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照相思》琉璃儿

53、四 半真半假半生缘（十八）

　　清月从宋秋慈的药园子里回到厢房，发现梵笙已经醒来，正站在凤轻羽铃旁观看，听到清月回来的脚步声后，他对清月说道：“感觉这凤轻羽铃像是哪里不一样了？”
　　听梵笙这么一说，清月也凑前去看，这才发现今天这凤轻羽铃散发的红雾中带出的灵力更加充沛，心想难道是因为自己方才修炼时候神识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域修炼所致？
　　清月回道：“我感觉自己的修为比从前提高了许多。”
　　“那太好了！”梵笙高兴地笑道。
　　清月看见梵笙此刻如同小孩子般咧嘴大笑，心下竟然不自觉跟着欢快起来，将方才的不悦一扫而去。
　　跟梵笙用过晚膳后，二人闲聊着，梵笙得知今夜宋秋慈还在夏府，觉得这般每日都轮流休息实在不是长远之计。清月也觉得如此被动反而让他们落了下风。
　　二人相视一眼后，均明了自己心中所想。但是梵笙依旧有些许担忧，清月看在眼里，说道：“这不还有你吗？”

　　月上半空，宋秋慈劳累一天，终于帮夏夫人针灸完毕，配好了汤药后方安心离开夏夫人的房间。这劳累了两天一夜的，饶是宋秋慈身负修为也觉得很是疲惫，他想到还得赶回宋府继续思考梦寐之术的破解之法，更是觉得头痛。
　　此时，随他一同出房门的还有一白衣女子，女子轻盈地跟随在宋秋慈身侧，看宋秋慈蹙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轻声道：“秋慈，多谢你救我父母。”
　　听到身旁的夏疏影的声音，宋秋慈顿觉头痛之感减轻，停下步子，拉起夏疏影的手说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份。”
　　宋秋慈这般柔情相视，夏疏影低头微微一笑，用修长的手指反握着宋秋慈，感受着他手心中的温度。这温度，是她从前不曾感受过的。自从那一天她从悬崖落下，刚好落在在崖底采药的宋秋慈怀中时候，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的温度，听到人的心跳。那是多么真实的感觉，逐渐地她还感受到凡人所谓的情感，有父母的疼爱，还有宋秋慈的爱护。
　　这一切，都让她沉迷不舍。
　　夏疏影拉着宋秋慈到自己厢房，众人皆知他们二人已订下婚约，不日将要完婚，所以对此并不觉得逾越了男女防线。夏疏影让宋秋慈坐在榻上，将他的长发用手抚到他前身。宋秋慈想要起来，却被夏疏影阻止，她说道：“我知道你着急要回去思索梦寐之术的破解之法，但是铁人也要休息，何况你已经忙碌了两天了。”
　　听夏疏影这么一说，宋秋慈便没在起身。夏疏影起身到桌上点燃一支檀香，淡淡的香味飘出。
　　“这是你们家新研制的檀香吗？”宋秋慈闻着，觉得和以往的檀香有所不同。他知道夏府以经营香料生意为主，从前他听说夏府只有夏疏影一位千金，夏老爷这生意以后是要交给夏疏影去打理的，但是夏疏影却是个骄奢跋扈的千金大小姐，不喜管理家业，为此夏老爷分外头疼，所幸夏老爷与宋秋慈他爹宋冰是八拜之交，于是两家便结下姻亲。当然，开始宋秋慈内心是拒绝的，想到自己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大好青年，怎么能迎娶这么一位骄纵的大小姐为妻呢？但是就在自己到城外虞周山崖底采药时候碰巧解决了一位落难少女，并对她一见钟情后，回到城里惊喜地发现那位居然就是夏府大小姐夏疏影。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与她相处时候觉得她的谈吐与外界传闻的骄奢跋扈相差甚远。后来得知原来夏疏影从山崖上摔下来后失去了往日的记忆，人的性子也变了，从从前的骄奢跋扈变得像现在这般温婉懂事，并且从她再次回到夏府后，开始帮夏老爷管理家业。现如今，夏老爷基本将夏家的香料生意全权交给了夏疏影去打理。
　　夏疏影回到榻前坐下，用两只手指轻轻抵在宋秋慈太阳穴上轻揉着说道：“是的。这种香有安神的作用。你先好好休息一会，休息好了再回去，这样你才能想到破解之术。”
　　夏疏影自然也深知宋秋慈平日的喜好便是研究术法，一旦有了研究的目标，便可以好几日废寝忘食，每一次都是由夏疏影出面才能劝得了他先行休息，而每每思考得头痛毫无头绪的时候，夏疏影便会像今日这般为他按摩解压。
　　宋秋慈闭着眼睛，嘴上轻轻说道：“你不知道这法术有多厉害，能让人沉迷在梦中……而不自知……”说着说着，宋秋慈觉得伴随着夏疏影指尖的轻揉，感到困意更浓，眼皮沉重地想睁也睁不开。
　　夏疏影看到宋秋慈已然睡着，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微微起身弯曲朝前，脸贴着宋秋慈的脸，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以及他的温度，轻声道：“在梦中，能得到想要的一切，有何不好？”
　　话音刚落，夏疏影闭上双眼，身上渐渐腾起一阵白雾。

