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 未成年》遥静

6、第 6 章

　　还不到傍晚的时间，云飞过此时头顶的那片天，遮住了半边的晴空，无端留下翳翳阴影。
　　不二周助走出□□办公室后并没有走远，他站在走廊的另一边静静地等待着。
　　很难说清楚他此时在此等待的原因，他的确有些想知道流言的真实性，但他这时心里想得更多的反而是那个今日整天都心事重重的人。
　　怎知还不到半刻钟，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刚出来的手冢国光看到不二周助在门外等着正想问他怎么还没去部里参加训练之际，另一个人矮小的身影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无视被冲撞到的旁人往外跑去。
　　同样不明所以的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都蹙紧眉头看向已经跑远的越前藤。手冢有点不满越前藤的莽撞，可不二却清楚越前藤不会是个鲁莽冲动的人，此时的异象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不二周助马上跑了过去，临走时给手冢留了句“她有点奇怪，我跟过去看看。”

　　此时正值社团活动时间，学校里到处都是出来活动的学生。不二周助可不像越前藤那样不顾一切地在校内走廊里奔跑，速度便在一个又一个阻道的学生中慢了下来，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在人群里不见了。
　　没做多想，不二周助不再跟着人跑，立即大步走往三年6组的教室。
　　越前藤的书包还在教室，现在追不到人，守着她的东西总不会错。

　　只是时间对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来说，不会是一路的。
　　当不二走到他们的教室时，里面已是空无一人。
　　她没回来？还是离开了？
　　走到越前藤的座位上一瞧，东西还在……

　　不二周助微微一笑，双手插进裤兜。
　　他微踱着步走回自己的位置，可是一抬眼就望到前方属于越前藤空荡无人的座位，心底压着的不安纠缠不休。只是人不见了，他又能做什么？微叹一声，不二周助收拾心情，拿出书包将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
　　就在此时，不二周助无意间瞥了一眼窗外，良好的视力让他清晰地看到越前藤独自跑向校门。
　　见着越前藤那刻，不二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也就只是一下，便继续收拾，但那速度效果却快上了一个层次。一收拾妥当，不二就背起背包，一手提起越前藤的书包，往校门方向快步跑去。
　　突然间，他怕这次也会来不及。

　　“手冢，我是不二。今天我有些私事要处理，向你告个假。……好，明天的训练度加倍。我知道了，谢谢你。”按下手机按键，不二周助将手机设为静音状态后塞进了口袋。

　　校门处，不知越前藤对负责守卫的警卫说了些什么，竟然让警卫给她放行，不二周助想跟上去，却被警卫以没到放学时间不能私下离校为由挡在门内。
　　眼看越前藤孤身一人越渐渐远，不二周助心急着，拳头一握，隔着关闭的门栏高声地对越前藤喊道：“越前同学，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呢？老师让我送你回去的。”
　　越前藤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动作迟缓地慢慢转身望向站在门栏内的不二周助。她的身体瞬间僵愣，一言不发地注视不二周助。
　　“还有你的书包~。”不二周助眼见越前藤苍白的脸色，举高带过来的书包，微笑挥手。
　　警卫看了，伸手往半开的窗内按下开关，半是怪责半是认同地说着：“哪有学生在生病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往医院跑的，要是在路上出了问题怎么办啊？真不爱惜自己。你既然是她同学就送送她去吧？”
　　隔着一扇高度2米的铁门，不二周助敏感地察觉到越前藤的拒绝，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地转身走掉。
　　向警卫点头说了声谢谢后，不二周助出了校门，平和安定淡然地微笑走近越前藤。
　　不二周助递过有点沉重的书包，温和地一如平日的问道：“你没事吧？”
　　“嗯……只是身体上有些不舒服。早退的假条我明天会交到老师那的，多谢关心。”越前藤接过书包后侧身避开不二的笑容和目光，低头走开。
　　不二周助站着没动，让越前藤从他身侧经过。距离近了，他在她那张近乎凝霜的脸上瞧见她的无力与疲惫。
　　不二周助漫步跟在越前藤身后，用着同学式的关心口吻说：“需要我陪你去找医生么？”
　　“不要！”越前藤立时察觉到这拒绝有些尖锐，侧头过去呼吸了一口气再转回来，“我了解自己的情况，所以自己解决是没问题的。谢谢你的好意，我为刚才那失礼感到抱歉。”

