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照相思》琉璃儿

46、四 半真半假半生缘（十一）

　　“不要再生气了，好吗？我发誓，无论我后宫有多少嫔妃，我心中永远只有你一人。”北辰将床上的清月抱起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北辰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才和清月走到一起，他不想也不愿意看到她不快乐。但是事实却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清月。而他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迎各家大臣之族女入宫是为了权衡各家力量，是为了大尹皇朝得以安定。
　　被搂在怀里的清月，开始有点不知所措，就像是从睡梦中醒来那般，还未清楚地记忆起身边的事。心中却有一把绵柔的声音在提醒着她过去的回忆。
　　五年前，清月从蓬莱修炼至仙道八级后来到京城，那一夜，她来到辰御太子府找寻她思念了三年的北辰。她让他跟随他回蓬莱，北辰却以护卫天下苍生为由不得已拒绝。清月其实明白，在北辰心中更为重要的是天下苍生，但是她内心实在不舍，于是她选择留下陪伴北辰。她知道，选择留在京城与北辰在一起就意味着放弃自由的生活。
　　北辰其实心中亦不舍清月，于是向陛下请旨，大尹陛下素来疼爱北辰这个儿子，自然同意他立清月为侧妃的请求。于是，北辰在迎娶许芳摇为太子正妃后，再将清月迎娶为侧妃。

　　这些年来，许芳摇虽为太子正妃，却从无骄奢跋扈之意。对太子府内之事以及府外与众大臣家眷之事都打理得细致妥当，而对待清月也甚是宽容，如同对待自己的姐妹般友善。众人看在眼里，自然觉得这位太子正妃大度贤惠，过了二年，大尹陛下退位，北辰继位后，许芳摇为皇后，贤德美名更在天下盛传，深得民心，北辰赐她封号为明德皇后。
　　相反，清月自小长在蓬莱，喜爱无拘无束的生活。当初是为了与北辰在一起才放弃自由，才留在这深宫之中，无论对于朝堂还是后宫之事，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平日里也自顾着自己的日子，甚少与其他人打交道，对于朝堂上的大臣偷偷送来的礼物也一概拒绝。
　　而北辰也知道清月的性子，害怕她在宫里闷得慌，不仅为她在皇宫另开一处宫殿，殿内山水装饰均模仿蓬莱岛风格建造，名为蓬莱阁。另外还给清月一块宫牌，让其可以随意出入皇宫。
　　因此，坊间盛传他们的陛下恩宠贵妃，甚至有些好事者有唯恐天下不乱之嫌，将清月比作乱朝纲的宠妃。北辰知道清月对朝堂之事完全没兴趣，这些传闻均属无稽之谈，但是后宫的斗争也是朝堂的斗争，各大臣无不想通过控制后宫的力量来提高自己家族的实力。对于清月这种毫无家族背景的宠妃，他们笼络不得后，便只能通过将自己族女送入后宫，得陛下恩宠后在后宫抢占一席之地。
　　北辰深知，清月不善也不喜后宫的斗争，为了保护清月，他甚至在后宫下旨，除了许芳摇外，其余的人都不得出入蓬莱阁。曾有新进宫的妃子想闯入蓬莱阁，却被许芳摇拦下。

　　而此时，清月在北辰怀中，将往事一一想起。这次，北辰又迎了关外草原部族族长之女入宫。她想起一年前，北辰迎娶戍边将军之女入宫时候也这么跟她说的。每次她都以为是最后一次，他不会再让其他女子入宫来与她分享她心爱之人，可是北辰却一次次违背誓言。
　　每一夜，她想到这些，她都会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曾经以为一心人一生一世，在这深宫之中，真的可以实现吗？
　　他有太多不得已的理由一次次违背当初的誓言。而她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对北辰的爱，用这个理由，她一次一次地说服自己留在这深宫中与他相伴。
　　看着他后宫妃子众多，看着许芳摇为他生下第一个皇子时他兴奋不已的表情，接着看到其他妃子为他诞下一个又一个子嗣。清月不知道在这皇宫十多年来，是如何度过的。
　　她虽不喜欢与其他妃子争宠，但是她在后宫生活了十多年，自然也见惯了后宫嫔妃为了争宠所用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起初只是为了争取北辰的恩宠，到后来就是为了各自的子嗣争取北辰的宠爱，妄图争夺属于许芳摇之子的太子之位。
　　清月知道，每次北辰来到蓬莱阁，她都会屏退身边侍女，与北辰独自相处，唯有这样，她觉得北辰才能放下大尹陛下的身份，与她轻松地相处，就像二人还在蓬莱一样，他可以席地坐在地上，她可以躺在他腿上。
　　只有这个时候，她纠结矛盾的心才能安定下来，才能在心里告诉自己，当初选择留在京城的决定是对的。