　　黑暗的空中电闪雷鸣，天空好像被闪电撕裂开了一样，大雨从乌漆的天空中倾盆而出。
　　清月不知道自己如何出了京师，只是感觉必须跟着身前的梵笙一起跑，不可以让后面的追兵追上。
　　大雨冷冽，清月全身都湿透了，她看着梵笙一直拉着她的手往前跑，天上原本乌黑一片，却在突然间金光大盛。清月抬头一看，说道：“不好！这是伽罗天网！”
　　梵笙说道：“赶紧出城！”
　　二人加快脚步到了城门，但是到了城门时候发现城门已被金光编制的伽罗天网给覆盖，清月平复方才快速奔跑而急喘的呼吸。
　　梵笙露出左臂，清月看后微微惊讶，梵笙的左臂居然是一只粗壮的爪子，这时候梵笙用锋利的爪子朝伽罗天网劈去，爪子与天网之间产生了火花，梵笙被天网反射的灵力击退几步，清月在其身后运力将梵笙的退势止住。

　　“嗷！”天空传来金羽大雕的鸣叫声，清月猛然转身抬头看到空中一道金影俯冲而下，从金影之上跳下一人，正是北辰。
　　北辰落地后不久，清月听到不远处有数千人的马蹄声正朝城门这边来，清月知道这是来抓捕他们二人的兵马，其中不乏有大寒音观的修仙弟子。
　　“清月，让开！”北辰上前一步说道。
　　清月不仅不让开，还走前一步走到梵笙身前，用自己身体挡住梵笙，对北辰说道：“大师兄，求你放过梵笙吧！”
　　“清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看清月如此，北辰怒喝道。
　　在清月的记忆中，北辰从没想今天这般对她动怒过。
　　“他是我们的师弟，我们答应过师傅要好好照顾他的，师兄，我求你，放过梵笙，我求你了！”
　　大雨磅礴，在清月和北辰之间像是拉上了一道水帘，清月的声音从水帘的一端传来。北辰听着清月苦求的声音，心下动容，他也想过要放梵笙一条生路，但是想到自己亲眼目睹那尸横遍野的村落，他告诉自己不可让自己的子民枉死。
　　“清月，我是答应过师傅要照顾好梵笙，但是，作为大尹的君王，我也要对我的子民负责。梵笙杀害了那么多百姓，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清月知道北辰说得在理，她闭目也会想到那一个个死在梵笙手上的幽魂，但是她依旧无法说服自己交出梵笙，所以她才会偷偷潜入京师救出已被北辰抓捕的梵笙，却不料逃跑时候依旧逃不出京师的伽罗天网。

　　此时，北辰带来的士兵和大寒音观的修道者已经抵达城门并且把他们包围。清月环顾一周知道自己和梵笙今日是在劫难逃了，但是她心中竟无一丝后悔去营救梵笙，即便她知道自己做的是错误的。
　　而站在雨幕中的梵笙，原本身穿的黑衣更被雨水浇得更神色，身体散发出寒气与雨水融为一体。清月感受到身后的梵笙气息变冷，心中未惊。她营救梵笙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知道梵笙在游历江湖时候中了熊妖的妖毒才会被妖化无法控制自己，她相信梵笙的心是善良的，杀害那些无辜的百姓只是因为受到了妖毒的控制。而此时，她感到梵笙散发出浓浓的杀意，她知道梵笙的妖毒又控制了他，她转过身去，双手握住梵笙的手臂，感受到他手臂颤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慢慢被红雾覆盖。
　　清月心头一惊，用全力拦住梵笙，怎料梵笙运起修为甩开清月的手，清月猝不及防被梵笙的修为击退数丈，北辰纵身一跃将清月接住。
　　“既然不给我一条生路，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低沉的声音从梵笙的口中道出。
　　清月不敢相信这么冷漠的声音竟然是自己师弟口中所出，更不敢相信眼前的梵笙从地上跃起飞身到守卫中，右手亦化作锋利的爪子，屠杀着一众守卫。
　　看着方才还鲜活的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清月脑海中浮现着梵笙杀害村民的场景，一个个惊恐倒在血泊中的村民瞪大眼睛似盯着自己。清月咬住嘴唇，双拳紧握，在他身旁扶住她的北辰，对她说道：“他已经不是我们所认识的梵笙了。”
　　北辰说完，放开了清月，右手祭出天朗乾坤扇，飞身落入梵笙的战圈中。听了北辰那一句话，清月似想起了什么，想要用力去想那一句话的含义时，脑袋一阵剧痛让她无法想下去。她抬头看到梵笙一边躲闪着北辰的攻击，一边毫不留情地杀害着无法抵御他修为的士兵。那一刻，她觉得眼前这个梵笙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