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蛇爱上青蛙》月莲城

43、第四十一回 被掠夺的初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燎荧意识到潋葵对自己的照顾并不是出于友情？也许就在她准备向惜亘告白却遭到他的阻止之时。那时听到她跟惜亘说要当朋友潋葵那么高兴，简直高兴的有些反常，看她的眼神透出一股让她无视不得的占有欲。燎荧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不会的，高高在上的他怎么可能会对身为村姑的自己有意思呢，这股占有欲也许是孩子希望霸占玩具的心情。自欺欺人的心情一直持续到那晚在沙漠中他拥抱了她。那种紧紧的拥抱根本不是朋友之间的感情支持。心情有些动摇的她勉强将他的行为解释为友情，他的眼中流露出的失望与挫败她都看在眼里。那时她还可以继续装傻下去，东龙事件中她误亲了他后她再假装不知道他的心情就有些勉强了，他明显在逼近她，打算彻底将事情挑明。
　　潋葵和殷悠的亲密燎荧一直看在眼里，而且潋葵时常告之她他们之间存在贵公子和村姑的身份差异，明显看不起她的出身。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用喜欢异性的心情来喜欢她，如果真的喜欢她就不会与悠还保持着那样暧昧的关系。燎荧想了又想，觉得潋葵只是想戏弄她，想看她‘愚蠢’的反应而已。得出结论后觉得相当胸闷的燎荧考虑疏远这样恶质的他。可是她已经习惯和他在一起了，不自觉地依赖着他希望身边有他的陪伴。无法远离他的她只好装作不知道这一切，还是以哥们的态度跟他交往下去。毕竟他没有明说过‘喜欢她’之类的话，她希望之前的种种是自己想多。
　　终于不乐意再暧昧下去的潋葵明确提出了邀请，请她参加他家里的宴会。对燎荧来说，这个邀请就像正式请她约会一样，把她吓得够戗：他对她难道是认真的吗？居然想把她带到家里去……可是他接下来的话让她有点不是滋味。什么叫‘你只要乖乖跟着我，吃吃饱就可以了’？他是不是打算看她在一群绅士淑女面前出丑才邀请她的？果然这恶劣的家伙只是为了戏弄她。
　　可恶，即使她是山村来的，是Final最弱，也不是傻瓜，凭什么老是被他作弄？！戏弄她很有意思吗？她才刚刚不得不放弃对惜的爱慕之情，失落得很啊！
　　燎荧越想越生气。绝交，跟这种人再交往下去也没意思了！在潋葵提出邀请后的两天燎荧看见他就跑，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彻底避开了他。
　　她的反应让潋葵心里极不是滋味，又感到莫名其妙。他确实想象到他表白的话她可能会逃跑，没想到逃得那么卖力，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他等待的话她就装傻，他进一步的话她就后退逃跑，她真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难缠的生物！潋葵对燎荧的反应感到愤怒，可气不了多久就开始希望和她好好谈谈让两人和好。
　　她为什么要拒绝他？她那么讨厌他，还是对他有什么误会呢？
　　一定要弄清楚才行。
　　预言月32日，今年的最后一天。当天晚上，Final全体被邀请出席蔡少骏主办的迎新年晚宴。因为是最后一天留在这座恶心的宫殿里，女生们的心情都变得很好，所以也没有拒绝接踵入室的侍女们为她们梳妆打扮。
　　沐浴完毕被擦上润肤油扑上香蜜后，侍女们把款式大胆的晚礼服托到燎荧面前供她挑选。燎荧不满地翻着那些衣服说：“喂！这种露胸露腿的叫人怎么穿啊！”
　　“这是本国宴会风俗。请小姐不要让我们为难。”
　　“反正是最后一天了，阿荧就忍耐一下吧。再说这些衣服不是很漂亮吗？这个很适合阿荧。”费尔知挑出一袭红色的雪纺纱交给燎荧。见春香，巴叶和蝶魅都准备屈服，燎荧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自己交给了侍女们。被折腾了一个小时后燎荧站起来的时候摇晃了一下，差点摔死。扶着墙壁，她姿势不雅地抬脚看鞋底，发现脚下被侍女服侍着穿上的不但是高跟鞋，还是细根的高跟鞋。
　　“喂，穿着这个能走路吗？拿平底的来！”
　　费尔知笑着劝阻她：“阿荧这身衣服不适合没跟的啦。你不要紧张，其实很容易的。”燎荧看着同样穿着细根高跟鞋的费尔知活蹦乱跳，不由心生佩服。她转向春香：“香，你能走吗？”
　　春香很自然地走了几步：“没事，我以前是舞娘，穿啥鞋都能跳哩。”
