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尾蛇的治疗手册》女丑之尸

2、老鼠的都市1

　　阴雨连绵，B城已经连续下了十七天的雨，这十七天里人们看不到太阳，只能感受到那微弱的光线穿过云层撒在青灰色的街道上，透出的一种不寻常的紫。

　　也许是最近的恒星风暴导致恒星光谱发生了变化吧，摩亚这般猜测着，却又不知道自己所猜测的到底是否正确。

　　这里是初云共和星系，第不知道多少号行星。没有什么特别的产业，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人。年轻的、有抱负、有能力的一些人会去临近的大星球博取更好的收入和资源，而剩下那些出不去的，则只能继续待在这个星球上，勉强维持着一种足够自给的平衡。

　　类似这样的星球在整个初云星系中都不算少数，可是摩亚知道，这个地方很快就会发生一件足以轰动星系的大事。至于是什么大事，摩亚暂时有点想不起来了。

　　他是一名时空的观测者，从不久的未来回到此地。不是为了改变历史修正历史，只是为了观察，观察历史的走向，观察为什么事情会走向那样的结局。

　　也许因为摩亚本身就是这个星球的人，本身就存在于这个时空过，再次回到这里后他的记忆变得非常混乱，甚至有严重的缺失。

　　他记得将有一件大事发生在三天后发生，甚至他自己都是参与者之一，可是却不记得那到底是什么事。路上行走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那个事件的导火索，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从哪个人开始观测起来。

　　其实，他现在的这种状况也算是时空管理局为了避免管理局内部员工因个人情感欲、望而改变历史的一种常用手段，并不能算什么故障或者bug，只是摩亚还是想要吐槽。

　　既然害怕员工参与改变历史，直接找个不相干的人来观测不就好了吗？为什么总要让他们这些相关人事回来？知不知道上次，就是因为记不清到底要观测什么事情，隔壁老王愣是傻乎乎的在观测点对面的大楼下站了整整一个月都不敢离开。期间被保安和警察拉走问话了十次，事件发生后还一度被当成嫌犯通缉了很长一段时间。

　　摩亚显然不想和老王一样傻乎乎的站在某个地方一动不动充当活体标本，所以在回到这里后的第二天，他就以打工挣钱为借口在事件发生地附近的面包店找了一份工作。

　　在这营养液横行的时代里，一家能坚持贩卖手工食物的店，那味道可想而知。就算是没有好到吃一口就上天堂，身旁无数小天使吹喇叭的程度，但也绝对是受到周围所有住户的认可的。能在这样的店里打工一般来说都会令人感到羡慕。

　　可是摩亚却不一样，从他第一天围着围裙，扛着一大篮子面包走出店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收到了无数同情的目光，就连雇佣他的老板娘都时不时给予了他一种怜悯的注视，就连称呼他叫的也是“可怜的小摩亚”。

　　摩亚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可怜了，直到有一次，老板娘改口称呼他为，“可怜的尼托塔家小少爷。”

　　在那一刻，摩亚好像被开了光一般，彻底明白了。尼托塔，这个不知名星球上曾经最富有的家族。

　　他们曾经有着这颗星球上最肥沃的土地，最漂亮的大宅，甚至有传闻说他们的大宅底下埋藏着搬都搬不完的黄金。然而这样巨大的财富却依然败在了一个愚蠢的不孝子手中，因为一纸荒唐的协定，尼托塔家的长子输掉了他们所拥有的一切，从星球富豪直接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每日以打骂妻儿买醉为生，老尼托塔在病床上硬挺了几年，最终还是撒手人寰到死都没有闭上那双枯槁的双眼，他用最后的声嘶力竭诅咒的那夺取了他家产的人和他们的帮凶，也诅咒着自己那个不孝子。

　　而摩亚正是那个不孝子的儿子，老尼托塔的孙子。

　　似乎从他记事以来，他就和父母一起住在出租房里，而且拜他那不成才的混账老爹所赐，几乎每隔不久他们就会被迫搬到一个更差更廉价的地方。明明已经穷到了没人比他更穷的地步，却还是固执的觉得自己是个体面人，给别人打工这种丢脸的事情就不应该是他干的。不仅他不干，还不许他的妻儿干。

　　摩亚的母亲就是因为被他父亲发现竟然在外面靠给别人化妆挣钱而被打跑的，而如今也轮到了摩亚。

　　在摩亚回到这里的第十八天，父亲揪着摩亚的耳朵把他拉出了面包店，尽管老板娘很尽力的想要帮助摩亚，可最后还是输在了摩亚父亲那胡乱挥舞的碎酒瓶下。

　　父亲骂骂咧咧的拖着摩亚一路回到了他们那又烂又破的小出租屋里，青灰色毛的老鼠因为人类的归来，迅速的在地上逃窜。

　　这个地方如今也就只有尼托塔一家和老鼠才会光顾吧。

　　摩亚脸上露出一抹糟糕的苦笑，父亲如狂风暴雨般的拳头很快就统统落在了摩亚身上，虽然以他时空管理局成员的真是实力，要想杀死这个一事无成的男人都没有任何难度，况且他与这个男人之间也早已不存在什么可笑的父子亲情。

