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过》羽如云

17、家事

　　聚会过去两周不到，林征堑就来约洛孜瑜。这一次，是去拜访林征堑的父母，林授业和林姚芝。洛孜瑜到了林家，林伯父，林伯母叫了不知多少声，寒暄了半天，都坐下来吃晚饭了，林征堑才来，他又迟到。洛孜瑜见他一个人，顺口问了一句，“语歌呢？”

　　林征堑坐到餐桌上，拿起叉子吃东西，他有些饿了，“小语身体不舒服，今天在家里不过来了。”

　　洛孜瑜有些纳闷，他一直以为林征堑和秋语歌还住在林家，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搬出去了。林征堑一直是林家的宝贝，林授业和姚芝从来就和他一起住，就算老大老三都搬出去，也不让老二搬出去，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了。

　　林征堑这么一说，姚芝直接就问,“是不是有了？”她显然有些心急，当着洛孜瑜的面就问了。

　　林征堑看了洛孜瑜一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手里的叉子停下来，叫了一声，“妈，”他的语气有些嗔怪，显然老大不满意家里人当着洛孜瑜的面问这个很私人的问题。

　　他这么一叫，做妈的脸就有些挂下来了，“小堑，不是当妈的心急，我们当时都劝你不要着急结婚，想想清楚再说，是你一定要急着结婚，说结了婚就安定下来，可以安心呆在家里，陪我们两个。好吧，安定下来，就生孩子啰，你自己说的。结了婚，你们两个又吵着要搬出去，丢下我们两个老人不管，我们也拦不住你，现在不过就指望你们养个孙子孙女，让小孩子过来陪陪我们，这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有些人气，免得我们觉得孤孤单单的。小瑜也不是外人，问问又惹了你了？你现在有了老婆了，父母都不要了，连话都不能问了。”姚芝说得有些心酸。

　　林征堑有些不耐烦，“妈，你不要这么说，我搬出去了，还有大哥三弟，你多叫他们回来不就可以了。”

　　他这一说，姚芝更不满，“你还说，要不是你开了先例，他们两个也不会搬出去，一碗水端平，给你钱买房子，凭什么不给他们两个？为了这件事，他们弟兄俩个没少跟我吵架。”

　　林授业开口打断了姚芝，“好啦，不要再说这些了，小瑜好不容易来一次，光听我们说些家事，烦不烦？小瑜，不要听他们家长里短，跟伯父说说能源天下的事情，一下子要你管这样大一摊事，很不容易吧？”

　　洛孜瑜一直留心在听林征堑和姚芝的对话，见林授业把话叉开了，才接话说；“林伯父，你知道我从小就两手一摊，不管事的，现在也不过靠董事会里的叔叔伯伯们，自己哪管得来。”

　　林授业听了这话，脸色就严肃起来了，“小瑜，不是伯父倚老卖老说你，刚出过何家声那挡子事，你怎么不吸取教训，还做摊手少爷？这些董事会里的人，跟得再长，总是外人，比不得自己的父母，你不能这样相信他们，总要自己亲自过目，才安全。你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每次都会运气这么好，大难不死，你说这一次要是审计局的那些人没有在关键的时候查出问题，何家声还不是把你害死了？哪能轮到你一人出面扭转乾坤？”

　　能源天下何家声的事情一露，人人都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要不是洛孜瑜早就有准备，那些审计局的人估计到现在还没查出个眉目来。洛孜瑜自己肚子里一本帐清清楚楚，也不劳和别人辩解，笑笑说，“吉人自有天象，我不做亏心事害人，上天总会保佑好人的。林伯父就不用为我担心了，能源天下要有能人接手，能把企业扩大，我双手奉送，每年吃吃红利，日子多好过，何必一定要操心。何叔如果和我明说，我当初就把股权让给他了。”

　　林授业把叉子放下来，说，“小瑜，你说这种不争气的话，气死你枉死的父母。你爷爷幸幸苦苦把公司建立起来，要知道你拱手就把公司送人，你说他老人家怎么能安心？”他显然很气愤。

　　洛孜瑜一看林授业当真了，赶紧道歉，“林伯父，你看我不会说话，一下子就把你说恼了。伯父伯母有征堑那么聪明能干的儿子，当然能对后辈寄予后望，我是力不从心，只能靠运气了。不过林伯父也不用为我担心，我能守牢这次卖股的现金，也就不亏了，其他的，挣多少算多少了。”

　　林授业的脸色缓下来，重新拿起刀叉，叹口气说，“小瑜，这次你父母出事，何家声立即就背叛，这么多事一下子落在你身上，也真是为难你了。以后有什么事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多来找我们商量。我们和你父母都是熟人，你又和小堑自小亲如兄弟，我们早就把你当成家里的一份子了。方才说那些话，也是因为没把你当外人。”

　　林授业的话才说完，姚芝就接口，“是啊，小瑜，以后没事多过来玩，你不嫌弃，就把我们当你父母好了。小瑜，你不要怪伯母不会说话，要是你是个女孩子多好，就嫁给我家小堑，”