　　燎荧开始觉得自己也许真的不是女人。
　　蝶魅笑着对郁闷的燎荧说：“阿荧姐姐这样穿特别好看，就不要换了吧。”
　　“换个鸟啊，都八点了，再不去吃饭我要饿死了。”
　　几个女生结伴出了门。平常走得很快的燎荧被拉在了后面：“喂喂，你们等等我啊！”她一急，脚猛地一扭。
　　“怎么了，阿荧？”
　　“没事……我去一下厕所……”这该死的鞋子，她一定要在厕所里把跟敲掉。
　　她才走过拐角，就有一群侍女围了上来：“小姐，你想去哪里？需要我们服侍吗？”
　　“不用。”她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周围原来有那么多侍女啊？她们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她，好像她应该是个受过贵族教育的名门小姐，令她觉得以蟹爬的姿势贴着墙壁走很丢脸。
　　更可怕的是，越是介意越是发现侍女们无处不在。燎荧放弃去厕所敲鞋跟的丢脸计划，慢腾腾地向宴会场走去。下阶梯的时候，她觉得穿着高跟鞋的自己很可能会上演滚落的惨剧。幸好这里没侍女的监视。她做贼似的左右环顾，发现真的没人，立刻脱下鞋子拎在手上，光脚走了下去。
　　走过拐角的她正在夸奖自己当机立断时，突然看见台阶下站着一个人。
　　在宴会场里等了很久，却不见燎荧露面的潋葵悄悄溜出来找她。就在东张西望的时候，他路经的楼梯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火红的人影。
　　他抬头，微微地怔住。
　　习惯掩藏在男装衣裤下的美好曲线由一袭红色的修身长裙勾勒而出，极度眩目地炽热着四周的空气。一直素色的唇添上了鲜艳的红，媚惑而灼热地燃烧在她艳丽华美的脸上。始终扎起的长发也放下来，被一条长长宽宽的红色缎带纠缠其间，诱惑地迎风飘散。
　　盛装打扮的燎荧就像一团烈火，猛地闯入了他的眼睛里，染红了他的天空。他竟然有一种被烫到的感觉。他愣愣地注视着她，直到她突然转身跑了，他才猛然惊醒，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燎荧懊恼的半死：碰见谁不好？为什么这副傻瓜样子偏偏被那只可恶的竹鸟看见了！要知道，这两天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呀！刚才他肯定又被她丢脸的蠢样娱乐到了，真是可恨。燎荧躲到走廊后面的柱子后，边揉着疼痛的脚脖子边在心里懊恼。
　　突然她身前投下一片阴影。燎荧僵硬地停止揉脚的动作，缓缓直起身子。
　　笔直的长腿，插在裤袋中的手，空有个男人骨架却没有什么肉的上身，尖尖的下巴，东方人特有的薄唇，挺直的鼻梁，最后是那双眼角上挑，无时无刻不流露出自负的狭长眼睛。
　　被潋葵那双微带绿色的黑眸注视着，直起身来的燎荧发现自己有些动弹不得。
　　“你……你干吗追过来？”本想吼他，或是推开他走掉以示不满，但燎荧只觉得在他专注到可怕的凝视下全身有些无力，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降了数个分贝，以接近耳语的音量问。
　　潋葵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他只是在疑惑，眼前这个让他脑中一片空白的美丽女人真是那个整天男装，比男人还野的荧儿吗？
　　流连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动下去。以接近20公分的高度差，他轻松地看见诱人的沟壑若隐若现地藏在款式大胆的衣物之下。
　　暧昧的气氛突然中止，他的态度蓦地变得冷冷的：“谁叫你穿这种衣服？”她想被人看光吗？
　　他恶劣的态度成功地唤回她的怒气，她不客气地推开他：“我高兴！我鸟的就是要穿！”
　　潋葵的眉头锁了起来：“你想穿给谁看？难道你以为穿成这样，某人就会回心转意了吗？”
　　“你鸟的别诬蔑人了！”燎荧狠狠地把鞋子踢上，一拐一拐地快步走开，拒绝再和这个碍眼的竹鸟再在一起一秒。
　　“你的脚怎么了？”
　　“要你管！”
　　潋葵不紧不慢地跟上去，目光始终锁定身前那抹火般的身影。
　　燎荧凶狠地回头瞪他：“你鸟的跟着我干吗！”
　　“没人想跟着你，我只是要回宴会厅。”
　　“那你鸟的不能走快点。”
　　“不能。”
　　燎荧气得干瞪眼，这鸟人又在戏弄她！
　　潋葵见燎荧生气便放软了语气，主动示好道：“你躲了我那么多天，也该够了吧？你打算躲一辈子？”
　　“哼。”