　　越前藤走了，依然是一个人。
　　停在越前藤身后，不二周助看着她的背影，仿佛只是拖移脚步前进。
　　此时易地而处，不二周助倒是有些明白越前她不接受别人帮助的理由。
　　作为同学，再热心的范围也是有限度的，既然别人都不愿他帮，他何必自找麻烦。
　　只是啊……
　　不二周助低头笑了一下，要他就这样不闻不问安心离去么？他好像也有点做不到。
　　还是……看着她安全地回到家吧！
　　始终，作为男生也不能这样至女生的安全不顾。
　　脚步转向，他便往越前藤离去的方向迈去。

　　不二周助跟在越前藤身后有一段的距离，默然地看着几乎隐没在人群中的她与平日乘搭的公车插肩而过，走进铁路线站，上了一趟开往神奈川方向的列车。新干线就快开了，他立即跟进却从另一节车厢上车，不着痕迹地向她所在的那节车厢靠过去。因为不是上下班高峰时间，车厢里很空旷，不二周助看到越前藤很安静地闭着眼靠在扶杆坐着，似是养神。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与她挺远的，却可以清楚看到她的情况。越前藤似乎仍然没有察觉到有人跟着，不二周助也就放松下来了。毕竟他这样的行为虽然出发点是好，但却有些触犯别人的隐私，当事人不知道远比知道的好。

　　列车在神奈川中一个小站里靠站，越前藤听到广播后跟着人流下车。她的脚步很慢，步幅很小，像极一只快没电池的玩具娃娃，用着所剩无几的电力没有目的没有意义地走着，直到走到一间不大不小的私人诊所门前，才见她有点精神地伸手按铃。
　　诊所的门很快就开了，一位护士装扮的成年女子出来开了门，见到越前藤时还很开心地笑着揉揉她的发，带她进门。

　　这间私人的诊所其实不大，由一间两层高的平房改建而成。
　　越前藤一来到就问护士小西有没有地方可以休息的，正好此时只有一位病人在诊中，于是护士小西就带越前藤到二楼医生休息厅里坐。待到护士小西下楼后，越前藤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放松状地闭目养神。
　　诊所的值班医生林屿刚结束会诊，从会诊室走出来就被护士告知他有个漂亮病态小萝莉在休息厅里等他，看护士小西那狡黠的笑容，林屿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笑对小西说：“别看太多不良刊物，整得小朋友们都不敢来这里看病，斋藤会怒你赶客的。”
　　护士小西一想到这诊所另一位长相很正太但脾气不太好的医生，马上收起无良的笑脸，“不不不，我知错了。请大人手下留情，放过我吧。”
　　林屿走上旋转楼梯，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对护士小西说下一句话。
　　反观护士小西对林屿温和的笑脸猛然打了个冷颤，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惨了惨了，这次把玩笑开大了。”
　　林屿一上到二楼就看到躺坐在长沙发上假寐状态的越前藤，他没有立即走近，默然放轻脚步走到茶水间，亲手泡了一杯热的蜂蜜水，将它放到越前藤所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才伸手摇了摇她的肩膀。
　　猛然被惊醒的越前藤立即跳了起来，睁大的眼睛在看到是林屿才冷静下来，叹了一声：“是你啊。”缓下那跳得又惊又乱的心，越前藤慢慢坐到沙发上。
　　林屿往她身边一坐，露出关怀的笑脸问道：“怎么了？来我这诊所睡觉还真是个奇怪的嗜好。”他拿起热蜜水递给她，越前藤双手接过拿在手上，精神一放松下来，神色便倦了。“谢谢！”
　　越前藤沉默地低头转动着杯子，看着那杯子里的水在一圈一圈地泛涟，好一会儿后才幽幽地说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不太清楚要怎么说……思维有些混乱的，让我再想想……”

