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攻学霸记事[重生]》陆水砚

18、梁谦不谦

　　午后，短信提示音响起，这令正在厨房洗碗的纪子忻无奈地耸了耸肩。

　　最近几天接电话的次数比上辈子所有的加起来都多。

　　擦干净手，点开短信，见上面赫然写着“明天中午A市分公司旁边的餐厅见，方唯贤。”

　　纪子忻有些烦躁地关掉手机，但考虑到交换条件要拿出诚意，于是又给对方回了个好字。她知道方唯贤是怎么想的，在他心里，纪子忻是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一旦给他打电话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也只有这个时候有着所谓的默契。

　　“姑妈，是谁的短信？”纪柏莎从屋里走出，倦意未退。

　　“是我认识的人，”纪子忻顺势将手机收进衣兜里，神情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你昨天那么晚才睡，午觉怎么不多睡会儿？”

　　闻言，纪柏莎的眼眸中淌过些许相当明显的沮丧之意，随即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睡不着……”

　　纪子忻当然明白她在担心着什么，但也不说破，只走到她身边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精神这样差，得化多厚的妆？再去休息一会儿吧，这几天你不用做家务了。”即使不说她也看得出来是经纪人又给纪柏莎气受了，原本心情就不好，现下更是落到了底谷，也难怪后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嗯……”

　　弱弱地答应了一声，纪柏莎低着头回到卧室里，不再出来。

　　次日，闷热难当，街道上连一丝风都没有，树叶蜷缩成一团，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枝条四周，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恐怕不会有人愿意大老远地跑到外面来用餐。

　　许久不见方唯贤，他依然是那副轻佻不羁的模样，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纪子忻，话语中听不出半点认真的意味：“说吧，昨天打电话来想干什么？”

　　面对上辈子的男友，纪子忻的表情依旧淡漠。他们交往了很多年，期间方唯贤也算是尽到了一个男友的职责，时不时地陪她出去游玩，带她去见同学，每逢节假日都会送礼，哪怕买的全是些华而不实的礼物，但纪子忻心里清楚，他做这些都是为了迎合方东成，而她也只是为了给自己父亲一个面子。

　　“我有一件麻烦事要请你帮忙，不过对你而言很简单，”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生怕遗漏了某个细节，“帮我得到《TREES》下周要出版的所有内容，并且……”

　　话音未落，视线里便多出来了一个人。

　　梁谦。

　　没有忽略掉纪子忻脸上转瞬即逝的错愕，他伸手抬了抬眼镜，一如当初见面时那般：“好久不见，唯贤。”

　　“阿谦？！”方唯贤倍感惊奇地回应道，可他的惊讶比起纪子忻来则多了一份愉悦，“好久不见，原来你被我老爸调到分公司里来了，早说啊，昨天我就该叫你一起去K歌！”

　　梁谦默了默，道：“算了吧，你们这群麦霸。”

　　等两人寒暄得差不多后，他才把目光放在了纪子忻身上，眸底是不言而喻的厌恶。他从刚才起就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二人，直到纪子忻开口说帮忙的时候才走上前来打断他们的谈话，他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无论出自什么目的。

　　而纪子忻这边则想着另外一件事，照方唯贤的话来看恐怕他昨天就已经到了A市，早知道的话就不用专门打一通电话过去受气，原本以为他是对昨天的失礼感到不好意思，所以今天特地来找她商量，顺带察看公司的事情，现在一想原来她自己才是顺带的。

　　就不该指望这人能把她放在心上。

　　“又见面了，纪子忻，”梁谦这次没有用以往的称呼，但语气的讽刺程度绝不在那之下，“怎么，勾引李知非不成又重新找上唯贤？城府可真够深的。”

　　坐在旁边的方唯贤觉得有些奇怪，可还未等他有所反应，纪子忻便站起身来将双手撑在桌沿上，淡然惯了的表情中蕴含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怒意：“梁谦，我貌似几天前才和你认识，你有必要这么句句带刺得寸进尺？”

　　见状，梁谦眼底的不屑愈发浓厚：“整日忙碌奔波的大小姐当然不会认识像我这样悠闲散漫的下等人，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少把别人当傻子。”

