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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第三章

      消失的尸體——陷入瘋狂的芙羅拉——來自弗朗西斯•瓦涅爵士的援助請求

      “他是人类!”亨利大喊,“我绝对已经杀了他。”

      “看起来是这样。”麦齐伍德回答,“但我们得快去墙的外面,看看他掉哪了。”

      这个提议立刻被一致通过,他们以最敏捷的速度赶到挂锁的围墙边,清除了障碍,然后赶往围墙外,在那里,他们本以为定然能看到人类的痕迹。

      他们的动作极为迅速,甚至来不及交换几个字眼,某种令呼吸停顿的紧迫感弥漫在他们身边,让他们以超常的速度拆下挂锁,奔向围墙的外侧。

      尽管他们无法精确地指出那个怪物的掉落点,但是显然,沿着笔直的围墙外侧,理应能看到他们的目标。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沿着围墙搜索,他们没有看到尸体,甚至,连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痕迹也不存在。

      围墙外,紧贴着墙根的地方长着一圈茂盛的石楠。按照他们的预想,亨利击中了那个男子,石楠上就该留下他血的痕迹,或者,当那个怪物落下时,这些小灌木上应该会留下倒塌的凹陷。然而他们绕着围墙仔细检查搜索了整整两圈,却什么也没有找到,这令他们沉默了,面面相觑。

      “什么也没有。”亨利最先开口。

      “没有……”他的兄弟重复着。

      “总不可能是我们的幻觉吧。”马齐达勒边说边耸了耸肩。

      “幻觉?”兄弟俩一齐否定,“不可能!我们都看见了!”

      “那得怎么解释?”

      “天晓得,我已经什么也不知道了。”亨利回答,“这事情不是常识能解释的,除非我们对它继续怀有好奇心,否则还是直接将它归入神秘的世界吧。”

      “嗯,这事情太可怕了,”乔治下了结论,然后建议,“看在上帝的份上,亨利,让我们回去确认,看看可怜的小弗洛拉是不是真的被杀了。”

      “你说的对,”亨利附和,“我的全副精神都放在了那怪物上,甚至来不及看看她的情况。上帝保佑她!可怜、可怜的,美丽的弗洛拉……她的命运实在是,实在是太残酷了。弗洛拉……弗洛拉……”

      “别哭,亨利,”乔治试图安慰他,“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别那么早下结论。她可能还活着,说不定已经苏醒了。”

      “没错,”马齐达勒补充,“而且,说不定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那个怪物的细节。”

      “对、对,我们快回去吧。”

      这番对话提醒了他们,让他们发现竟然没有人留守,就一齐冲动地跑了出来:没有人保护留在家里的女子们,万一发生什么情况!

      “我们太冲动了,不该一起出来追捕那人的,”马齐达勒说,“不过别太担心,亨利,也许只是虚惊一场罢了。”

      他们回去的速度就像来时一样迅速,当那幢古老的庄园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能看到所有窗户里的灯都透亮着,隐隐约约有人跑前跑后,似乎整个房子里的人都被唤醒,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等了一会,吓坏了的女仆才替亨利打开了大厅的门,她全身战抖,抖得几乎握不住手里提着的蜡烛。

      “快告诉我,玛塔——”亨利直接发问,“弗洛拉还活着吗?”

      “对,但是……”

      “够了——足够了!感谢上帝她还活着!她现在在哪?”

      “在她自己的房里,亨利主人。哦天哪、天哪,我们这是遭了什么罪!”

      亨利冲上楼梯,一步不停直冲到他妹妹的房门口,乔治和马齐达勒紧随他身后。

      “妈妈,”在跨进门之前,他先开口问,“你在里面么?”

      “在,亲爱的、我在。进来,快进来,和弗洛拉说说话。”

      “我们一起进去吧,马齐达勒先生,”亨利转身邀请自己的伙伴,“没关系,你对我们来说不是外人。”

      于是他们都进了房间。

      这老旧房间里燃起了不少蜡烛,此外,为了抚慰这不幸受袭的女孩和她的母亲,两个女仆也随侍在房里,尽管被恐惧攥住的她们其实什么忙也帮不上。

      泪水从母亲的眼中奔涌而出,马齐达勒一进入房间,她就不由自主地依附在他的臂膀上,显然没有考虑到这行为不太适合,她哭喊着:

      “哦这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告诉我,马齐达勒!罗伯特•马齐达勒!我们打小就认识,你绝不会欺骗我!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是被暴风雪给惊醒的,”马齐达勒回想,“然后我听到一声尖叫。”

      两兄弟并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直接扑到床前。弗洛拉半倚半靠地坐在床上,身下垫着枕头。她看起来极为茫然,面色惨白,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还在呼吸着。在她衣服上,头颈边,可以清楚地看到点点血迹,或许就是如此,她看上去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持久而且严重的大病,而在她这个年纪,本应更健康有力,就像她在遇到这番不幸之前那样。

      “她睡了?”亨利问。说话间一颗泪珠从他眼中淌出来落在弗洛拉苍白的脸颊上。

      “不,”马齐达勒回答,“她昏厥了,我们得叫醒她。”

      他们想办法促进她的血液循环系统,坚持了一会后,终于宽慰地看到她张开了双眼。

      然而,她恢复神智后的第一个反应却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直到亨利捧着她的脸,让她看到自己身边环绕的都是亲友熟悉的面孔,她这才敢再次张大双眼,胆怯地将目光挨个看过身边的人,最终,她的眼中涌出了泪水,哭喊着说:

      ——“上帝,怜悯我、上帝啊,怜悯我,从那恐怖的生物手里救救我!”

