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蛇爱上青蛙》月莲城

53、第五十一回 分裂的前奏

　　转眼之间疗月到了，再过一个月，旅团Final成立就满一年了。在这说长不长的一段日子里，他们迎来了新的同伴：巴叶，春香，安娜，兽牙，聚齐了所有主宰者；散落在这个世界上的幻空加上殷悠在阿鲁蒂科拿到的一颗，一共出现了十颗。旅团Final早已成了众人心目中永恒的团体。
　　可是如今Final将不再完整。因为殷悠当上阿鲁蒂科王了，他再不能以星王国王子妃殷悠的身份生活下去，也不可能再随着众人一起旅行。
　　塑雾带领的暴风因为接了新的任务早早地离开了阿鲁蒂科。Final还迟迟停留在阿鲁蒂科不动。有一天兽牙在吃饭时大大咧咧地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去对付冥斯赫？”费尔知的筷子在碗里顿了一下。巴叶与燎荧联手把兽牙按到桌子下面暴打一顿：“没事，没事，我们继续吃饭。”
　　那天晚上下雪了。
　　壁炉旁边的沙发上，潋葵从书里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靠在他肩上的燎荧已经昏昏欲睡了。
　　“喂，荧儿，不要睡在这里，回去睡。”
　　她死扒着他的衣服不肯起来：“我不要回去，路上好冷。好不容易靠热了……”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撒娇耍赖。
　　“听话，快点回去，否则睡着了会更冷。”
　　“我不困。”她拍拍脸颊让自己振作一点，“你书看完啦？那我们聊聊。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冰天雪地啊？”
　　“今天吃饭的时候你不是不准妖翼小鬼问？”
　　“那是他人小不懂看人脸色，怎么能当着知的面问呢？”燎荧皱起眉头，“悠再不能跟她一起了，而且那些短命的阿鲁蒂科长老还催命一样逼悠跟那个他们塞过去的久梨公主结婚。知心里能好受吗？”
　　“我觉得她应该停止任性。她是小维奈的未婚妻，早就不该跟殷悠扯在一起。”在这一点上潋葵其实对费尔知颇有不满。殷悠痴情不悔是他的问题，可她并不拒绝他才是造成他深陷的重要原因。
　　“话虽这么说……从知道悠原来是男的以后，我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其实我比较想看见知和悠在一起。当然我不是说安德不好啦，知喜欢安德也是人尽皆知的。但我觉得知对悠好像更多了点什么。安德没有了知还有娜，悠没有了知就什么也没有了。知和悠在一起也许会更幸福。”
　　潋葵微微一笑：“这又是你的预言吗？”
　　“是我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啦。”
　　壁炉里的火暗了些，似乎柴火快要燃尽了。燎荧更往潋葵的怀里缩了些：“你把火弄旺一点，好冷。”
　　“早就叫你回去睡了。”
　　“还不要，再待一会儿。”
　　潋葵把书放在桌子上，空出手环住她的肩膀：“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格外开恩，今晚让你跟我一起睡。”
　　他的眼睛又在对她若有似无地放电，感觉不像是在说笑。
　　那一天，她终于如愿以偿地烧了他得到苍焰还召唤出了特别难以召唤的使魔凤凰。自己的前世闻熙曾经告诉过自己，每一世的自己在烧了他之后都玩完了，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辈子跟他纠缠在一起，被他吃的死死的。燎荧本以为会有这样的命运是因为缚桑的转世者们都跟眼前的潋葵一样很小气，很变态，像个讨债鬼一样不肯吃一点亏，可经过自己的那次升级仪式燎荧意识到真相也许不是如此。若两个人有一点不信任对方，绝不可能平安通过那样危险的升级仪式。而会如此信任对方的两人势必早就有深厚的感情基础。换句话说，其实每一世的他们在烧和被烧前已经对对方有感情了，升级仪式只是一个催化剂，让闻熙的转世者们发现缚桑的转世者们有多信任自己，然后感动，以至于……最后以身相许么……
　　连身为同性的闻熙都认命陪着缚桑了，身为异性的她燎荧还抗拒潋葵什么呢？所以就像之前十数代的转世者一样，她决定向潋葵低头。
　　听了他的同睡建议，燎荧只是红着脸望着他，既没有逃跑也没有抗拒的意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潋葵这下完全认真了。之前在彩国的那晚他差一点就吃到她了，她散着长长的乌发裸身躺在红纱之上的艳丽模样至今让他一想起来就浑身发热。今晚也许就不是想想而已了。他凑近她，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耳朵：“就这么办吧，荧儿。”