　　当沉默已成习惯，过多的沉默使得承载的主体开始承受不了重压而出现裂痕的时候，又该怎么去修补呢？越前藤不知道怎样才能将那裂痕缺口补上，唯有去到她所信任的人身边。

　　林屿亲昵地揉了揉越前藤头上的发，含笑而道：“动脑筋是件好事，但可别用脑过度了。你这颗小脑袋本来就不是很灵活，要是使用过度，坏掉了、变笨了，我可不会医治。”
　　“屿哥，脑科不是你的专长。你还是当好儿科医生就可以了。”
　　“小孩子别太多事，多事的下场通常是见不了人的。”
　　越前藤无辜地望着林屿说：“屿哥，我的病好像复发了。”
　　林屿眉头一皱，马上问：“因为什么让你觉得你旧病复发了呢？”
　　越前藤头往林屿肩膀上靠去，蔫蔫地低声道：“我不想再面对那些陌生人，他们一说话我就开始感觉到害怕，想着开口说话，可越想越不知道怎么去说，恶性循环下来，我根本学不会怎么他们交往。我越来越控制不了那种害怕的冲动，有时候的记忆也开始混乱起来。”
　　林屿继续问：“如今呢？你对我说话会有这样的害怕么？”
　　越前藤不再说话。
　　林屿也没有急着说话，抚着越前藤的头发，让她靠着。
　　良久，越前藤在低头的沉默中低着声说：“其实……我自己有点怕的，每次开口说话都会觉得身体很累，过后心里特别的茫然……”
　　林屿放慢语速，也不再追问，缓缓地与她聊着说：“说起来，你多久没来找我了？我数数，大概也有一个月一十三天了吧？”
　　越前藤茫然地看向林屿，幽幽地问：“这么久了么？”
　　“当然，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记忆力，但电脑里记录的时间你就不用怀疑了。”林屿翻了翻手上的PDA（注①），点触地输入一些生字。越前藤没多异常反应，她知道这是林屿的习惯之一，喜欢记录一些连她也不明白有什么意义的事情及东西。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你去哪了？”林屿继续。
　　“没去什么地方……”越前藤停了没说，又一次地归于沉默。林屿陪着她，一直安静等待着让越前藤尽量地继续说下去。

　　房间里有轻缓的音乐缓缓地流出，在那纯净且悠扬的旋律绕转中让听者的情绪渐渐地纾缓放松。
　　半晌，越前藤放下手中的杯子，低声说：“我的家……最终还是没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她让自己尽量的放松，头没有再靠在林屿肩上，枕上那看起来很舒服的抱枕。仰头，眼睛眨了，再次沉默，片刻过后她神情平静地看向林屿，很慢很慢地说：“我去了东京，那是母亲最后的安排。屿哥，你知道么？我听到母亲离世的消息之后一直在害怕，这个世界突然间变得好陌生，好可怕。”
　　林屿干净利落地捶打了越前藤的脑袋一下，“你才多大的小孩子啊！一下子受到这么大的刺激，一般人都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通常精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让自我保护意识将整个人给裹起了来。你要明白，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相信屿哥，我不会骗你的。”
　　越前藤沉默。
　　林屿瞟了越前藤一眼，见她低着头，抿着唇，一声不吭地在揉刚才被他敲了一下的地方。于是，他叹气，伸手过去帮她揉揉。
　　林屿问：“很痛么？”
　　越前藤说：“不算痛，就是感觉到头皮在发麻。”
　　“你这个坏小孩！”林屿眯眼，手指张曲，朝某小孩头上又是一敲。
　　“这次真的痛了！”越前藤这次反应可快了。
　　“活该！”

　　（注①：PDA,英文全称Personal Digital Assistant,即个人数码助理,一般是指掌上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