　　“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说的。”
　　潋葵无奈地说：“你耍了我那么久我都不计较了。就不能和我好好谈谈吗？”
　　“才不要听！我再不要被你戏弄了！”
　　戏弄？潋葵发现她越来越像火星人了，他居然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此刻两人已经到了宴会厅门口。燎荧推开门的那刻脚下突然一滑。惨了！这下要在一堆绅士、小姐面前出丑了！就在这个关头，潋葵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肩头并扶了她一把。
　　燎荧不领情地瞪了他一眼：“不要你来扮好人！”
　　“……你到底在误会我什么？”
　　燎荧不说话。脚实在痛得要死，只好忍着气让他带着她进场。她并没有发现她的进场掀起了一轮注目与惊艳的高潮。连阅人无数的蔡少骏都诧异地上下打量她，在脑海中搜索她到底是哪位美女。一到了人多的场合，燎荧习惯性地搜索同伴们在哪里，条件反射般找寻惜亘的身影。
　　惜亘也像其他男生一样穿着礼服。她还是头一次看他这样打扮，看起来很适合，与盛装的春香站在一起的画面几乎是华丽唯美的。虽然春香纤细娇小，惜亘高大魁梧，但两人给人的感觉果然很般配呢……
　　认真询问的潋葵久久没有听到燎荧的回答，低头才发现她的注意力早就被吸引到惜亘身上去了，他不禁恼怒，低头说：“还说不是为了吸引某个男人才打扮成这样的，哼，你到底要花痴到什么程度！”
　　燎荧蓦地回神，怒气冲冲地扔开他的手，小步移动到就在附近的蝶魅身边：“蝶，有什么好吃的！我要大吃一顿！”特别是蔬菜，她要把它当成他吃个泄愤！
　　宴会与接下来的舞会，两人分占大厅的对角生闷气。燎荧身上散发出生人勿近的纯种□□气息，虽然有想搭讪的男人，却没一个敢靠近她半径一米之内。陪着她的蝶魅只有苦笑了。时间很快去，晚上11点45分的时候，蔡少骏示意所有人安静，致了简短的迎新年辞。
　　“……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我建议大家以最投入自由的态度欢庆。在倒数计时的最后十秒，大厅内的灯会熄灭。在黑暗中拉到女士手的男士，灯亮后可以亲吻她。”
　　“咦！”Final中的女性们纷纷大叫起来。但这个游戏似乎是彩国的保留活动，除了她们，周围无论女士还是男士都没有异议，反而很期待地叫好。
　　“鸟的，那国王果然是个变态！”燎荧怒气冲冲地对费尔知说：“我不玩了！”
　　巴叶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打算用武力出去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燎荧看见门已经被关上了，好几个侍卫守在那里，一副不会放一个出去的模样。
　　旅团士是不能随便和外国人发生冲突的，特别是现在还在外国元首的地盘上。虽然燎荧气闷，但也只好无可奈何地静了下来。她瞥到蔡少骏笑得很猥琐地把视线流连在费尔知身上，间或还朝她看过来。她嫌恶地对费尔知说：“那个色情国王在画画的时候没占到你便宜，现在想趁机揩油。我猜他请我们参加这个狗屁宴会就是出于这个不良目的！”
　　“人在屋檐下嘛～大家快点看看周围有没有白马王子呦。”
　　蝶魅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巴叶下意识地瞟着早已经成为周围贵妇人暗中争夺目标的殷悠。
　　燎荧白了费尔知一眼：“反正你有安德，什么都不怕。我才不把初吻给不认识的人。”巴叶闻言怀疑地望着她：“咦，荧大姐还有初吻？葵大哥不是从你房——”蝶魅见燎荧的脸色有异，忙把巴叶的嘴捂上：“总之，凭阿荧姐姐的身手，即使被抓住，也逃得掉的啦。”
　　能逃得掉才怪，她的脚已经完了……在她暗自心慌的时候，有一瞬间她想求助唯一能求助的惜亘。就在那时她看见春香踮脚在弯腰的惜亘耳边说了什么，惜亘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拨开她的发在她耳边轻声回应。两人相视而笑。
　　燎荧苦笑起来。没有介入的余地……而且惜亘怎么可能为了她这个‘姐姐’，放下情人不管呢……
　　算了，只有她一人也能应付过去的。才这么想着，她突然感到有异样的视线注视着她。瞥过去的时候只见潋葵倚在柱子上，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哼，他一定在等着看好戏。