　　“……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今天很冷。”燎荧的脸全红了，“……我回去睡了。”她急匆匆地离开他的怀抱，小步跑出了房间。
　　今天很冷？潋葵疑惑了一会儿，然后他哑然失笑：她的意思是，脱光了会很冷。
　　太可爱了。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迟迟不见费尔知与安德鲁。最后费尔知一个人回来了。敏感的蝶魅立刻问：“阿知姐姐，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订婚戒指怎么不见了？”
　　所有人诧异地看向她。她不自然地把右手叠在左手之上，挡住已经没有婚戒的手指：“我是来宣布一件大事的……我刚刚和安迪解除了婚约。”
　　“为什么？！”
　　殷悠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他执起她的手：“因为小知知昨天答应了做阿鲁蒂科王的王妃。”
　　春香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吗？”
　　“嗯。”费尔知承认了，“是我负了安迪。我不期望你们能祝福我跟阿悠，但请你们原谅我。”
　　众人沉默半晌。兽牙叫了起来：“你为什么那么低声下气的，女神大人！你干吗要一个人承担责任，明明是那个红头发的先负你！”
　　费尔知严厉地说：“不许说了，阿仔！”
　　“我要说！为什么不说！我们在赤妖沙漠和冥斯赫殊死搏斗，就快要赢了，但是他却在那里拥抱那个女人，你正是因为看见了这幕，才输给冥斯赫，把幻空全都让冥斯赫夺走了！”兽牙愤怒地指着安娜。
　　“你鸟的说的是真的吗！”燎荧惊诧地问。
　　“我对神发誓所言不假！女神大人对你们说幻空都是她弄掉的，自己揽了你们所有的责备，那个红头发的居然一点都没有自责，太过分了！”
　　“够了，阿仔！”费尔知有些痛苦地说，“安迪本来就不知道我看见了……他没有负我，我才是后来者。”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安娜身上。安娜的侍女雪伶忍不住要为她说话，被安娜挥手制止了。她依旧淡淡地说：“我们只是久别相见，才会拥抱确定不是梦。安德鲁并不知道冥斯赫利用了这点动摇你的心神。你大可不必介意我的存在。”她不着痕迹地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活在安德鲁的记忆里，你才是活在他的现在与未来。”
　　兽牙跳得老高：“你的意思说这一切都是女神大人的错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说出事实。”
　　“够了，别吵了！你们打算为一点事情四分五裂吗！”潋葵一声怒吼中止了混乱的局面。他看向始终微笑的殷悠：“你真打算和费尔知结婚？”
　　“是。”
　　“旅团Final怎么办？”
　　“结束了。我会派出阿鲁蒂科的力量寻找剩余幻空与冥斯赫。你们则回星王国回维奈学院继续上学。小叶子，小娜与小香可以选择留在阿鲁蒂科由我保护，也可以回星王国由小安与小葵为你们安排后路。在决战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前去。”
　　在潋葵的沉默中，众人面面相觑。
　　今天之前，燎荧还没有料想到今天会是他们永恒团体的解散。她为了保护费尔知而努力变强，为了追上大家的脚步而奔跑至今，却突然被告之可以了，不用再努力了，一起向前冲的人们可以解散回家休息了。她感到茫然若失，觉得突然失去了容身之处与目标似的。
　　回到普通的生活，这不是她期盼的吗？为什么真到了这一天，她的心里却如此难受？
　　众人回房间后，潋葵跟着殷悠来到议事厅：“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你以为星王国会放弃费尔知？”
　　“我已经做好了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准备。”
　　“……值得吗？你确定她嫁给你是因为爱情，不是因为想报复小维奈？”
　　殷悠淡淡地笑了：“无所谓。”
　　“怎么可能无所谓呢，白痴！”
　　“你也已经发现了。”殷悠平静地看了潋葵一眼，“她已经把我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白痴。”
　　潋葵长叹一口气：“回星王国后，我会帮你处理好他们的事。作为回报，你必须给我幸福，听见没？”
