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YMORE]冰与血》拉菲拉斐尔

4、狗与大猫

　　“……这个时候，你得伸出手臂、弯下腰做出邀请的动作，就像这样。”阿诗莉站在空旷的花园中，一边对着闲坐在地上的里卡鲁多讲解着，一边尽职尽责地示范动作。

　　里卡鲁多似乎才听到她的声音，转头面向她，懒散地点点头，“明白了。”

　　阿诗莉挑挑眉，“好吧，那么你来做一遍。”

　　“什么？”

　　“我说，”她提起宽大的裙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双手提起他的衣襟，露出和善地微笑，“你来做一遍我刚才示范的动作。”

　　她的手劲出乎意料得大，比她高半个头的里卡鲁多竟然也被硬拽了起来。

　　他只得答应下来，才逃脱了对方的钳制，但却不甘不愿地嘟哝了声“怪力女”。

　　“你说什么？”阿诗莉耳尖得转过头，脸上的微笑很是甜美。

　　“没什么！”

　　里卡鲁多立刻有模有样地学起来，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不错，你学得可真快。”阿诗莉不吝夸奖地踮起脚拍拍他的肩，“那么接下来就是舞步了。”

　　说着她竟然伸手到腰部开始解起了带子。

　　“等、等等！你想做什么？！”里卡鲁多惊恐地连退数步，用盯着洪水猛兽似的眼神看着她，“我我我可是……”

　　那边阿诗莉已经利索地解开了腰带，在里卡鲁多紧闭的双眼前一把扯下了严实的长裙，露出里面干练的衬衣和长裤。

　　“你在干什么？”她惊讶地问道，才发现对面的“学生”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他张开眼睛，才发现并不是意料的那样，只得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没、没什么……”

　　这时的里卡鲁多才注意到阿诗莉一身英姿飒爽的装扮，伊斯力的身影仿佛与眼前的人重合起来，令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别磨蹭了，留意我的脚步，等你学会这个，其他就非常简单了。”阿诗莉催促道。

　　他连忙回神，照搬她的样子挺直腰杆，手足无措地紧跟着步伐。

　　日头从天中落向西边，他的舞步也从一开始的笨拙到后来能够利索地出脚、转圈。

　　阿诗莉非常满意他的学习进度，在她说出“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明天继续”后，里卡鲁多泄劲地放任自己躺倒在身后的草地上，内心哀嚎不已。

　　“这可比练习剑术累多了吧？”

　　在他愕然的视线中，阿诗莉也不顾形象地坐在了他身旁的草地上。

　　“是啊，当贵族可真有够累的。”他实话实说。

　　阿诗莉从裤袋中掏出一个雪白的物件，然后手指翻飞，不知在做什么，而他们的对话也并未因此停止，“舞蹈没有剑术有趣，换做是我，也宁愿练习一天枯燥的挥剑，而不是穿着累赘的长裙学习所谓的交际礼仪。”

　　“你会剑术？”里卡鲁多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我看起来像不会么？”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反问。

　　里卡里多回忆起她比他也不遑多让的力气，摇了摇头。

　　阿诗莉笑起来，漂亮的五官在火红的晚霞下像能发出比落日更美轮美奂的光芒，“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可算是伊斯力的剑术启蒙老师呢。”

　　她的话里透露出浓浓的骄傲，转过头盯着手中物什的眼神异常柔和，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

　　里卡鲁多顿时来了兴趣，坐起身子提议道：“那么明天一决胜负吧，我可不会输给任何人。”

　　阿诗莉甩给他一串铃铛似的笑声：“这可不行，母亲大人不允许我再碰剑。”

　　“她又不在这里，怎么会知道。”里卡鲁多不以为然。

　　“那也不行，做出的承诺可必须遵守……”

　　他撇撇嘴打断她，“你其实只是怕输吧？”说完还做了一个鬼脸。

　　阿诗莉哼了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扔向了他。

　　里卡鲁多下意识伸手挡下，那团白白的东西就顺势滚到了腿边。

　　“这是……”他迟疑地捡起来，才发现是一只用白纸捏成的小动物，尽管他并没有看出是什么物种。

　　“送给你了。”阿诗莉大大方方说。

　　“好吧，”他挠挠头，“谢谢你的呃……‘小猫’。”中间怪异地停顿了下。

　　“笨蛋里卡！”阿诗莉气呼呼地伸手过来拧他的耳朵，“这是狮子！狮子啦！柯查尔特的象征！”

