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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十六、乱局 ...

  •   近身搏击来得如此之快,甚至连本就期待着一场酣战的穆迩都不□□露一丝困惑。然而他是不会过多踌躇的人,因时制宜顺势而为是他的长项。
      耳机里骆琛仍在继续为押送小队指引新的出路,狙/击/枪瞄准镜的热源捕捉显示出了越来越多的生命成像,他最先意识到了变故。
      “镰刀的守备比情报给出的多三倍,二月的人暴露了。”
      穆迩则否定了这样的推测:“我们的行动是对二月保密的,镰刀知道贝坎会动手,但不会知道我们的车将故意被逼停在这里。那些是贝坎的人,他并不完全信任镰刀。”
      肖恩的声音切了进来:“木木是对的。我这里的战果看下来,几个大小头目都在。因此你们那边更要小心了,贝坎雇的人可比黑手党难对付。”
      穆迩冷笑:“轻易通关多没意思!”
      仿佛是用行动对穆迩表示附和,莫降手中的甩棍譬如击剑突刺,居然堪堪抵住对手的枪口,借着跑动的撞击力直将枪支挑飞,打着转落在触手不及的远处。紧接着是连续的膝跳肘击,那人断牙和血喷吐出来,一声不响歪倒在地没了知觉。
      班督克在他侧翼掩护。异于常人的腕力和指劲让他总能像提溜家禽似的轻而易举捏住他人的咽喉,随后抡起来掼出去。那场面叫人感觉,他只是在参加一次中学生的抡枕头大战。
      终于,穆迩忍不住提醒他:“自卫伤人和过度杀戮的性质可不同,在押犯杀人更不好求情!”
      班督克瞥了眼手里头正因窒息痛苦地向上翻白眼的雇佣兵,眉宇间那股视之如草履的鄙弃毫无掩饰,当着穆迩的面把人扔得更远了。
      “你确定他们是人?”
      穆迩噎住。
      莫降哈哈笑:“亡命徒不需要身份证和户口。”
      班督克扭了扭脖子,懒洋洋道:“我要的。”
      “我也要啊!所以我们没资格做亡命徒。”
      “呸!”穆迩发挥头锤本色,把自己和对手都撞得一脸血,血魔附身般往前闯,“亡命徒怎么可能没身份?以吾之名,镇汝之恶,我们可是下了地狱也要引着红莲业火爬回来复仇的王八蛋呐!”
      班督克斜睨他:“镇恶?啧,真是高尚!”
      穆迩看也不看扬手一枪打中阴影中伏击者的膝盖,嘴一歪,阴阳怪气儿:“你不高吗?”
      班督克低头瞟了眼手中俘虏悬空的双足,无可奈何:“我想你是对的。”
      莫降一马当先冲向了通往安全通道的门扉,话音轻快:“以恶制恶。”
      穆迩抹了把脑门上的血,跟上去:“以暴制暴。”
      班督克龇牙狞笑:“以牙还牙。”
      穆迩吐槽:“队形没有排整齐。”
      班督克垂睑。
      莫降呵笑。
      与此同时,沈立宇已经赶到与黎锦襕汇合。他们凭着凤凰城治安官签发的通行证,打着官方安保的名号轻易携枪进入了施密特药业召开年会的主会场大楼。沈立宇抵达临时调控室时,黎锦襕带领的小队已经把正牌安保公司的保镖统统放倒,并且给所有人剥得就剩贴身内衣裤和袜子。她随手勾起一件带有徽标的制服西装丢给沈立宇,示意他换上。
      沈公子当场严正抗议:“罗迪斯为什么就不能换个审美正常点的设计师重新设计社标呢?这三根火柴棍儿支棱在一起是要点亮小女孩的幻觉帮她召唤奶奶吗?”
      黎锦襕没好气地指正:“是火/枪,不是火柴。”
      沈立宇瞪起眼:“我还达达尼昂呢!”然后他发现,“姐你好像小时候偷穿爸爸西装的我。”
      黎锦襕甩着两条形同水袖的制服袖子,嫌恶地啧了啧嘴:“知道吗?就冲他们公司不招女性保全员,回头我非让姑姑挤兑死他们不可。妈了个巴子的,十方就搞行业垄断了,不服气憋着!”
      沈立宇补充强调:“就冲他们社标丑,制服更丑!”