　　或许是当着方唯贤的面，也或许是真的恼羞成怒，纪子忻逐渐收紧手指，尖利的指甲嵌入掌心中，留下深深的印痕，她已一再忍让，可没想到这倒成了对方咄咄逼人的机会，内心的怒火蓦地窜起：“姓梁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饶是方唯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认识的纪子忻一向都是面无表情的，并且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一种默然的态度……不过梁谦刚才的话确实太过分了，尤其是对于一个女生来讲。

　　他微微张口，想要阻止梁谦继续说下去，谁知后者的怒火也被激了起来，右手高举击向身边的墙壁，像是需要一个发泄点让自己保持冷静，然而就在此刻，一旁想上前劝架的服务员刚刚靠近，手里提着的水壶便被梁谦不慎打中，那些滚烫的茶水，则悉数泼到了纪子忻身上。

　　刺骨的疼痛从左胳膊上传来，令喉咙里发出一声几近撕心裂肺的叫喊，顿时，全餐厅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喂！”方唯贤立刻站起来推开梁谦，慌忙跑到抓着左臂的纪子忻身边，见她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接连滴落，面容更是扭曲得不成样子，心下一急，道，“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滚开——”

　　纪子忻大吼一声，剧痛与委屈令她的双眸里慢慢泛起一层水雾，眼眶微红，方唯贤见了不由得一愣，等回过神来时她早已跑到了餐厅门口。

　　使劲撞开门，却不想迎面撞上了刚要进来用餐的李知非。

　　“你，你怎么哭了？！”李知非还未来得及打趣，便意识到情况已然糟糕透顶，只见纪子忻脸上再也不复以往的平静，取而代之的竟是扑簌而下的泪珠，以及持续不断的低声呜咽。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纪子忻猛地抖动了一下肩膀，然后用右手紧紧捂住嘴，强抑着哭声，绕开眼前的人跑远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凭什么这样侮辱人……

　　一路上有很多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但纪子忻只顾着往前跑，她没有躲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偷偷擦拭眼泪，也没有独自一个人试着平复心情，就这么一直跑着，可眼泪却无休止地划过脸颊，似乎连空气中都夹杂着些许嘲讽意味。

　　好不容易跑到公寓楼下，只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忽然闯入了视线，她条件反射地脚步一顿，继而伸手抱住了那道身影，不知为何，哭声竟然越来越响，压抑了许久的负面情绪也在一瞬间彻底地爆发出来。

　　“你……”付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纪子忻的嚎啕终究还是令他将疑问压在了心里，感受到对方颤抖着的身体，他犹豫着将手放在了她的后背上，像安抚哭闹的孩子一样，道：“乖，我们先回屋子里再说，好吗？”

　　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可纪子忻仍旧没有松手的架势。

　　付一有些苦恼，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于是腾出一只手覆在了纪子忻的胳膊上，打算将她带回公寓里，岂料就在轻轻触碰的那一刻，后者发出了一阵拼命压抑着的惨叫声，付一脸色一变，侧头看去，见那条本该白皙光滑的胳膊上赫然变成了骇人的红褐色，而且还起了不少水泡。

　　“跟我回去！”付一抓住纪子忻的右手腕，态度难得强硬，只是话语间难掩关切之意。

　　纪柏莎不在，他唯有先把她送回三楼的屋子里，再下二楼从自己的房间中取出药膏和纱布赶过去，而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纪子忻的情绪也稍微好转了些许，故此，当付一走进来帮她包扎手臂时，她才忽然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有多大胆，恍惚间，脸颊处浮现起一层相当明显的红晕，窘迫非常。

　　柔缓的动作，细心的包扎，这令疼痛感减轻不少。

　　“我把药膏留在这里，每两天敷一次，纱布也要换，”不久后，付一将所剩的医药用品都放在了茶几上，打算径直离开，无奈衣摆突然被人扯住，只好停在原地。

　　纪子忻对此面带难色，因为就连她本人都不清楚为什么要扯住付一的衣角让他留下，几番挣扎之后，能说出口的唯有“谢谢”二字。

　　“你帮了我很多……”她尽量以平缓的语气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柏莎，我仅仅是在厨房烧水时一不小心被烫伤了而已。”

　　付一并未回话，只背对着纪子忻略微点了点头，弧度小得几乎无法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