭着一口气继续太危险了，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一时也没人能反驳，不过显然学生们还是非常不满：“说的好听，其实只不过想抢功劳，霸占魔器而已。”
　　魏争鸣闻言面色一变，一拍桌子：“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
　　全场寂静，没有人说话。
　　“好啊，你们胆子倒是大了。告诉你们，明天校车就会来接你们回去，如果不想再回维奈的，尽可留下来！现在全部都给我出去！”
　　就在人人敢怒不敢言的当口，有人挑开门帘走进来：“我在外面就听见吵闹声了，是什么事情？”
　　来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身穿一件及小腿的土黄色长袍，戴着看起来很重的玻璃眼镜，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三七开，简直像是徐志摩时代的知识分子。知识分子和颜悦色地环视了在场的学生：“是不满意学校的安排吗？”
　　周围的学生见到是他，再也不敢发出声音了。在维奈，谁不知道这个校长助理其实大权在握，甚至算是维奈学院继承者安德鲁－维奈的监护人。
　　“不是不满意……只是工作已经进行到关键的地方，若不进行下去……”有一个高级班的忍不住回答。
　　“关于这个问题，我和这次研修部队的队长也已经讨论过了。潋葵，你进来。”
　　一个戴眼镜的人挑开门帘，潋葵瘦高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见到他众人都吃了一惊，窃窃私语道：“这次的队长是黄金鞭潋葵？为什么没有听说过？”“在营地里也没有看到过他。”“你白痴啊，首相公子会跟我们一起住在这种地方？”
　　等议论平息了一点，潋葵适时道：“我并不想多说什么。发掘方面的专家现在在外面待命。你们可以与他们讨论一下，然后决定是你们还是他们更适合把发掘的工作继续下去。”他淡淡地看了众人一眼：“你们来这里研修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成为一个更高层次的魔法师，还是为了将来成为一个挖土寻宝的手艺人？不会和这个社会协调的话，我看你们的研修成绩都可以打零分。”
　　整个帐篷鸦雀无声。对现在还是学生的他们来说，拼命努力都是为了成绩。听潋葵如此一说，即使是心有不满，也无法发作了。
　　“你们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只要是出席本次研修的先生小姐，都可以获得10分加分。明天就可以回学校了，你们今天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吧。”知识分子在恰当的时候如此宣布道。一场冲突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在离开帐篷的时候，潋葵向站在人群最后的惜亘看了一眼。
　　所有人离开帐篷之后，刚才那几个和老师争吵过的学生还在愤愤地议论着。见惜亘从他们身旁走过，他们叫住他：“喂，最强的暗使，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
　　惜亘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答话。其中一个恶意地笑起来：“说起来，这次的发掘任务可是你开的头红，不但找到了珍贵的魔器卡地罗，还找到了其他不少好宝贝呢。结果谁也没肯定你的功劳，你心里难道不会不爽？”
　　“不会。”
　　望着惜亘走远的身影，他们厌恶地交换了眼色：“讨厌的蒂玛人。”
　　惜亘老远就看见燎荧抱膝坐在一锅正在烧的汤前，怨念的眼神盯着锅里的水，仿佛在诅咒谁。
　　“荧。”
　　“啊，惜！我告诉你，我刚才看见那个叫潋葵的竹竿鸟人了！他来干吗？”
　　“他是研修的队长。”
　　“什么！”
　　惜亘简单地把帐篷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燎荧。听见明天就可以回去，燎荧的反应不似他想象中那样高兴。她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惜啊，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我怎么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哪里？”
　　“竹竿鸟人昨天才知道‘地底妖怪’的事，今天就迫不及待地把我们都赶回去。难道说两件事情有什么联系？”
　　惜亘心里也是这么怀疑的，所以他在看见潋葵后，把本打算汇报给魏争鸣的关于‘地底妖怪’的报告给收回了口袋里。
　　两人望着跳动的篝火沉默了一会儿：“饿了……先吃饭再想吧。”燎荧说着给惜亘盛了一大碗汤。惜亘看着碗里的不知名液体，问：“是你做的？”
　　“嗯。”
　　惜亘没说什么，大口喝了下去。
　　“喂，怎么不吹吹？烫吗？”惜亘擦着嘴角没有回答，“好喝吗？”
　　“嗯……”
　　燎荧高兴地一笑。只听背后突然响起一个活力十足的声音：“闻起来好香啊，我可以喝一碗吗？”
　　“废话，烧了当然是给人喝的！”燎荧递上一碗后，看清了索汤人的笑脸。
　　“费尔知？！”
　　燎荧手一滑，碗掉了下去。在落地之前，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它。红发的安德鲁捧着碗微笑着打招呼：“你好，又见面了，燎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