　　这日，清月闲坐在蓬莱阁的园子里，品茶之际，她见阁外飘进一只风筝挂在了阁内的树上。看着这断线的风筝，她心中突起感慨，断线后的风筝虽然掉落无法再飞翔，但是却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这般想着，清月听到阁外一阵喧哗，这时候侍女到身侧恭敬禀报，原来这风筝是宁妃之子的，现在在门外吵着要进来拿回风筝的正是年方五岁的七皇子。侍女知道清月不喜外人来蓬莱阁，准备过去请七皇子回去，却见清月站起身来。
　　清月对着树上的风筝，手捏一诀，想要将风筝拿到自己手上，却发现手上仍旧一空，心中感慨，许久不修炼这道法果然生疏了。自选择留在后宫，她放弃了修道之路，选择做一个普通的凡人。
　　侍女自然知道她想拿那个风筝，正准备上前爬上树去取，清月将她拦下，深呼吸后提起运起身上灵力，手上再捏一诀，树上的风筝马上听话地飞到自己手中。一旁侍女看到，不由惊呼：“娘娘好厉害！”
　　清月微微叹气，这与她当年的水平实在差太远了。

　　清月拿着风筝走到蓬莱阁门，看到一个哭闹的小孩子，约莫六七岁模样，长得甚是可爱，眉目间与北辰极为相似。清月和北辰成亲十多年，却一直未能为北辰生下一儿半女，这是她心中不愿与人说的伤痛，谁人不想与自己心爱之人有孩儿的，尤其看到北辰嫔妃为他生下一个又一个子嗣时，清月心中其实很是失落。
　　小孩见到清月拿着自己风筝走出来后，抽着鼻子停止了哭泣。清月见状，觉得这孩子甚合眼缘，于是走到小孩旁蹲下后对他说道：“这风筝还你，但是你不许哭了，知道吗？”
　　“嗯！”小孩重重点头，用衣袖一把抹去脸上的鼻涕。
　　清月见他此举，想到了二十年前她蓬莱的小师弟梵笙也是这般乳臭未干的模样，心中惦记，不知道他这些年如何了。犹记得十五年前，梵笙在蓬莱修炼突破八级后到达京城，她与梵笙以及北辰相聚的画面历历在目，三人同在蓬莱修炼，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北辰贵为一国之君执掌天下，梵笙仗剑江湖除魔卫道，而她，却成为被困深宫的后妃。
　　“你就是月娘娘吗？”小孩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清月点头答应：“是的。你又叫什么？”
　　“我叫尹荀。是父皇的第七子。”小孩回道，同时他方才未擦干净的鼻涕又留下来。
　　清月好笑，从衣袖中拿出手帕为尹荀擦干净脸。此时尹荀身边的宫女对清月说道：“贵妃娘娘，我家皇子要回宫去上课了，奴婢便不打扰娘娘了。”
　　说完，这宫女朝清月行了一礼，便拉着尹荀离去，尹荀走了几步后，转头朝清月大呼：“清娘娘，明天我还能来你这里玩吗？”
　　“自然可以。”清月对这个眼睛清澈的孩子甚是喜欢，于是答道。
　　尹荀听了，欢喜地跟宫女离开。他们一行人还未走远，清月站在门外听到那名宫女对尹荀说道：“小皇子，宁妃娘娘说了，明天一天你都不得出宫玩呢，还得把治国策得背完呢！”
　　“我不想上课……”

　　当夜，北辰处理完朝政后便到清月的蓬莱阁，清月像往常那样为北辰备好清淡的小菜，待清月布好饭菜时，她看到北辰已经累到以手支撑着睡着在椅子上了。清月知道如今虽然国泰明安，但是朝廷之事处理起来依旧复杂，北辰既要制衡大臣又要安抚好关外各族，更要处理好事关百姓的民生大事。当清月拿着披风走近北辰时候，她发现北辰原本乌黑的长发中掺杂了数根白发。不由想到原来二人成婚已经将近二十年了，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当年蓬莱岛那意气风发的大师兄了。他是九个孩子的父亲，是天下千万臣民的明主。
　　就在清月将披风盖在北辰身上之时，北辰的贴身太监来报：
　　“陛下！陛下！七皇子重病，太医说七皇子怕是不行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有时间可以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