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过》羽如云

59、造舆论

　　林征堑出门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的，既要看着有气派又不能搞得像金玉满堂那样过份，这中间的讲究就多了。黑白自来是男人女人的最爱，但林征堑却不能选这个颜色，因为他要去见的人，平日里就穿这两种颜色，而且已经穿出精髓来了，鸿城里没人比他更会搭配这两种颜色，没人敢在他面前显摆这两种颜色的着装。他在鸿城地位崇高，人很低调，极少露面，但绝对是时装界的领军人物，但凡有他的照片或者片段上新闻，必有大批跟风者定制同类衣饰。一旦排除这两种颜色，剩下的就比较难选了，这也是花了林征堑较长时间准备的原因。

　　洛孜瑜目送他出门，忍不住好奇他到底去见谁。

　　除了绮丝雨，洛孜瑜实在想不出谁能和他的秘密情人这几个字扯上关系。但林征堑去见的，绝对不可能是绮丝雨。即便是当初追秋语歌，也没人见他花这么多心思挑选一身着装，他对自己，一直很有信心。

　　林征堑开走了洛孜瑜的爱车X1000。

　　他明明有自己的车。

　　洛孜瑜很有跟出去看一看的冲动。

　　半个小时后，这辆车停在了朝露的门口。

　　林征堑来见的，是朝露的总裁伍焕昶。

　　洛孜瑜掌中机上，有一个联系人，用的是＂伍＂字标记。2008新年双安广场的聚会，林征堑撞见洛孜瑜与伍焕昶在交谈。通达事件发生后，林征堑就归还本票之事曾与洛孜瑜做过有关朝露的简短交谈，不久之后，朝露就出了一期特刊，解救了通达。

　　洛孜瑜从未在林征堑面前提过伍焕昶，甚至三人在咫尺之遥的距离，也没有介绍林征堑与伍焕昶认识。

　　这些琐碎的细节联系在一起，让林征堑下了一个结论，洛孜瑜与伍焕昶之间有不为人知的密切联系。

　　这也就是秘密情人的由来了。

　　伍焕昶贵为中都传媒领袖，自然不是说见就能见的，需要通过预约是难免的。两人从未打过交道，要通过正常渠道预约，排队不知要排到什么时候，林征堑耍了个滑头，他是以洛孜瑜的名义约的，果然，头天约，第二天就约上了。这更证实了林征堑的猜测，洛孜瑜与伍焕昶交情不一般。

　　同是世家子，北约明的毕业生，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差得有些过份了。伍焕昶可是没有靠家里出一毛钱，白手起家，在校期间创建了朝露，从首期八本金品杂志，到毕业之后短短三年就跃居中都横跨报刊影视联营网之媒体娱乐业之冠，这样骄人的成绩，别说北约明，就是在中都也属于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翘楚。

　　这只是背景条件，伍焕昶本人年轻，外貌俊美，气质优雅，品味高尚。

　　这是林征堑需要精心打扮的另一个原因，既然背景上输了一筹，形象上绝不能再打折扣。

　　伍焕昶的办公室在长荣街这条巨舟的帆顶之上，四壁都是透明玻璃，满眼云蒸霞蔚，雪碧长空，伍焕昶如坐空中，凌驾众生。

　　林征堑虽然早有耳闻，到了门口，还是迟疑了一下，才踏入其中。

　　秘书小声在他身后带上了门。

　　伍焕昶在办公桌后抬起头，望向林征堑，琥珀色的眼眸清澈澄明，看上去好像还保留着学生时代的率真坦诚。

　　深蓝色底子的正规会客装，衣料考究，款式新潮，领子袖口上装下摆处暗藏着暗金色滚纹，此刻在玻璃滤过的阳光照射下折射着丝丝碎光，这些金色的辉光与来客的金发交相辉映，而深蓝的底色则烘托着那双湛蓝的眼眸，颜色绝对地般配。袖扣衣扣是老牌钻石铭家出产的墨蓝宝石。这身衣装华贵，不过看着还只是人的衬托，这才显出本人的高贵来。

　　眼前站着的并不是洛孜瑜。

　　按常规，既然赴约的人不是预约的人，伍焕昶可以选择不见。不过这个时段伍焕昶正好有闲，听一听他的来意也无妨。

　　能穿着金色而不显俗气的，伍焕昶只见过三个，就凭这一点，今天这次会面也值得。

　　“林先生，请坐。”伍焕昶看了看他桌前的沙发，示意。

　　林征堑走过去，选了一张，坐下，“伍总，抱歉预约的时候借了朋友的名头。”

　　“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素不相识，怕约到明年去。”林征堑直言无忌。

　　伍焕昶笑一笑，“林先生言重了，同是校友，都会优先的。”他看着林征堑，“其实我们见过面。”

　　林征堑作惊奇状，“是吗？”