　　一直沉默的林征堑出声打断了她，“妈，你听你都在说什么啊？”

　　姚芝一眼把他瞪回去，“怎么啦？我又说错了？小瑜安静听话，又懂事，从小我就喜欢他。要是我有个女儿，就招他做女婿，陪我说说话，省得见到你和你那个天衣无缝的仙女眼烦。”她说完，摸了摸洛孜瑜的头，说，“可怜的孩子。”

　　洛孜瑜闹了个大红脸，没敢接话，埋头吃饭。

　　一顿饭吃完，林征堑就站起来告辞，“爸妈，我先走了。”

　　姚芝筷子一放，“小堑，家里有人赶你，还是房子里有火烧你？多坐一会儿不行啊？你不陪我们两个老人，陪陪小瑜总可以吧？”

　　林征堑沉着脸站着。林授业面无表情地坐着。

　　洛孜瑜看看情形不对，只能出来打圆场，“语歌身体不好，一个人在家，征堑这个新婚丈夫也该回去陪陪她。我和征堑大把机会见面，反正他留着也没事，今天还是我多陪陪伯父伯母说说话吧。”

　　林授业点点头，说，“小堑，你先走吧。”

　　林征堑看了洛孜瑜一眼，拍拍他的肩算是告别，回头就走了。

　　林征堑一走，姚芝就抹了抹眼睛，说，“我这个儿子，自从认识了那个秋语歌，就像变了一个人，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要求他有多孝顺，现在不过指望有个孙子孙女，谁想也不能如愿。”

　　洛孜瑜劝慰她，“林伯母，征堑才结婚，年纪还轻，总想过过两人世界，孩子的事情，有什么好急的？过几年，等他们想要，就会有了。”

　　姚芝说，“啊呀，你不知道，”

　　她话才起头，林授业就打断了他，“芝芝，你少抱怨几句不行吗？”

　　姚芝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嘀咕道，“我不过就是想有个孩子，家里热闹些，有什么错。”

　　洛孜瑜笑，说，“林伯母，你和伯父两个人年纪这么轻，要孩子，自己生一个嘛。”

　　这次姚芝被闹了个大红脸，她瞄了一眼林授业，对洛孜瑜说，“你看你，你这孩子说的，这怎么行？”

　　洛孜瑜大大方方地说，“这有什么，现在科技发达，观念也都改过来了，只要伯父伯母愿意，为什么不行？再说看你们生的儿子个个都那么出色，要再生个女儿，鸿城都是你家的天下了，到时候我来排队申请做女婿，你们又要嫌我年纪太大了。”

　　这番话对林芝来说显然很受用，她红着脸笑，连林授业都笑微微的。两人对视一眼，终于把话题转移了。

　　洛孜瑜替林征堑尽孝尽到了深夜十二点，才起身告辞。夫妻俩人送到门口，还不舍得放洛孜瑜走。姚芝挽留着，“都这么晚了，随便在我家住了明天再走吧？反正房间多的是，你要挑哪间都可以。”

　　洛孜瑜说，“我和伯父伯母不客气，实话实说，我一向晚睡晚起，现在对我来说是好像两位的大早上，还睡不着，我要是住下来，睡得晚，打扰两位，起得早，我又睡不好，还不如让我回去。以后有机会我多来就是了。”

　　洛孜瑜的车尾灯都快要消失在路尽头了，两夫妻还在门口。林芝有些失落地说，“小瑜真是个好孩子，可惜擎业他们太没福气，连个儿媳妇都没有看到。他要是个女孩子，我怎么也要让小堑讨来放在家里。”

　　林授业拍拍她，安慰道，“好了好了，他也不过是对我们这些外人礼貌些，你就当真了，真要是变成了一家人，天天面对面，我看你又要受不了。小堑遇到语歌之前，你不一样忌讳他？”

　　林芝一边跟着丈夫回屋，一边替自己辩解，“我是说，如果他是女孩子，他不是个男的嘛，，，”

　　大门在后面关上，切断后面的话。

　　洛孜瑜一路在开车，脸色平静，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这一个平静无事的晚上，对于他来说，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他需要好好地理一理思路。这时候，他的掌中机却响了起来，信号接到车内的屏幕上，来电显示却是程捷的私人直线，他的心跳了一跳，散漫的思绪全部集中起来，用语音命令接通了电话。

　　程捷低柔的声音响起，“小洛先生，你要我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一看人？”

　　洛孜瑜精神一振，说，“程妈妈，我现在过来是不是太晚？”

　　程捷在电话那头笑，说，“你要来，随时欢迎，不过小河已经睡了，你过来只能看看睡美人，你自己不介意就好。”

　　洛孜瑜愉快地笑，“我不介意，安静的女孩更好。”

　　他关断电话，猛打了一把方向盘，一踩油门，车子一个急转，掉头上了出城的路。

　　这是2007年初夏六月三十的晚上。洛孜瑜的生活，又要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