      言罢抽出自己的武装匕首,三两下就把手里制服左胸口上的社标给割了下来。边缘规整,图形完好,手工利落而精致。接着找只打火机再将毛糙的线头烫卷,又在图形背面绕圈烘一烘,趁着纤维的热熔尚未冷却,直接黏上了黎锦襕的衬衣口袋。按一按再吹一吹,那社标便跟原本绣好了似的,牢牢镶在了衬衣上。
      “罗迪斯的新款夏季制服,合身,妥帖,漂亮。”
      言辞间的醉翁之意毫无掩饰,沈公子一番马屁拍得岂止谄媚,简直有人神共愤的效果,心满意足地成了在场所有直男的公敌。而落在黎锦襕心头倒是受用得很。她本就是张扬夺目的性格,打架都要打出美感的,两人可谓一丘之貉一拍即合。
      待所有人都依样画葫芦“换”上了新的制服,这支由正牌特警、非法武装和俩孔雀精组成的冒牌保镖队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粉墨登场。
      三方人马,四面出击,于多数参加行动的人员来说这可能仅仅是一场或稀里糊涂或惊险刺激的任务。他们中更有大部分现在不会,以后、永远都不会去追问真相及其背后的因果。并非明哲保身,抑或纯粹的冷漠,而是正如弗瑞曼曾经的犹豫:“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们能改变什么?无能为力才是每个人最想回避的现实。”
      现在,那些年轻人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敢去试试改变,看到改变。
      也许是角度的关系,略显幽暗的室内缭绕起蓝色的烟气,电子烟独特的薄荷香味缓缓弥散,那无疑是弗瑞曼的烟。
      手持终端来电蜂鸣,他没有看屏幕,直接伸手按亮。
      是老朋友肯尼.考瑞尔。
      “我想你应该在等我的电话吧!”
      “也知道你想问什么。”
      “所以你打算告诉我吗?还是再等等,一天?两天?”
      “你应该看到网上的一些消息了。”
      “我不关心什么演习。臭小子呢?”
      “哪个臭小子?”
      “哦嚯嚯,弗瑞曼弗瑞曼,我的老伙计,你真的豁出家当跟他们干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弗瑞曼指端架着烟,另手挠了挠眉角:“帮我个忙K!”
      肯尼的声音听起来竟如释重负:“我已经把贝坎少爷关了禁闭。早上突击查房,在他的字典里搜出了大/麻。”
      弗瑞曼无声笑了:“你不知道他们是谁。”
      “我的确不知道。但我讨厌贝坎,老子儿子都讨厌,非常,无比,十分,讨厌得要死!因此看在上帝份儿上,你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保护我讨厌的家伙了。”
      “我保证,老伙计!下回绝不往你那里送麻烦了。”
      “我想你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要致力降低案发率。”
      “真正的罪恶,只有罪恶本身才能与之对抗,使之消弭。”
      电波那头沉默片刻,话音变得阴沉:“希望你还没有失望到彻底放弃。”
      弗瑞曼蓦地大笑:“哈哈哈,说什么呢?你个瞎操心的司法卫士!我老了,K,并不想改变如今的立场和生活方式。”
      肯尼有些气急败坏:“见鬼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弗瑞曼又吸口烟,告诉老朋友:“我是说,找个魔鬼中的魔鬼,让他去维持黑暗的秩序吧!”
      “妈的!怪不得今天十一监区休息室的公用电话很忙。”
      十一监区关的都是罪行较轻或者表现良好即将出狱的罪囚,他们每周有一次同指定亲友通话的特别优待,当然费用自理,谈话内容也会受到监听。不过这不妨碍罪囚们各自开发出一套暗语,与外界互通有无。
      弗瑞曼安慰肯尼:“至少今晚以前,你那里将风平浪静。”
      “难道不是人心惶惶吗?”
      “那可真是太棒了!”
      “棒个屁!我不管你们这会儿搞得怎么样了,告诉你的臭小子们,扶不住二月,自己洗干净屁股来我这里挨操。”
      通话结束。
      弗瑞曼抽了几口烟,按下了耳后通讯接收器开关,切入另一道频率。远远近近的咒骂和枪弹声猝不及防撞进耳中,他下意识眯起眼偏了偏头,克制住丢掉耳机的冲动,一声不响地听着,在沸反盈天的噪声中细细分辨。
      他听见肖恩的声音絮语般低吟:“荆棘捆缚羽翼,尖刺扎入了身体,毒蛇化身藤蔓纠缠在足底,但雄鹰不会停止呼吸。我们狼狈滚地,我们鲜血淋漓,我们撕裂皮肤跃下山脊,风会将残躯托举,迎我们返回太阳神的故里。逆风展翼,向阳的正义,看不见黎明后旭日的升起,亦自愿向西,在涅槃的烈火中与日晖一同焚烬。焚烬焚烬,浴火的雄鹰,逐日向西——”
      那是古老的神话编撰的词曲,也是特警们宣誓时歌吟的勇义。特警队的图腾雕刻着身缚荆棘脚踩双头蛇的褐羽金雕,象征险恶中不屈不挠的精神。此刻这歌便一似生者向战友最后的告慰,说他们来了,来复仇,为义士正名。
      弗瑞曼情不自禁跟着一同吟唱起来,眼前恍惚看见了自己,看见一道又一道奋然振翅的身影。他们在半天向弗瑞曼投下最后的回眸一笑,遍体鳞伤地冲上天去,瞬息通体焕发出光耀,融入了金灿灿的夕阳。
      “逐日向西,祝君凯旋!”弗瑞曼轻轻地嘱咐。
      “逐日向西,魂必归来!”肖恩如此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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