　　“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们相处得不错。”

　　一个柔亮的声音插入，里卡鲁多趁着阿诗莉惊喜叫出伊斯力的名字时，一溜烟站起来跑到了旁边安全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他揉着耳朵看向一脸微笑的友人。

　　伊斯力促狭地回应道：“难道我不能来么，里卡鲁多，你这是‘见色忘友’想跟我美丽的姐姐多独处一会？”

　　“伊斯力你别胡说！”阿诗莉抢在里卡鲁多前面反驳道，夕阳似乎将她略略透明的耳尖也染成了绯色。

　　“啊，我亲爱的阿诗莉姐姐，你竟然为了心上人怒斥你的弟弟，我可伤心透了。”伊斯力做了一个夸张的捧心的动作，惹得其他两人捧腹大笑。

　　“好了，”里卡鲁多一把勾住伊斯力的脖子，坏笑着，“快拿出来吧，我可闻见味道了。”

　　伊斯力佯装无辜，“你在说什么？”

　　“别演戏了，我知道你带了烤肉！”里卡鲁多说完就飞快地跑到那棵刚才伊斯力身旁的大树后拿出了一只精致的篮子，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伸出拳头锤了下伊斯力的肩膀。

　　后者趔趄退后了半步，却并不生气，“好吧，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你的鼻子可比猎犬还灵啊。”

　　“这可是我生存下来的珍贵本领。”言语里满是自豪。

　　“其实更像会偷吃的大猫呢。”阿诗莉嬉笑着直言，气得里卡鲁多暴跳如雷。

　　伊斯力忙不迭分开打闹的两人，一面拉着里卡鲁多坐下，一面转头招呼还站在原地的阿诗莉，“姐姐快过来，你们一下午都没吃东西，一定饿坏了。”

　　艳阳已经落下，天际却并不显得孤单，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色彩堆在天边，像是异邦女郎热情的舞裙。

　　晚风忽起，引得草叶憨憨地点头，几片树叶飘落下来，在半空中打着转儿，舞步翩翩。

　　阿诗莉捡起地上沾满尘土的外裙，吐吐舌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刮落的，这下可要被苏菲念叨了。”

　　“那种小事也无所谓吧。”伊斯力托着腮歪歪脑袋，罕见地显出稚气的一面：“姐姐不饿么，这可是我亲手烤的呢。”

　　阿诗莉却摇摇头，“辛苦你了，伊斯力，不过我不饿。”

　　里卡鲁多耸耸肩，撕下一块肥的流油的烤肉兀自朝阿诗莉抛了过去，扬声喊道：“是谁刚才一只嚷着饿了，现在装淑女可来不及了！”

　　“我哪有！”阿诗莉气得跺脚，但却还是老老实实接住了烤肉。

　　她看向那边正朝伊斯力大倒苦水的里卡鲁多，沉默了片刻，将手里的肉塞进嘴里囫囵吞下。

　　“好吃么，姐姐？”伊斯力双眼发亮地问，似乎一直留意着她，就连滔滔不绝的里卡鲁多也停了下来。

　　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却不说话。

　　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她连忙挤出一个笑容：“苏菲一定急得快哭了，我可是偷偷溜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伊斯力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不过……”

　　“那么我先回去了。”阿诗莉打断他，匆忙道了别，背影似乎有些狼狈。

　　里卡鲁多不解地望着友人，“是我多心了么，为什么觉得阿诗莉怪怪的？”

　　“大概是太累了吧。”

　　“这样啊，话说回来我可从来没有尝过这么鲜嫩的烤肉，”他打了个饱嗝，张开双手向后仰躺在草地上，由衷地夸奖道，“你的手艺可真不错！”

　　“因为是……啊，一般人连见都见不到呢。”

　　“什么？”风声忽然大了些许，以致于里卡鲁多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是什么动物的肉？”

　　“嘘，秘密哦。”

　　伊斯力笑眯眯地将食指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