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蛇爱上青蛙》月莲城

6、第五回 蛙入蛇口

　　“呼呼呼，鸟的，真沉啊！”燎荧把手上的少女往路边的长椅上一放，摊手摊脚地倒在椅子上休息。
　　半个小时之前，她莫明其妙地受到了这个少女的拜托，叫她带她去找一个潋葵的人。她模模糊糊地留下一句‘他在城里，桔梗草……’后就彻底昏倒了，不管她怎么推都不醒。无法把她丢在荒郊野外的燎荧只好把她拖到城里。
　　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女，燎荧无奈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啊啊！城市那么大，叫我到哪里去找那叫潋葵的鸟人啊！”
　　且不说找到潋葵机会渺茫，现在惜亘一定以为自己‘失踪’了，正在着急。营地在这个城市的另一头，现在赶回去解释的话可以让他早点安心。
　　这个少女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管她了！燎荧在心里努力地说服自己，离开座位大步离开。走了大约十几步，她的步子再也迈不出去了。
　　如果她没跟那个地底妖怪搏斗说不定她早就被凶暴的妖怪吃掉了，这么想来这个少女还算是恩人，把她扔下不太好吧。而且她昏迷之前的神色看起来很着急，说不定找那潋葵有什么大事呢。想着想着，燎荧还是回过了头。这一回不要紧，正好看见两个像是混混的人围在少女身旁，一脸□□的笑容：“是个惹火到爆的极品妞，大概喝醉了。趁别人发现她之前，我们把她带回去吧。”
　　燎荧挑起了眉头，几步走了回去，眉毛一挑，露出纯种流氓的脸喝问道：“喂！你们想对她干什么啊！”
　　那两个混混被燎荧一喝，全都看了过来：“你小子谁啊？！她是我妹，关你屁事！”
　　小子？燎荧看了看身上。确实，这么多年来因为觉得裤子比裙子方便，她一直男装校服打扮。错认她性别的人倒是不少。她抬眼，一边以极道的眼神扫视他们，一边不紧不慢地活动关节：“再给你们一秒时间滚。”
　　看见比他们更□□的燎荧，两个混混确实心生退意，但在同伴面前不愿意丢脸。其中一个大喊一声挥拳冲了上去：“你这混蛋！”
　　燎荧这些年来在维奈，架可没有少打。看见这来势汹汹的一拳，她连慌都没慌一下，笔直地朝那人的鼻梁挥出一拳。燎荧的个子比普通男人还高一些，这一拳愣是仗着手臂长，在自己被击中前打肿了敌人的脸。另一个混混见势不妙，抽出匕首冲了上来。燎荧一个旋身，绕着座椅转到椅背后，借着椅子飞起一脚踩在混混拿刀的手腕上，另一只脚随即流畅地跟上，把他踢飞。
　　混混们意识到他们与燎荧不在一个等级上，立刻相护扶了，向街道尽头逃跑。燎荧一脚踏在他们落下的匕首上，脚尖一挑，匕首飞了起来。素手一打，匕首成一道凌厉的直线，穿过两人中间撞在他们前面的灯柱上。两个混混吓得面无人色，双双瘫倒在地。
　　周围响起一片过路女□□慕的尖叫声。又为自己引来无数陌生同□□慕者的‘帅气美少年’燎荧架起长椅上的少女，小声说道：“你救我的恩情我已经还了一点了，等会儿就算找不到潋葵你也不能怪我了。听见没有？……鸟的，我在自言自语什么呀，真是受不了我这种喜欢多管闲事的性格。”郁闷的燎荧拖着少女才走了几步，一辆马车突然停在她的面前。拉马车的女子朝她笑道：“先生，需不需要帮忙？”
　　“呃……你知不知道桔梗草这个地方？”她没有看错吧，那个马车夫好像在对她示好……
　　“您说的是城里最好的旅馆吗？”
　　“呃……大概……”最好的旅馆？难道潋葵还是个有钱人？
　　“没问题，请上车，让我送您和这位小姐一程。”
　　“那个，远吗？”燎荧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实际上，我好像租不起马车。”
　　马车夫一阵娇笑：“没关系，您看着给吧。”
　　十分钟后，马车载着燎荧与少女来到旅馆桔梗草前。就在燎荧打量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建筑，一边在心里咋舌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混合着欣喜与焦急的声音：“阿知！”
　　燎荧一回头，对上一个高个少年的身影。那人长着一头鲜艳的红发，皮肤白皙，眼睛如天空般清澈蔚蓝，长得十分好看。他眼睛直盯着依偎在燎荧身上的女孩，大步流星地来到两人身前：“终于找到了……啊，她怎么了？！”
　　燎荧疑惑地打量他：“喂，你谁啊？难道你就是那个潋葵？”
　　少年一愣：“潋葵？我不是。我叫安德鲁。”
　　“你认识她吗？”
