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蛇爱上青蛙》月莲城

28、第二十六回 对苍焰的渴望

　　“结果你不是在说笑，而是看准天宗转那鸟东西真的要来最后的疯狂吧？”
　　“哼。”
　　“叫开士兵是为了不连累无辜的人吧？”
　　“哼。”
　　“自己主动跑到堤坝上，是为了向天宗转挑衅，顺便告诉它目标在这里吧？“
　　“哼。”
　　“你拽什么拽啊！！”终于爆发的燎荧一脚把潋葵踹到地上。
　　承受了天宗转的攻击，大雾之中的堤坝完全成了历史，水库的水也在受苍焰攻击时蒸发掉一半。所以在确定自己没有死甚至没有受伤的那一刻，燎荧确定那个叫潋葵的绝对不是人。
　　在火球砸下来的瞬间，巨型的树木挺立而起把火球包围其中。燎荧认出那种多孔的软木叫做‘灭火树’，是一种可以分泌特殊灭火液体的树木。但是详情肯定不止这样，因为她分明看见潋葵用两种以上的种子合成了一种黄金鞭。
　　天宗转投下的巨大炮弹由丛生的植物包围着代替了被毁的堤坝，暂时阻止了洪水外泄。而两人则置身浮在水库之上的一座木之宫殿中，安全地随波飘荡。
　　又救了燎荧一次，但是反被她踹在地上的潋葵极度不满地回过头。虽然说两人都平安，但是由于逃跑的反应稍慢，燎荧的外套烧掉了，身上其余的衣服破破烂烂，还沾着黑碳，和从火场中刚逃出的难民没两样。她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他，突然嘁了一声，抬手用力拍裤子上的灰。自认为拍干净后，她扯下一块布条。一条修长的美腿展现在潋葵眼前，然后腿的主人蹲在了他面前，在他怀疑的眼神中，拉过他正在流血的手臂用那布条帮他包扎。
　　“看什么看！裤子又怎么样？你敢嫌脏我就扁你！”燎荧恶狠狠地威胁他。
　　实际上，潋葵真的觉得很脏。而且，她的帮忙老实说十分多余，他是最顶尖的木系法师，自然是木、疗两属都精，自己本身就会治疗魔法。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把来自她裤子的布条扯下来，也不想嘲笑她。原因么，大概是对自己有些不满吧。他的手臂当然不是被天宗转所伤，而是被他自己的黄金鞭反噬。到现在为止，同时用三种以上的种子做合成，还是会存在失误的几率。潋葵不由对自己有些生气，禁不住心浮气躁。
　　但燎荧不知道潋葵突然不理人的原因。她猜测是不是潋葵用魔法过度，所以累了？
　　也是嘛，人类这样地使用魔法，还会不累吗？原来他也还能勉强算进人类的范畴。得出结论的燎荧却翻了个白眼。不该强势的时候强势得要死，偏偏在这种最危急的关头坐在那里，一副动也不想动的颓废样子。他们头顶之上，天宗转仍然在盘旋。从它刚才的那击，可以看出它把所有吸进去的存货都用完了。可是什么东西都能变成它的武器，无论是水库的水也好，潋葵的植物也好，周围的碎石也好……如果现在不趁胜追击，彻底把它干掉，等它恢复元气，他们就只好向天父报到了。
　　看来，只好靠她了。
　　潋葵不知何时开始，发现自己一直在看燎荧。这女人真的很有趣，没人理她也能变出如此之多的表情。现在不知做了什么决定了，一副大义凛然的严肃神情。噢，还回头来看他了。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认真地凝视着，潋葵有些想笑。
　　“你给我在这里待着，接下来就由我来保护你。”完全模仿他平时对她说话的口气，燎荧暗爽在心——哈哈，难得他把利爪和蛇牙都收起来，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潋葵不动声色地任她继续愚蠢下去。他倒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不过嘲笑的心情在看见燎荧的举动后收敛了。燎荧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双手合十，闭目凝神。她的身上腾起了朱红色的火焰，然后是金色的，之后是青色的，又过了一段时间变为紫色。紫色的火焰剧烈地跳动着，颜色一会儿变淡，一会儿又变深。
　　潋葵吃惊地想，她在挑战成为苍焰法师？
　　是的，燎荧想要变强。在见识到了苍焰的卓越威力之后，那团苍色的魅影无时无刻不在她的眼前晃动。就像本源的诱惑，她的意识渴求着那种接近临界点的高温。