　　但他是一个观测者，他不能去改变这个时间线上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哪怕他今天被打死了也不能反抗，反正对于他来说被打死也不过回到管理局，明天……不，下一秒就会有新的人代替他再次来到这个空间继续执行管理局的任务。

　　父亲抓着摩亚的后脑勺用力的来回撞击着墙面，在那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中，摩亚脑中开始渐渐出现一些有关于这个时空的事情。

　　他的家，除去已经过世的爷爷，已经逃走的妈妈，还有他和爸爸以外，应该还有一个人。

　　那是个和他年级相仿的小乞丐，因为摩亚某一年莫名其妙的善意而成了这家里唯一的仆人。那个人替他们打扫家务，替他们出去工作，替他们挣钱，替他和母亲挨打受罪。

　　可现在呢？那个人在哪里？头部的撞击震荡着摩亚全部的神经，害他无暇思考，那人的线索闪现在摩亚眼前，却有忽然中断让他措手不及无法寻找。

　　大概是打累了，父亲将摩亚甩手丢在了墙角，自己踩着那双已经不成形的名牌皮鞋出门去面包店所要摩亚这几日的工资。拿到那些钱之后，他大概会再去买酒，或者吃一顿好的，然后用最后剩下的几个子儿，给摩亚买上几瓶最廉价的营养液。

　　揉了揉被打痛的胸腹，摩亚靠在墙边鼻血止不住的往下流淌，很多血至都已经倒灌进了他嘴里，唇齿间蔓延开一股他无法形容的味道，总觉得和别人形容的血味有着那么点微妙的诧异。

　　摩亚胡乱的擦拭了两下，没有太过在意流血的事情，他伤的其实很重，若是换了这个时空里真正他，就凭他父亲那不负责任的态度，等他父亲回来的时候，他大概已经凉了。

　　可是现在，经过管理局强化过的身体快速的愈合着。摩亚没有站起来并不是因为他的伤，而仅仅是因为他还在回忆思考。

　　思考他家的小乞丐去哪儿了。

　　小乞丐是个很微妙的人，他从来不吃营养剂，毕竟营养剂那么昂贵的东西，他父亲可舍不得给一个“佣人”吃。摩亚只能每天找些快腐烂的蔬果和面包店里丢出来的不用的坏面包和坏奶酪来给小乞丐充饥。

　　不对。摩亚摇了摇头，小乞丐很喜欢吃面包，所以去面包店打工的人应该是小乞丐，而不是他。另外小乞丐虽然也喜欢吃奶酪，但是每次吃的时候他却总喜欢掰下一小块放在兜里，等父亲和旁人都不在的时候，再掏出那块小奶酪，喂给……

　　摩亚一下子跳了起来，四处寻找着刚才那只青灰色老鼠的行踪。床下、桌下、墙角，所有可能有老鼠藏匿的地方摩亚都找了一个遍，终于在他父亲堆砌酒瓶的地方发现了那只瘦骨嶙峋的小老鼠。

　　家里没余粮，连老鼠都快饿死了。

　　摩亚揪着老鼠的尾巴来来回回看了八遍，甚至还将老鼠的肚皮上的毛全部剃光上上下下摸了七八遍，像个变态一样。

　　直到最后，他才真正的确认了，这不是他记忆里的那只老鼠。

　　在他记忆里，他饲养了小乞丐，小乞丐饲养了小老鼠。在恒星发出紫色光芒的那一天，他们饲养的小老鼠变异了，变成了一只有着金毛和飞膜的大飞鼠。

　　也正是依靠这只老鼠，摩亚和小乞丐被时空管理局发现，然后在漫长的工作和晋升过程中，摩亚成了管理局中最普通的观察员，不断的前往各个时空观察记录各个重大事件的走向。而小乞丐却开了挂的一路越级，甚至还成了他上司的上司。

　　从一个脏兮兮要啥没啥的小乞丐变成整个管理局中最有话语权的人之一，那人的传奇经历甚至早已被编写成册放置在管理局的阅览室里，供所有人借阅浏览，只要提到时空管理局的LEE，无人不竖起大拇指。

　　可是摩亚知道，哪怕再鲜亮，再令人敬仰，那个叫LEE的家伙却一直有着一个难以启齿的怪癖。

　　“我想睡你，睡你的肝，睡你的肾，从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恨不得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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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
新文的第一章！开心！欢迎大家留下有关第一章的感想，好让我继续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