　　“是啊，她叫费尔知，是我的朋友。她怎么了？”安德鲁十分自然地接过费尔知，并打横抱起，脸上的担心之色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我也搞不清楚……大概是使用魔法过度吧。”
　　“使用魔法过度？！”安德鲁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该死的，明明叫她不要用魔法的……总之是你救了她吧？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等她醒了我带她来向你致谢。”
　　“燎荧。道谢的事就不必了，反正我也没做什么……”
　　安德鲁打量燎荧。看清她身上的校服后，他有些惊喜地说：“你原来是我的同学？那事情就好办多了，等回到维奈，我再找你吧，燎荧。”他像是担心着费尔知的情况，简短地告别后就带着她走了。
　　燎荧讪讪地目送着两人离去：“同学吗……安德鲁……难道说是那个维奈学院的拥有者安德鲁－维奈公子？不可能吧，那样的贵公子怎么可能跟我这种小平民讲话。”
　　费尔知被她的朋友带走，燎荧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可她心里总觉得还有疙瘩。毕竟费尔知昏倒之前喊的是潋葵的名字，不是安德鲁。怎么办呢……唉，既然桔梗草也到了，就好人做到底吧。
　　她人刚往桔梗草里走，就被人喊住了：“今天旅馆被包下了，不营业！”
　　她挑眉看着那些门卫：“我是来找人的！潋葵，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潋葵的人？”
　　门卫相视一眼：“你找潋葵大人有什么事？”
　　大人？那潋葵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总之我有事找他啦，叫他出来见我！”
　　门卫用露骨的轻蔑神色上下打量燎荧：“好大的口气，潋葵大人是你这种家伙说要见就能见的吗？”
　　燎荧额头上暴出隐形的青筋来。还没有见到那个该死的潋葵，她已经开始讨厌他了：“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还偏要见了！”说着她就往旅馆里硬闯进去。门卫见势不妙，纷纷出手想拦下她。她一个闪身从他们中间窜过。有人吹了警笛，一群人从旅馆里面奔了出来。燎荧见势不妙，飞起一脚踢起一只装饰用的木花盆朝他们飞过去——
　　突然，寒光一闪。木花盆从中间断裂，变成两半掉在地上。
　　燎荧抬头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右手戴着银爪的男人。
　　那是个身材削瘦的年轻男子，比周围的多数人要高半头左右，站在众人之前颇有鹤立鸡群的压迫感。眼尾吊起的丹凤眼，挺直的鼻梁，抿紧的薄唇，标准的东方贵公子长相，却很不协调的长着一头金发，眼睛也有点绿。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高档的样子，却戴着不正常的饰品——充当耳环或者胸针的居然是藤蔓或类似的植物。
　　在燎荧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她。乍一看像个男人，其实是个个子很高的女人，身上的男式校服松松垮垮的看不出身材，头发倒很长，起码过膝，用一条过时的红色发带高高地束成马尾。
　　奇怪的人。双方同时在心里给出了对对方的评价。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造次。”男子收回银爪，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瞥着燎荧。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窝火的燎荧朝他挥了挥拳头：“你以为我想进来啊！若不是为了找那个短命的潋葵，你求我我也不进来！”
　　不知为何，周围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燎荧不解地左右张望，没看见对面那个金发男子已经冷冷地笑起来了：“敢当面诅咒我的人，你倒是头一个。”
　　“啊？”她骂潋葵关他什么事……不要告诉她，这讨厌的家伙就是潋葵本人！
　　就在她发呆的刹那，大厅里的植物纷纷从花盆中疯长了起来，爬上墙壁，甚至把入口都封死了，像有生命一样地张牙舞爪着。燎荧哪里见过这种欢迎架式，浑身不由一冷。
　　就在事态恶化之时，一个好听的声音翩然而至：“你最近火气倒是很大呢，小葵。”