　　她想得到那苍色的火焰！
　　可是，现在的这种感觉和以前成为紫焰法师完全不同。怎么说呢，接受紫焰就仿佛是天生的事——就像年龄一到，自然会进入青春期一样自然。待她发现的时候，紫焰已经从她身体的火海中衍生出来了。但是苍焰不同。无论她如何寻找，它也不复存在，必须靠她主动去追求。
　　可是它是那样地诱人，所以哪怕是用她所有的火去换苍焰的一星火苗，她也甘愿！当她下定这样的决心时候，她感到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了。那火焰凶猛地渴求着能让它燃烧的东西，当发现她身体中的虚无空旷时，它把所有液体连同血液一起被煮沸，让它们从她身体里消失。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火海。
　　不…不行了。在得到那火焰之前她的身体就会化成空气！！
　　就在绝望无助又痛苦万分的时候，她突然感到周围火焰的温度褪去了。渐渐可以呼吸时，她闻到一股森林的清香。
　　燎荧蓦地清醒。周围一片烈火燃烧植物的劈啪声，而在高温的火海中央，她靠在一个人的怀里，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茫然地抬头，才看见那微绿的眸子，猛地就被眸子的主人捏住了脸颊：“你到底要做多少愚蠢的事才够？”
　　“好痛！你鸟的干吗！”拍开他的手，远离他的燎荧突然发现他身上也着了火：“喂！”她慌忙地帮他去拍，好不容易让火熄灭，她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
　　失败了吗？苍焰来势太凶猛了，她根本没东西可让它烧。但之后她怎么会顺利回到现实的呢？她疑惑地瞟了一眼潋葵，然后突然灵光一现。对了，他是‘木’。可燃性的‘木’把她的‘火’全部都吸引过去了！原来如此啊！只要他能在她形成苍焰的时候配合地让她烧，那说不定就可以顺利得到苍焰了——
　　“你在想什么该死的事！”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一脸希望利用他的可恶表情，看着真碍眼。就在几分钟前，紫焰在一刹那变成了苍焰。可是这女人显然无法承受苍焰，直接昏倒在地。他才碰到她，她突然把周围连同他一起烧起来了。那时他就发现她无意识地把他当成了‘辅助用助燃物质’。显然这个女人现在也发现了，所以还想进行她那该死的跳级尝试。
　　被猜中心思的燎荧心虚了一下。不行，他是‘精气王’，使用他的代价是很大的。说不定他小气起来，把她卖了还债就得不偿失了。
　　“主人在问你话，你装聋吗！”潋葵捏住她不放。
　　“什什么啦！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打败天宗转来保护‘虚弱’的你吗！”可恶，他哪里虚弱了，捏得她好痛，“你拥有杂草般的‘顽强生命力’，即使被我烧了也不会受伤，那么计较小事小心以后会得高血压、动脉硬化！”
　　潋葵太阳穴上的青筋跳动着，怒气再度窜到离爆发点1毫米的地方：“是啊，我‘虚弱’得很！所以现在我特别命令你，好.好.地.保.护.我！”说着他无情地一把把她推到他的身前。在那里，天宗转正向他们喷来无数的水刃。
　　这…这男人果然是没有血泪的恶魔！脑中一片空白，只来得及召唤出火球的燎荧受攻击飞到半空，又重重地摔到地上。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她在心里把那竹竿鸟人诅咒上千万遍。眼泪汪汪地抬起脸，发现她和他之间的木头地面已经被打裂，木头上的火焰也已经被全部浇熄。她和他各自在一块浮面上向越分越远的方向飘去。
　　燎荧抱着腹部挣扎起身，差点由于晃动掉进水里。天宗转此刻就在离潋葵头顶不到10米的地方。燎荧眯起眼睛看见了那隐藏着的人工搭扣。她掏出插在背后的防水爱枪苍凤。之前用了11发，也忘记再补充，因此里面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了。希望这一发子弹能够产生作用，结束这场已经七零八落的战斗。
　　天宗转在此时发出了咆哮。燎荧一惊，以为它发现了她的企图，谁知它看也不看她一眼，水弹夹杂着土块全部朝潋葵攻击过去。
