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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年少1 ...

  •   1.
      我时常觉得在数学课上背书,效率是在语文课上的翻倍,而在语文课上写数学题效果亦是如此。
      我常干这类事,但一直做得小心翼翼,毕竟临近更年期的语文老师不是好惹的。
      你说我不把数学老师放眼里?
      上课铃一打,中年男人就会左手拿教材,右手端着掉了漆的老旧保温杯,顶着那啤酒肚晃进教室。他通常先在桌上把书放下,保温杯在边上一搁。接着往讲台下的抽屉里摸出扩音器。
      他常常是先尝试把扩音器系在腰间——他就没成功过。于是到后来他都是直接把长线绕两圈在手心,把轴子往右旋一点就开始了。
      他喜欢在上课前绕教室溜达一圈,看到桌面摆了本上节课结束还没收进去的书就会提醒这位不利落的同学。
      只是提醒的时候他总忘了把话筒从嘴边移开。以至于每次被提醒就好像公开处刑。
      遛遍教室后他就会直接冲上黑板开始教学,一整节课都不会再下来一次,提问也不会抽我们这些一眼就知道答不出来的“差生”。
      所以上数学课,只要乖乖整理好桌面,等老师不注意,再看其他就可以了。
      但今天好像有个倒霉蛋:“这位同学,你这英语课本上的笔迹挺好看的。”不过他从不批评人只是善意提醒,“我看看,徐辛岩同学,我们准备准备上个课。”
      下午的语文课要抽背。于是我趁数学老师背过身写解析的时候,悄声又迅速地掀起课桌,抽出我放在最上方的语文书,顺着把书放到膝盖上,并清缓合上桌盖。
      那更年期的妇女可不会管你是谁,都是瞎报着抽。可能上一秒想的是某个优秀生的名字,下一秒你不幸被她的视线捕捉,那么,在那一刻你就是“优等生”了。但昨晚多刷了会儿视频,我打算靠数学课的时间再看几遍苦涩难明的文言文。
      我虚心呼出一口气,又含着激励自己的心情打开语文书,却在翻到折了角的那页前,先掉出了一份纯白的信封。
      信封上毫无痕迹,干净得好似刚从批发堆里被拿出来。却让我有些不愉悦,像是会发生什么事一般,甚至没由来的感到心慌。
      未知衍生畏惧,也促使好奇。
      我抬头确认数学老师的位置,他还在讲台上就着粉笔灰飞出唾沫星子。于是我把压根没密封的信取出。
      信纸是几乎每位同学都有的A4纸,格式非常正式:

      娄卉同学,
      也许我会是一个胆小鬼,也会是一位莽夫。但请你原谅我接下来对你直抒心意。
      当我望向你时,你是月亮。也不是因为这样,是你的温柔和总是充满善意吸引着我,我才会总是不由自主......
      2019年04月12日书
      署名:Y

      啊......
      我在别人眼里是“月亮”这么美好的样子吗?我摇摇头,把心中的涟漪压下,又翻出语文书。情书可以下课研究,但是课文下课就背不出了。
      “鸡鸣外欲曙,鸡鸣外欲曙......”
      (你是月亮,是你的温柔和总是充满善意......)
      “鸡鸣外欲曙......”
      [由此可证......]
      “鸡鸣外欲曙......”
      语文书上紧凑的油墨越来越令人感到迷惑,只靠小声呢喃已经不能帮助记忆。书页上突然附上一只手,这手的指甲上还抹了风/骚的红。
      全班敢明目张胆抹指甲油的只有我的同桌:“你干嘛呢,半句话读五分钟?”
      我没抬头,做了个深呼吸,慎重且严谨地宣布:“姐妹,我遇上事了。”
      她挑挑眉,问:“什么事?”
      我说:“有人给我写了情书。”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早已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同桌翻了个白眼:“就这?等下语文课上翻车才叫遇上事好吧。”
      想象一下被老妇人在全班面前耳提面命地教训,我又老老实实地翻开了课本。
      效率飞升,但强行用求生欲压住多巴胺的感觉并不好受。于是一下课,也顾不上再诵读一遍。我就把情书从课桌洞掏出来。
      同桌随着我打开信纸的动作,缓缓探过头来:“我看了?”
      简直就是装模作样的问题!
      “看吧。”我也装作严肃地回答。
      短短几行我两琢磨来琢磨去,越瞧越觉得奇怪。
      “诶,这情书怎么是......”
      “喂,娄卉,程矜。叶池要去灌水,要不要带?”身后一女生打断了程矜的疑惑。
      我和程矜都回头盯住了手里已经拿了两个水杯的叶池,几乎同时发出声音:“叶?”
      站在课桌旁的男生显而易见地处在状况外,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回道:“耶?”甚至还把水杯都换到右手,空出的左手比了个二。
      ......
      最后叶池只是多带了程矜的水杯出教室。
      “你的水杯不也空了吗,干嘛不让他帮忙灌?”程矜用脚尖蹭蹭已经见了底的玻璃水杯。
      我只看得见那玻璃水杯受了力,愣是在打扫干净的地板上打起小圈,光线跳跃,声音悦耳。然后我不自觉地笑出声:“太傻了吧。”
      “你说叶池吗?看上去这么干净利落一少年,刚刚竟然干这种傻事。”程矜掏出下节课的课本,随意扔在桌上,嫌弃道“蠢没边了。”
      抱着三个水杯回来的干净利落的少年也不生气,就是把程矜的特大号“水箱”放到我们桌上的时候,耳朵泛着淡红,前额的刘海黏在一起,额角还有没擦干的水珠——显而易见,是燥热的天气让他没忍住洗了个冷水脸
      程矜老说我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杀伤力。于是我递过去一张纸巾,展露笑颜,轻声细语道:“谢谢你呀。”
      我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个看起来干净利落的男孩红透了的耳根子,听他干咳两声后又说出谢谢,然后他自己都没发觉地同手同脚回了座位。
      我转回脑袋,半途对上程矜我早已看透一切的视线,她甚至扶了扶根本不存在的眼镜:“月亮?明明就是个小狐狸。”
      情书不知何时落到了地上,等我把它拾起,想让程矜说说她的看法时,上课铃又好巧不巧地响了。
      “下课再说吧。”程矜飞速地做出判断,趁我在藏纳信纸的时候,打开我的课桌盖,把课本翻出整齐地摆放在我的桌上。
      我在任课老师的扫视下,虚心地把折叠成小方块的信纸塞到课桌下层,下层还放着两张没来得及丢弃的废纸。
      我和程矜趁老师背过身写字,相视一笑——我们因为共享一件神秘的八卦而充满默契。
      但我们两人,尤其是我 ,谁都没有料想到,因为这个下意识地“虚心”,会给某个拼尽全身信念才换来一次小心试探的满心期待的少年造成多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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