　　“林先生在学校时很出名。”伍焕昶指的见面，并非双安广场，那一天人太多，他并没有看到林征堑。

　　伍焕昶这话一出，林征堑立时醒悟他所指为何，林征堑在学校唯一出名的时期，自然是他追秋语歌的那半年，那时候伍焕昶尚未毕业，朝露仍在创业期。“哪里，哪里，伍总那才叫出名。”北约明有大把人不知道他林征堑，但谁不知道伍焕昶？

　　“林先生的风头值一个劲字。”那场商业选题竞赛，伍焕昶是特邀裁判，可惜林征堑那时的注意力全在秋语歌身上，压根就没注意裁判桌上都是谁，自然也不会记得何处与伍焕昶见过面。

　　两人寒暄告一段落，言归正转，伍焕昶问，“请问林先生此来贵干？”

　　“贵刊一向是潮流领军人物，不过少做了一个重要课题。”林征堑卖一个关子，没有继续往下说。

　　“哦，是什么？”

　　“同性恋爱和婚姻的问题。”

　　他这一说，伍焕昶倒是真感了兴趣，“恕我冒昧，林先生怎么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回想当年他追秋语歌的劲头，怎么也联系不到这个话题上来。

　　“为了你我共同认识的一个朋友。”林征堑没有挑明，“贵刊采访过不少名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其实非常关心这个话题，却没有人敢当众讨论，更不敢显露出支持的态度。中都在这个问题上一直落后其它同类国家，举例来说，在夏澳，同□□与异性同伴受到同等尊重，他们也有合法结婚的权利，为什么中都作为一个与夏澳具有同样影响力的国家，却在这方面如此落后？同性相爱并非身理疾病，更非心理疾病，而是非常自然的现象，我们不该予以打压，而应该给予同等的机会，同等的认知，才能让它向着正常的方向发展。伍总，你不认为如此吗？贵刊作为涵盖面广发行量全国第一的新兴媒体，一直以创新，引导潮流为宗旨，直接影响着中都民生政治经济的发展以及走向，基于此，贵刊对于引导推动中都正确对待同性恋的发展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林征堑话音落地后有一阵短暂但极其明显的静默期。

　　伍焕昶没有直接反驳，“民声导向需要契机，不是想说就什么时候做的。”

　　林征堑早有准备，“契机要等，但也要自己创造。这一点伍总应该比我清楚。”他顿一顿，“有个夏澳红星近期会来鸿城参加发售会，推销今冬在中都上演的新片，这事伍总不会不知道，这个人的背景，伍总也不会没有耳闻。既然中都没人敢开口，不妨请敢开口的先说啊。”

　　伍焕昶向后靠实在高背椅上瞧着林征堑。

　　夏澳人气红星温晚来鸿城的签名发售会是由朝露组办的，温晚在夏澳一直是同性婚姻的高调支持者，到鸿城与影迷见面，不会不借机抨击中都对待同性的保守政策。问题不在于温晚愿不愿意提供个人见解，而在于作为主办方的朝露，是不是会提供机会给他说，或者给他足够的时间发表演说。

　　看来这个林征堑来之前，是做足了功课的。

　　“林先生可否透露一下你我共同认识的这个朋友究竟是谁？”要冒大不违，总得知道是为了谁吧。

　　林征堑走后，伍焕昶拨通内线，“洛睚，能源天下的洛孜瑜是你熟人吧？”

　　另一头的薛洛睚正在画室里作画，他听着，嗯了几声，随意地说，“喝喝咖啡什么的没问题，要约访谈有些困难，这个人不喜欢任何抛头露面的事情。”

　　伍焕昶说，“今日不同往昔，朝露也算帮过他一次大忙，这一次他应该会答应吧。”

　　薛洛睚停下画笔，戏道，“我出面么，不保证，伍总你亲自出面约，他一定会同意的。喂，玩笑归玩笑，我就奇怪了，最近能源天下又出事啦？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这人本人没有多少新闻价值。”

　　“但是如果这人和林氏二公子林征堑有什么特殊关系的话，那就有新闻价值了。”林征堑虽然并没有透露他是为了哪个朋友而来，但是从事媒体专业这么多年，伍焕昶的直觉非常灵敏，林征堑猜错了伍焕昶和洛孜瑜之间的关系，伍焕昶却是押准了林征堑和洛孜瑜之间的关系。通达出事的那段时间，和通达毫无关系的洛孜瑜突然通过薛氏约薛洛睚，力呈朝露应该出面为通达澄清事实的理由，也是做足了功课，赶巧朝露正在为此事做访谈，收集资料，所以卖了他个顺水人情。今日林征堑来，也说了些和他本人看似毫无关系的事情，而且也是顺水推舟，在朝露即将约谈温晚的时候提出要求。虽然是巧合，却给伍焕昶嗅出一丝异样来。

　　既然要做一个话题，自然不能小打小闹，温晚起头之后，应该还要有其他重磅人物将话题延续下去，伍焕昶继续说，“洛睚，这个专题，我们要做一个系列，你过来我们讨论一下邀请人员和访谈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