　　燎荧决定灯一熄就把鞋子脱了跳到餐桌上面。她才不会让他再有机会嘲笑她！
　　潋葵一直望着燎荧。这女人明明脚已经扭伤了，却不打算求助他，反而很认真地看着最强的暗使，是打算着灯一熄就拼了命地冲到他那里去吗？
　　哼！
　　两人心里都怀着怒气注视着对方。
　　此时，蔡少骏宣布倒数计时开始，灯突然熄灭了。
　　在那一瞬间，燎荧踢掉了鞋子。就在她准备跳上桌子的那刻，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她扭伤的脚一下吃力，剧痛传来，她闷哼了一声。就在这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那手很大，手指瘦长，还有些冷冷的。燎荧一惊之下，察觉到那是一双她熟悉的手。
　　“啊，你——”才想挣脱，手的主人把她的整个人纳入了他瘦削的怀抱。
　　燎荧闻到一股森林的清香。
　　灯一亮，燎荧还来不及开骂，突见周围站着数个朝她伸着手的男人。因为她已经被人强势地牵着手抱住了，失去目标的他们只好悻悻地退开。
　　难道说，这家伙是为了帮她？燎荧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一言不发的潋葵。
　　潋葵郁结的心情在这一刻宛如被熨斗烫过般舒展开来。燎荧并没有试图冲到最强的暗使身边。他瞥了地上被她踢掉的高跟鞋一眼：她是想跳到桌子上吧？
　　笨蛋，就不能求助他吗？他看着她。下意识地，他的眼神游走过她的眉眼，落在她颜色艳丽的嘴唇上。他们贴得很近，她炽热的气息吹拂在他下巴上，就像被火苗卷到这样刺激他的神经。他突然想尝尝亲吻一团烈火是什么样的滋味。
　　缠绕已久的渴望突然满溢出来了，无法不去碰触，渴望，尝到她的温度。
　　他向她低下了头，靠近了她，可又突然停住。
　　理智烦人地不停地在他脑中叫停。不行，他还不确定她的心情，她到底讨不讨厌他，她现在又在误会着他什么。他不希望他们本已僵硬的关系因为他的吻而变得乱七八糟。
　　燎荧有些紧张地望着潋葵。也许是因为周围一片接吻的场面，他似乎有点受到气氛的影响，用一脸危险的表情注视着她，居然还向她凑过来。她有点紧张地往后仰了一点，用没被他抓着的手推他：“干什么呀，放开我。”
　　她那个避洪水猛兽的眼神是什么？他不悦地抓紧她，半是威胁地说：“劝你现在别惹我，游戏规则说我现在可以随意处置你。”
　　“你……”这也是他戏弄她的一种办法吗？让她难堪他觉得很开心吗？真是太恶劣了！“别碰我！如果你敢在惜面前动我——”
　　“为什么我不可以动你？你是他的人吗？”潋葵的火气猛地上升了。
　　“是呀。”燎荧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他的人？！”他的语调陡然上扬，捏起她的下巴，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他难道盖过章？”她如果敢说是的——
　　“是又怎么样！所以我警告你——”
　　不温柔的吻甚至让牙齿都相撞了。燎荧呆立当场的时候，只看见一双怒气冲天的绿瞳在近在眼前的地方瞪着她。
　　她，被他强吻了……
　　燎荧直到潋葵强迫她张开了嘴，肆无忌惮地进入了她的领地才回过神来，发了疯地推他。可是因为她的反抗他更生气了。猛地把她贴在他身上，他粗暴的舌头一直攻到她的喉咙，无视她痛苦的哼哼，完全占有了她的领地。
　　燎荧飞起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他因为吃痛不得不放开她，这才终于结束这个自始至终都没有温柔过的吻。
　　没有给潋葵一秒钟的反应时间。燎荧的红色裙摆如火焰般腾起，裙裾飞扬中，一双裸着双足的修长玉腿从裙下惊鸿一瞥。它们在半空中划出愤怒的弧线，毫不留情地踢飞了前一秒还在吻自己的人。
　　潋葵是真的摔了出去，狼狈地跌倒在地。他愤怒地支起身子时，她的泪灼痛了他的眼。她留下受到伤害的羞愤神情，转头向门冲去。侍卫不敢阻拦，帮她开了门，她飞奔了出去，红色的身影没入了黑夜。
　　费尔知首先反应过来，却一点也不同情被踢飞的潋葵：“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阿荧，那是她的初吻啊！”
　　“初吻？”她不是说……难道是气话？！潋葵在众人讶异的注目中一跃而起，追了出去。
　　被丢下的Final目瞪口呆：“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