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没敢想

9、是梦吧

　　＃1＃
　　她从梦中惊醒，额上冒着冷汗，显而易见，梦里并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妹妹了，梦里的小女孩从水中探出头，眼睛在朝她笑。
　　“姐姐，下来陪我好不好嘛。”
　　妹妹声音软软的，对她撒娇。
　　她看了看放在床边的校服，又看向插着电线满电的手机。
　　有点任性地决定，今天翘课吧。
　　她先从衣柜中取出一套几星期前买来却一直没穿的衣服，又依次把内衣内裤和袜子依次放到床上。
　　原本赤裸着踩在地板上的脚套上了拖鞋——地板实在太凉了。
　　从阳台收回擦身体用毛巾，捞上准备好的衣物挪进了洗浴间。
　　打开开关，她把凉水接在盆里，等水冒出气来又用脚把盆挪开，热水从头顶开始，沿着耳廓颊部，锁骨肩胛骨划过漂亮的前胸，背肌腹部，臀部会□□，淌过大腿小腿，自由落体至脚背地面。
　　人既然是干干净净地来，自然要干干净净地走。
　　擦干身体，站在镜子前认真扣上上衣的每一颗扣子，最近又有些瘦了，拉上拉链的裙子有点往下掉的意思，她干脆卷了边，别上了别针，这样看上去就变成了超短裙——但是为了避免裙子掉下去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反正自己的腿不难看，少女站在全身镜前有些自恋地前后看了看——嗯，很好看。
　　按自己的想法，拿起手机给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发了短信，也不管它是否会接收新的邮件，随意地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走到床头，翻开抽屉，拿出新买的面膜，从柜子里取出自己最喜欢的化妆品。
　　说是女为悦己者容
　　她想要漂漂亮亮的，只是让自己开心——谁说悦己者一定是异性呢？
　　最后抹上口红，抽了纸巾把多余的擦掉，刚刚好。
　　手机响了起来，不过在地上——似乎是刚刚没扔准掉到地上了。
　　看到联系人的名字少女弯了弯眼，今天运气不错。
　　“你怎么回事？”清冽的少年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怎么不来学校？”
　　“担心我？”少女忽略对面的有些生气的提问，避重就轻地将问题抛向对面，态度有些轻佻道，“你会去的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传来一声轻呵。
　　“最后一次，你可别胡闹了。”
　　电话被挂断了。
　　她什么时候胡闹了？

　　＃2＃
　　她约他在一条小吃街，和别的小吃街不同，有点奇怪的是这条街有一家格格不入的游泳馆。
　　他穿着校服，双手插着口袋等在一家店外，脸上没有半分不耐。
　　“久等了。”
　　他像第一次见到时她一般，就看她几步走到自己面前，脸上的笑美丽而自信。
　　但自己却自以为不会再有悸动的感觉了。
　　于是他摆出自认为从容的姿态道:“不会。”

　　“今天天气好好，我们去约会吧。和一开始一样。”

　　上课的时候突然收到前女友莫名奇妙的短信也就只有他这种前男友会逃课出来了。
　　“要牵手吗？”
　　少女愣了一下又恢复了笑容，看了眼他已经像她探出的手:“算了吧。”
　　眉眼间些许嘲讽。
　　要牵手吗？——瞧，他又上了她的当。
　　什么“和一开始一样”？
　　又把手插回口袋，有些冷淡道:“走吧。”
　　少女几步小跑跟上他迈大的步伐，细巧的胳膊穿过他左手与衣服的间隙挽住了他，又亲昵地靠近。
　　少女的动作有些大，大腿随着惯性贴上了他的大腿，格子的短裙稍稍掀起，投下的阴影和指甲不小心触到的光滑，手臂蹭到的少女胸前的柔软。少女插入他身体间手臂和经历夏季前一般白皙和他肤色成鲜明对比的。
　　“我们去吃东西吧，今天特意留了肚子没吃早饭呢。”
　　她甜软地向他撒娇，突地，从心脏向全身迸出一股火热。
　　刚刚的嘲讽似乎又是他想多了，从善如流:“想吃什么？”
　　两个人就好像真似热恋中的情侣一般，嬉笑打闹了一路。
　　“你不是一直想吃章鱼烧吗？”少年戳了一颗递到她的嘴边，“反正口红也早就没了，放开了吃吧。”
　　她张嘴，不顾自己的吃相有多少失礼，一口吞了一颗。