　　在心里念动咒文的潋葵突然瞥到有抹身影朝他扑过来。他愕然地退了一步，还是没有避开。他被熟悉的冲力扑倒在地，和那个人一齐翻滚了几圈，远离了天宗转攻击的地点。
　　“你！”在浪花四溅的爆炸声中，潋葵不敢置信地望着撑着他的胸膛起身的燎荧。燎荧瞪了他一眼，这排骨精男人就不能多点肉吗，又让她痛得半死！还有那是什么眼神，好像她吃错东西了一样。他个性恶劣，小气记仇，还把她当奴隶，所以她很讨厌很讨厌他——可是再怎么讨厌他，她还是会本能地去救他。难道她真的像殷悠说的那样，比想象中要在意这个男人吗？
　　怎么可能？对了，是因为悠和他很好，知和安德把他当朋友，他又对蝶有恩，惜也不讨厌他，所以她才会卖人情给他的。得出结论的燎荧正色对潋葵说：“听着，我只有一次机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协助我。朋友、同伴、搭档，所有的名义我都不想借用。我只想干掉天宗转，让我和你一起活下去。”
　　老实说，这番话换作平时由其他人说，只会让潋葵嗤之以鼻。他潋葵去协助别人？怎可能有这种颠倒的情节？可是，她却成功地动摇了他。她黝黑的瞳孔中仿佛跳动着火焰，只是望着都会感到刺痛。
　　“可以。”潋葵支起上身，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满怀恶意的笑道：“你知道主宰者会转世吧？如果你浪费了我给你的机会，不但这辈子，下一辈子你也要做我的奴隶来向我赎罪。”
　　燎荧无语。朝旁边撇开视线无力地一笑，她再次迎上他的目光：“好。但是，如果我成了，我就会向你要回属于我的权利！”
　　两个人充满挑衅地望着对方，片刻后，潋葵朝她伸出了手。燎荧扬起嘴角，只听啪地一声，她与他清脆击掌的同时把他手中的东西抓在手里。她站起来朝天空中的天宗转举起了苍凤。
　　“小姑娘……”天宗转停止了所有动作。意识到了她的企图，天宗转的炮口凝聚起能量波。在那一瞬间，一条拔地而起的藤蔓植物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插进了它残缺的炮口。
　　天宗转吃惊地望着那女子身旁傲立的男子。
　　“你该感到无上的荣幸，在你毁灭的前一刻，我特别允许你品尝我高贵的魔力。”潋葵冷笑。植物连绵不断地刺入炮口，即使天宗转不想吸也得吸，失去了攻击的能力。
　　同时，枪声划破了天际。子弹从苍凤的枪膛中飞出，在划出主人规定弹道的过程中整个地燃烧起来，体积瞬间变小两倍，轻松地通过了那狭窄的缝隙，正中异脑下的搭扣。
　　天宗转愣了一秒，然后大笑起来：“你以为如此小的冲击——什么！怎么可能！！”
　　燎荧吹去枪口残留的烟雾，恶鬼般地笑道：“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就赌上我的一辈子吗？”她用‘熔断’魔法把潋葵给她的植物种子嵌在了子弹的前端。真正做攻击的并不是子弹，而是一接触那个搭扣就发芽生长的杀伤力植物。只听‘啪’地一声搭扣在收紧的压迫下应声而断。
　　画面停止了一秒钟，然后只见那个‘异脑’慢动作地砸在天宗转上，向前弹起，飞到了半空中。所有的连接线随之而断，天宗转如失去了螺旋桨的直升机，自高空坠落，砸入了水面。
　　所有的士兵从高地上下来，或在堤坝上游或在水库旁，共同见证这可怕的绿色怪物在掀起的巨浪中，缓缓沉入水库之底。
　　……
　　“因为不希望天宗转再落入敌人的手里，所以军队进行了打捞。打捞结果天宗转已经变成了废铁——它被卷入水库底的自动水过滤系统，被挤压到完全变形。我们离开诺瓦平原的时候，水库在修理中了，天宗转也被国家运走送到安全的地方。真不敢想象神之威最后的结局是这样的。能够打败天宗转的燎荧姐姐和潋葵先生果然很厉害。从这次与魔器的战斗中蝶魅学到了很多东西，离‘很强的幻女’又近了一步。更可喜可贺的是，燎荧姐姐和潋葵先生的感情也变好了——”
　　蝶魅给师父的信写到这里，突然被燎荧的怒吼打断：“凭什么听你的，我已经不是你的奴隶了！混帐的精气男！”“精气男？那是什么意思？”“凭凭什么告诉你！不满意来打架呀！！我才不怕你这个竹竿鸟人！”“该死的村姑，有种别跑！”
　　接下来就是一阵乒灵乓朗的爆炸声。
　　蝶魅在最后那句话后加上“大概”两个字，然后慌慌张张地放下笔跑出去：“阿荧姐姐，潋葵先生，请不要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