　　燎荧后来回忆，看见说话人的最初那一眼，感觉就像乌云拨开，直射下一缕阳光。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人类竟然可以美到这种程度。一时之间她的眼睛只能朝她看，看她悠然走下台阶，在金发男子身边站定，朝她风情万种地一笑。
　　燎荧下意识地捂住受到严重冲击的心脏，怕一不小心它就跳出来了。
　　金发男子——潋葵回过视线，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绝世佳人。与燎荧不同，他眼中没有丝毫因为感受到美而感动的神色，却有一点说不清的郁闷：“你来凑什么热闹，殷悠？”
　　“那当然是因为担心这位明艳动人的小姐被你欺负啦。”这个叫殷悠的美人朝着燎荧毫不掩饰地投来欣赏的眼神。
　　“明艳动人？”潋葵用很令人生气的眼神刻意打量了燎荧一下，“你的眼睛没事吗？”
　　燎荧正要发作，突然从后面又走来几个美女，其中一个气质温婉的如殷悠般站在潋葵手边，其余的站在他身后。
　　后宫?
　　燎荧开始有些后悔闯入一个异次元来了。就在她僵着的时候，殷悠十分亲切地问：“这位小姐，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呃……我是受一个叫费尔知的女人之托来找潋葵的。”
　　听到‘费尔知’三个字，潋葵与殷悠面上的神色都是一变。殷悠那双灰眼睛有些异常地闪亮了一下：“哦？是她？她现在在哪里？”
　　潋葵不悦地看了殷悠一眼：“哼，她来找我干吗？”
　　“我怎么知道。”燎荧没好气地说，“她只报了你的名字就昏倒了，什么还来不及说呢。如果不是遇见那个叫安德鲁的人，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潋葵不耐烦地说：“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说话有点逻辑好不好？没有上过学吗？不懂怎么完整地叙述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吗？”
　　燎荧咬牙切齿地瞪着潋葵。殷悠安慰道：“既然她的意思是来找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你可以把你遇见她的整个经过告诉我吗？”
　　同样的意思，由这美人说出来就是动听一百万倍。吃软不吃硬的燎荧哼了一声转向殷悠把遇见费尔知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潋葵和殷悠沉默了一会儿，潋葵发问：“所以，你在还没打听出她找我的理由的情况下，就把她交给了某过路人……哼，说来说去，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没用。”
　　“你说什么啊，你这竹竿鸟人！”
　　“竹竿鸟人？”
　　眼见两人要杠上，殷悠打圆场道：“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至少她知道山上出现了妖怪。”
　　“就是！”见有人为她撑腰，燎荧立刻理直气壮了起来，“我可是亲眼看见那妖怪的！光一只眼睛，就比你人还粗呢！”
　　潋葵挑起眉，简单地发表了评论：“痴人说梦。”
　　燎荧彻底被激怒了：“你才发痴！有种你跟我去看！地上的裂缝肯定还在的！”
　　潋葵望了她一会儿，漫不经心地应道：“好啊。”
　　看着燎荧气冲冲走出去的背影，潋葵轻声吩咐身旁的温婉女子——尤玉儿道：“看好殷悠，不准他离开这里。”
　　“是，大人。”尤玉儿看了殷悠一眼，后者向她意味深长地一笑。
　　潋葵带着另一名手下跟了上去。乘坐在马车上面，手下低声询问：“那个燎荧会不会是费尔知的同伴？”
　　潋葵轻哼了一声：“看她那种白痴的样子应该不会。姓费的女人尽做愚蠢的事，竟然把自己托付给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
　　任亦菲有些不安地说：“可是，费尔知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吸引了维奈公子和旅团暴风做后盾，难缠得很。这次的‘地底妖怪’说不定又会成为她煽动反抗情绪的王牌。”
　　潋葵冷冷地说：“所以，我才会叫那个愚蠢的女人带我去看。如果事情是真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会让那个男人婆开不了口的，您放心吧，大人。”
　　青蛙燎荧还不知道，毒蛇已经在背后张开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