      “那怪物已经不在了,弗洛拉,”马齐达勒先生试图安抚她,“在你身边的只有爱你的家人,为了保护你,大家都愿意献上生命。”

      “上帝,上帝!”

      “可怜的孩子,你被吓着了。告诉我们整个事情的详细经过吧,你现在安全了。”

      弗洛拉不住地战抖着身体,语言的安慰没有任何作用,马齐达勒判断她需要一些刺激物来振作精神,于是劝她咽下了小半杯葡萄酒。然后,毫无疑问地,这一兴奋剂开始发生效用,一抹红晕出现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最后,她僵硬地开了口——

      “别离开我,哦,千万别丢下我一人,我会死的!哦救救我——救我!那恐怖的怪物!那张吓人的面孔!”

      “能说说发生了什么吗,弗洛拉?”亨利问。

      “不、不、不,我觉得我简直没法再入睡了!”

      “别这样说,几小时之后你就会安定下来了,然后,你再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吧。”

      “我现在就说,现在。”

      她将手抚过自己的脸颊,像是在集中各种思绪,然后——

      “那时候,我被暴风雨惊醒,然后看到那恐怖的幽灵出现在我的窗口。我想我尖叫了,但却没有逃开。上帝!我没法动弹。他闯了进来——揪住我的头发,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什么也……”

      她的手数次抚过自己的头颈,马齐达勒注意到了这一点:“看,弗洛拉,你的脖子受伤了——有个伤口。”

      “伤口!”母亲惊叫,她取过蜡烛靠近了床沿,然后大家都看到了弗洛拉颈部有一个小孔状的伤口;或者,不如说是两个,彼此之间略略有些分开。

      她睡衣上沾的血迹,似乎就是从这伤口里落下的。

      “这伤怎么来的?”亨利问。

      “我不知道,”弗洛拉回答,“我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就像快要流血过多而死了。”

      “不会的,亲爱的弗洛拉,你衣服上的血点才不过半打而已。”

      马齐达勒先生将身体靠向精雕过的床头,然后发出一声深重的呻吟。这令所有人将目光都转移到他的身上,亨利焦急地问道:“怎么了,马齐达勒先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你想到了什么能给我们提示?”

      “不、不,没有!”亨利的问题瞬间将马齐达勒从阴郁的情绪里唤醒,“我没什么可说的。我想我们现在最好是让弗洛拉睡一会,如果她睡得着的话。”

      “不要,我不想睡,”弗洛拉又开始尖叫,“你们要留我一个人睡觉么?”

      “当然不,亲爱的,我会留下守着你的。”亨利回答。

      她用双手紧握住亨利的手,热泪从她脸颊上滚滚落下:“答应我,亨利,看在上帝的份上,答应我你绝不会离开。”

      “我发誓。”

      她终于放松下来,将身体平躺回床上,深深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她很虚弱,恐怕得睡很久,”马齐达勒说。

      “你刚才叹息了,”亨利说,“一定有些可怕的猜测出现在你的脑海里。”

      “嘘,嘘!”马齐达勒指着床上的弗洛拉,“嘘。别在这里说——别在这里。”

      “我明白了。”

      “让她睡着。”

      他们沉默了一会。弗洛拉陷入了深重的睡眠,而后,乔治打破了沉默:“马齐达勒先生,看看那张肖像画。”

      他指着墙上那张我们之前提起过的肖像,马齐达勒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然后立刻从椅子上惊起:

      “老天!太像了!!”

      “就是他——是他!”亨利附和,“看那双眼睛!”

      “还有脸的轮廓!那张嘴!”

      “没错!”

      “这张画得从这里搬开。要是弗洛拉看到了,她会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然后又被吓到的。”

      “那个入侵的魔鬼,和这张肖像长的很像?”母亲问。

      “就是他。”马齐达勒回答,“那是肖像画的是谁?我来这里的时间不长,还没有人告诉过我他的名字。”

      “那是伦纳盖特•班纳伍斯的肖像,我们的某个祖辈。他犯过的罪孽,曾严重损害我们家族的荣耀。”

      “多久以前?”

      “大概九十年吧。”

      “九十年……那确实是很久以前了——九十年。”

      “你想到了什么?”

      “不不,我只是希望——不过我恐怕——”

      “什么?”

      “恐怕我得告诉你们一些事情。不过不是在这里,我们得就这事开个小会,明天——反正不是现在。”

      “天渐渐亮了,”亨利说,“我得遵照我和弗洛拉的约定,在这里守着她,直到她醒过来为止,但这个约定和你们没有关系。在这里留一个人已经足够了,快去睡吧,尽可能地休息。”

      “我去取些子弹来给你,”马齐达勒说,“你可以给你的枪上好膛。两个小时之后天就全亮了。”

      这个建议得到了采纳。亨利给手枪上了子弹,然后将它放在床边的小桌上,为突发状况做好准备。而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只留下他陪伴着沉睡的弗洛拉。

      班纳伍斯夫人是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的,她本想留下来,但在亨利的不断劝说下,终于答应回去继续她被打断的睡眠。然而女儿不幸的遭遇已深深地将她击垮,令她的双眼不断涌出悲伤的泪水,边啜泣着边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晚的余韵重新笼罩这座不幸的华厦。尽管除了弗洛拉,谁也无法入睡,各种可怕的思绪在脑海中奔腾,令躺在床上这件事整个地成了装模作样。而亨利,同样也被诸多奇思和痛苦的感受所环绕,因此,他倒是很乐于接受弗洛拉的这一要求,她那沉睡得仿佛和玩伴玩得筋疲力尽的孩童模样,一直在亨利的视野里,他似乎也因此而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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