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过》羽如云

22、讲价

　　程捷认输，眼前这个人太有耐心，她说，“一百万。”她说的很肯定，听着好像没有还价的余地。

　　洛孜瑜眨了眨眼，往椅子背上一靠，说，“程妈妈看来知道我是谁，一定要斩我一刀才肯放人。”

　　程捷否认，“小洛先生，我只是觉得小河值这个价钱。无论谁来，我都会开这个价，否则情愿不谈。”

　　洛孜瑜问，“程妈妈，我能不能问一句，你替姑娘们开的价钱，是怎么样的分成？六四分，还是八二开？”越是新人，中间人的分成越多。程捷叫这个价，落到她口袋里的，绝不会比绮小河拿到的少。

　　程捷的血液狂奔了一下，脸上却不改声色，“小洛先生，你若觉着小河不值这个价，我们不如到此为止，我会为小河另找下家。小洛先生要找的人，不妨给我先开个价，我按你的价另外找人。”她伸手，要拿回络孜瑜手里的清单。

　　洛孜瑜却没有起身走人，他把清单一合，说，“不管生意成不成，程妈妈的辛苦费和支出，我一定会付。不如我们先来谈一谈价，程妈妈再作决定。程妈妈在这一行做了这么久，知道把小河交给别人，再高也超不过三十万，碰到小气的下家，可能也不过十万。小河还在成长发育中，虽说程妈妈的眼光很准，也难保她生理上出了错，就停止在这个阶段。小河也许前途无量，但也要客人或者妈妈把她慢慢带出来。我今日带她回去，在她能愉悦讨好我之前，我还要一样一样教她起来。纯洁是好，但是经验也很重要，最好的当然是所有都懂但依然纯洁的处女，程妈妈如果能找到，相信有很多人都愿意出高价。程妈妈唯一能跟我叫价的，只不过有两条，一条是她还未开封，第二条，也是最关键的，她和照片上的人非常相像。我愿意出高价，也不过是为了这第二条原因，否则免费送上来的就不少，何必要出价？”

　　他顿了顿，说，“程妈妈，我和你都是明白人，话就不用多说了，我的时间多，程妈妈却是忙人。不如大家退一步，当她有最高学历，身份显赫特殊，受过专业培训，聪慧伶俐，万人瞩目，可遇而不可求，我按市场最高价给你，六十万一年。如果程妈妈觉得这个价不能接受，我就开这一次的辛苦费给你，也不麻烦程妈妈继续找人了。”他比程捷更狠，居然要把生意就断在这里了。

　　程捷叹了口气，说，“你，这，，，”她迟疑着，没有往下说。

　　洛孜瑜把掌中机拿出来，说，“程妈妈，你的辛苦费是多少？”他准备划款，手里只有支出清单，并没有中介的费用。一般情况下，如果生意做成，辛苦费是在包养年费里出的，也就是中介和上家的分成。他这么问，也就是不愿意再往下谈了。

　　程捷一看这情形，也只能见好就收了，她说，“小洛先生，如果生意不成，我不会收你的辛苦费。我替小河叫这个价钱，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不错，从表面来看，象小河这样的女孩子好像很多，我却总觉得她和你是有缘分的人，希望你不是只把她当成一个替代品。既然小洛先生觉得她只值六十万，我也不好再坚持，免得耽搁了她的前程。”

　　洛孜瑜手里的动作停下来，脸上浮起一个礼貌的笑容，“程妈妈的话，我一定记住，我会对她非常耐心。”

　　程捷听不出他这话到底有多少诚意，她探究地观察了他一会儿，也无法从他脸上辨出任何颜色，有些事，只能看当事人的命，她已经尽了力了，她说，“小洛先生，你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客人满意以后，我们的姑娘也要看一看客人，如果小河不愿意，我们这单生意还是做不成。”

　　洛孜瑜点点头，“我知道，姻缘一线最讲公平，所以货源最好。程妈妈如果不反对的话，我今晚就留在这里等小河醒来，如果她不反对，我明日就带她走。”

　　洛孜瑜在房里小歇，他的面色虽然平静，内心却心潮起伏，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此刻心里想的，不是隔房的绮小河，而是姚芝被林授业打断的话，秋语歌那晚酒后的醉话，看来并非对月感怀，空穴起风，她在林家的日子过得并不称心。听姚芝的意思，林征堑很想有个孩子，他们这么急要孩子干什么？这么长时间却没有动静，是秋语歌不想要，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如果他们不能生的话，会对他们的婚姻有什么影响？会不会导致婚姻破裂？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是雷打不动，什么也拆不散的一对，如今看来也未必。如若林征堑和秋语歌有分手的可能，今日他签绮小河，究竟是不是合适之举？

　　他开始犹豫。

　　天却渐渐亮了。

　　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第一道晨光一起，绮小河就醒过来了。多年的习惯，并不是一朝能改变的。她穿上轻纱的晨缕，光着脚走下了床。昨晚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坐在一间空房间里，伤心地哭泣。这种伤心是如此的真切，以至于她起床的时候，心头还隐隐作疼。她想找程捷。程捷昨日接自己住到这间偏僻的别墅，让她准备起来。她心里有些紧张，她还没有做出决定是不是要走这一条路，昨晚做的那个梦令她心慌，她想对程捷说，她不打算出卖自己的身体，她愿意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来换取报酬，她甚至愿意回到绮家村去。虽然她留恋现在这种安逸舒适的生活，但是她总有些不习惯，隐隐地心慌，这不是属于她的生活，也许父亲的话是对的，她生在农家，就是农人的命，到了城里，她迷失了方向，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这使她紧张。

　　她走出昨晚的睡房，对走廊两头看看，晨光还未照到这里，房子里看上去一片昏暗，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找程捷。她沿着走廊向着光明来的方向走，打开一间间的门，试探地看进去，每一间，都是空房。她走到了走道的近头，那里有一片长窗，辉映在晨光里，就像通往天堂的路，长窗紧锁，推不开。她退回来，回头向另一面走，走过自己的卧房，右手里，又有一扇门。她手搭到门把手上，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一屋的晨曦瞬间晃到了她的眼睛，这间房间一片光明。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却看到一双阴郁幽暗的眼睛，看着她。这双眼睛，属于一个年轻的男人。她吓了一跳，赶紧关上门，她无意间，打扰了别人的清静。

　　这一眼，打断了她原来的计划。她退回自己的房间，抱着腿坐在床上。她的心怦怦地跳着。脑海里，却挥之不去方才看到的情景。那人躺在床上，却穿着整齐，一身黑色的衣服，在晨光里是如此耀眼，将他的身影修剪清晰，他的身体，仿佛在诱惑她，来吧，到我这里来。他的双手枕在头下，那姿势分明就是来者勿扰，在小河眼里，却象是张开的怀抱，过来，献上你的一切。那双眼睛，犹如黑色丝绒裹住的钻石，光华都压抑在里面，表面看着一片黑暗，内里却暗暗地闪烁，瞬间就攫摄住了她的心。

　　只不过是慌乱中的一眼，却犹如看了他已经有一千年。

　　城里年轻漂亮的公子哥，总有一种令人失魂的魔力。

　　安静的房间里，她听着自己的心跳，怦，怦，怦，魔鬼在对她说，来吧，和我一起堕落，在地狱里缠绵，在情欲里毁灭。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上有人轻轻地在敲。

　　绮小河没有出声，只是死死地盯着房门，银光锃亮的门把手慢慢扭转，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