　　“今天天气真不错，我们去约会吧，和一开始一样。”

　　自己编辑这封信的时候家里的窗帘都禁闭着，哪儿看得到外面的天气。
　　“今天天气真不错。”费力地咀嚼完一整颗章鱼丸，嘴角边已经沾上了酱料。
　　少年下意识地抬手想帮忙擦掉，却被她避开。
　　她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以前很期待吃章鱼烧，因为日漫里的人物时常会提到这种食物。”
　　“喜欢吃这种食物的人仿佛都是对世界有所期待的，积极的。”
　　“于是我也对其向往。”少女戳起一个看起来十分诱人的章鱼烧，放入口中，“今天我吃到了，并没有我期待中的美好。”
　　“要是我的话，只会尝试一次。”
　　“只要有一次不称我的心意，我就再也不会有所期待了。”
　　她每次一朝他笑，他就无能为力。
　　她朝他嫣然一笑说:“你该回学校了，最后一节课可是教导主任的。”
　　他心里突然一慌，这次他不能听她的。
　　她向前奔跑，然后消失不见。
　　今天她所做的一切都莫名奇妙，最最莫名奇妙的就是完全不会水的她，踏入了这个建在美食街的莫名奇妙的游泳馆。
　　“姐姐，我好想你。”
　　梦里的声音再一次地撩拨起了她的神经。
　　“姐姐，下来陪我玩好不好嘛。”
　　她的前面有一个转弯口，地上湿漉漉的，她踏在上面发出“嗒、嗒”的声音。
　　要转弯吗？站在转角的阴影里，突然产生了恐惧的心理。
　　“姐姐……”
　　空荡荡的游泳馆里，只有小女孩甜甜的声音在不停地回放。
　　抬脚，转身，站定。
　　水面浮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瞧见她后冲她笑道:“姐姐，下来陪我玩嘛。”
　　她一步步朝小女孩，朝泳池走去，身后传来着急的脚步声。
　　之后听到脚步声的主人喊道:“鸠！不要！”
　　鸠是她的名字，她转身看向来人，是她的前男友。
　　“不是都说了，不要再有所期待了吗？”她的脑海里充斥着小女孩喊她的声音。
　　她要急着去陪无聊的妹妹玩了，对于已经满足自己自私内心的前男友此刻让她产生了无法掩饰的不耐。
　　“我没有有所期待，只是……”
　　她在他向来波澜不惊的眼里看到了恐惧，是什么让他欲言又止？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只露出头在水面上的笑得甜美可爱的妹妹。
　　“只是什么？”她更不耐烦了，多了几分争吵的意味。
　　居然对她可爱的妹妹露出这么失礼的表情，
　　“你的妹妹，鸩，在去年夏天就已经在水里溺死了！”
　　“求求你，不要过去了！”
　　鸩已经死了？她扭头看向水面上女孩歪着头卖萌的脸，突然想了起来。
　　对，鸩已经死了。
　　可是那有什么关系。
　　她更为坚定地向泳池迈去，走到边缘，又转过身朝他绽开了笑容，向后倒去，她的脸色毫无变动，她一直看着他，他张皇失措的样子，她上扬的嘴角在告诉他,可笑至极。
　　“最后一次，你可别胡闹了。”
　　电话被他挂断。
　　太阳被溅开，她将永远在深渊中散发诱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