　　“嗯。”殷悠的笑容中终于有了愉快的成分，“被你这么一祝福，我终于有要结婚的感觉了。自从认识了小知知和小荧，我和你都历经23个月的漫长禁欲。我马上可以如愿以偿地得到小知知了，你是不是还遥遥无期啊？”
　　潋葵翻了个白眼：“你脑子里只想着这种事……不过你不要那么得意，如果不是你的阿鲁蒂科该死的那么冷的话，我本来会比你早。”
　　时间果然是最好的治疗药，尽管刚得知解散消息时燎荧心里乱成一团，几日后倒也接受了Final解散，费尔知将嫁给殷悠的事实。费尔知如果能得到幸福的话，她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转而开始期盼着婚礼的燎荧在大婚的前一日得知安德鲁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离开了王宫不知所踪。这件事让燎荧心头蒙上阴影。最初他们相遇时都只是一群孩子而已，每天没心没肺地快乐着，那时那样单纯的喜欢是不会带来伤痛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长大了，开始争夺最重要的人，在这场战役中有人胜利有人失败，不管谁输谁赢，最初那样的单纯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结婚当日，阿鲁蒂科举国欢庆。
　　殷悠俊美无双，费尔知美丽非凡，一切都美得有点不真实。他们携手步上高高的台阶，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会在那里宣誓一生相爱，永不分开。
　　谁知，殷悠猛地推了一把费尔知，将她从高台之上推下。
　　在众人或屏息或惊呼或不由自主冲出去的动静中，一个红发的男子从台下观礼的人群中跃起，一把接住了她，带着她安全落到地上。
　　原来安德鲁悄悄地来观礼了！因为他下意识的举动，费尔知并没有受伤，他们两人都惊诧地望着殷悠。
　　潋葵拨开众人冲到台下：“殷悠，你疯了！你做什么！”
　　殷悠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随即他看向台下的阿鲁蒂科民众，开口道：“按照阿鲁蒂科的法律，准王妃在结婚的当天如果被别的男子碰触，就失去了成为王妃的资格。”他平静地宣布，“所以费尔知已经永远失去了成为我妻子的资格。”
　　现场一片混乱。潋葵追着从另一边独自走向宫殿的殷悠直到宫门口：“殷悠！”
　　殷悠停下脚步回过头。
　　“为什么！”
　　殷悠走过来，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潋葵感觉他的身子因为强忍着什么，有些颤抖：“我输了。”
　　“输？”
　　“我跟你说无所谓，是骗你的。我希望小知知爱我，否则我会让她去爱她真正爱的人。所以我跟自己打了个赌。”
　　“你在赌……费尔知是否会回头寻找小维奈的身影？”
　　“是啊，最后一刻我输了。”殷悠声音沙哑地笑了，“其实早在看见小安出现在观礼人群中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必输无疑。”
　　既然做出了此生再不会和她结成夫妇的宣言，即是说殷悠已经放下了费尔知。可是，他这样子哪里像放下了？潋葵揽了他的肩头：“把她忘了吧。不管多少酒，今天我都会陪你喝下去。”
　　殷悠轻轻推开潋葵：“谢了。不过今天我不想喝酒。我想一个人看雪。你回去吧，告诉他们，Final不用解散了。”
　　说完，他转身，步伐沉重地走进雪白的宫殿。
　　潋葵怒气冲冲地回到同伴之中，此刻的他只想冲着费尔知大吼，问她凭什么把殷悠玩弄伤害至此。
　　可是看见她的眼神时，他什么都吼不出了。费尔知并没有哭，只是痴痴地绝望地望着王宫的方向，口中反复轻声说着什么。围在她身旁的那些女生们个个面有不忍。见到潋葵，燎荧走出来把他拉到一边：“你别再责备知了，她已经快崩溃了。”
　　“她嘴里在说什么？”
　　燎荧黯然地说：“她在说：我只是想跟安迪说声再见。”
　　潋葵诧异地望着费尔知。就在众人沉默无语时，费尔知闭上眼睛，抛下捧花。
　　“既然阿悠赶走我，我没有立场再留在阿鲁蒂科。我要走了，愿意跟着我走的，就走吧。”
　　兽牙立刻跟了上去。惜亘拉着春香也跟了上去。安娜带着雪伶相随。神色复杂的安德鲁最后跟上。燎荧拉着蝶魅走了几步，回头看还站在原地的潋葵。
　　潋葵收回望着王宫的视线，看向巴叶。
　　“我要留下来陪悠哥哥。”巴叶很坚决地说。
　　潋葵点点头：“拜托你了。”希望殷悠能够振作起来。长叹一声，他转身跟上了大部队离开了阿鲁蒂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