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攻学霸记事[重生]》陆水砚

15、风起

　　由于顺路的缘故，何洋静与纪子忻选择结伴而走。

　　“说好了！”前者的语气不容拒绝，“等开学了之后你一定要来我们部门，有我罩着，没人敢欺负你是新人。”

　　纪子忻微怔了片刻，随后点头笑道：“嗯，说好了。”

　　从前在大学里她所担任的也不过是学生会普通干事，如果何洋静真的不负所望当上了办公室部长，那她也能顺带着沾些光，至少不用每天游手好闲的挂个名头在那里，也不用被其他新进干事在背地里骂成花瓶之类的东西。

　　回公寓途中要经过一道小河，城市中有清澈河流也算是A市一处难得的美景，只是今天这跨越河岸两端的石桥上正站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年人，看上去与这美景格格不入。

　　纪子忻没有多想，只当是附近医院里的病人来这儿放松心情，于是带着何洋静径直朝石桥上走去。

　　石桥面积有限，三个人一同路过的话会有些挤，所以走在中间的何洋静打算稍微与纪子忻错开，免得撞了别人，可谁知那名老人竟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这突发的插曲让离得最近的何洋静一下子慌了神。

　　此时临近晌午，走在街上的人很少，她心下一急，喊了一声“救命”便立即跳下石桥去救那位双手剧烈拍打着河水的老人，纪子忻下意识地想去拽住她，手指却只触碰到了后者的衣角。

　　“你先去岸边，等会儿帮我把老先生救上去！”何洋静一面划向老人所在的位置，一面对着明显不会游泳的纪子忻大喊道，“快点！”

　　匆匆看了一眼在河水中不断沉浮着的两人，纪子忻赶忙跑到石桥的另一端，在草地上扒出一根树枝并拿起来伸向河面，看着在拼尽全力把老人拖向岸边的何洋静，她尽量压低身子，试图让树枝离他们更近一些。

　　几番挣扎后对方总算抓稳了树枝，老人也顺利地被救上来。

　　他脸色苍白，嘴唇则在微微颤抖着，不断发出痛苦的低吟，何洋静皱了皱眉，继而半蹲下身子按压其腹部让他咳水，这里没有学过心脏复苏的人，好在老人咳完水后便恢复了神志。

　　“太好了，老先生你没事儿吧，”何洋静的眉宇间尽显庆幸，“刚才可吓死我们……”

　　老人忽然露出的怪笑让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这位本应该体力耗尽的老人却蓦地站起身来摆出几个怪异的动作，随之又在两个女孩儿的震惊之中扯下自己的核桃手串砸向纪子忻，砸完后便迅速朝前方跑去并高叫了一声“报应，”很快消失不见。

　　而被手串砸中鼻子的纪子忻不由得往后一退，险些被石子路绊倒。

　　“可恶——子忻你怎么样，没流血吧！”何洋静忙不迭地冲上来扶住她，见她的鼻子只是有些红而已，并未流血，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了下来。

　　纪子忻揉了揉酸痛的鼻梁，任由对方扶着，道：“别生气了，看他的举止服饰好像是安定医院的精神病患者，我们先走吧，别惹麻烦。”

　　被这么一搅和，何洋静不仅回不了家还得另找一处地方落脚，几番商量之下只能去纪子忻家里洗澡晒衣，纪子忻当时没有多想，毕竟这件事的起因跟她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于是略加休整后便领着何洋静回公寓去了。

　　“你……就住这儿？”

　　原以为目的地会是类似于花园住宅小区等清幽雅致的地方，岂料竟是眼前这栋略显破旧之色的小型公寓。对此，何洋静表示惋惜：“像你这样成绩优良的学妹有着心酸的往事也不稀奇，高考失利很难过吧，没事，振作一点，等读完大学之后你一定能取得非凡的成就。”

　　闻言，纪子忻默默将头转向了一边。

　　辜负了你的期望还真是对不起啊……

　　不过。

　　她好像忘了家里还有一个正处于话题中心上的纪柏莎？

　　见旁边的人陷入沉默，连步伐也放慢了许多，何洋静误认为是她话说得太直白伤了人家的心，顿了顿，道：“其实没关系的，以我的成绩就算是撑死也只能考入E大，但是你不一样，你比我聪明，而且记性还好，你绝对能在大学四年里有一番大作为！”

　　“行了，”纪子忻及时打断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意味，“虽说是夏天，但你照这么站下去迟早会感冒，我的屋子在三楼，你还是省点力气爬楼梯吧。”

　　坦率地讲她并不信任何洋静，一来两人这只是第二次见面，二来后者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模样很有可能会守不住秘密，纪柏莎的身份太过特殊，再加上护犊心切，她觉得有必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防止何洋静看到纪柏莎的脸，哪怕只有一瞬间都很危险。

　　上楼的时候，纪子忻打算先试探下她的口风：“这么干走着也无聊，对了，你平常爱看微博吗，我喜欢美食版块，你呢？”

　　平淡的语气与自然的神情完全没让何洋静起疑心，她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都还行吧，平常爱看，但最近因为忙着学生会的事就没怎么上网，啊——一想到学生会的工作就头疼！”

　　这样的答案令纪子忻很满意，至少不用担心她在无意间认出纪柏莎的那一刻会大声嚷嚷着不堪入耳的话，不过光是如此还不够。

　　“我家里有个小侄女，”她说道，“她最近失恋了，情绪很糟糕，不愿意和别人讲话也不愿意别人和她讲话，你……”

　　话未说完，纪子忻便发现何洋静的表情变得严肃了很多。何洋静谈过恋爱，她知道失恋后的女生有多痛苦，想当初她本人也是被室友劝了好一段时间才从阴影里走出来，所以一听到朋友的小侄女在感情上受到挫折，心里就忍不住要去劝劝。纪子忻发现情况不对劲，于是到嘴的话又改成了：“除此之外她养的小乌龟今早也死了，一不小心掉进厕所里淹死的，你最好别刺激她。”

　　在听到关于饲养方面的事情时何洋静立即失去了劝说的动力。

　　走到门前，纪子忻深呼吸了一口气，在酝酿好情绪后才取出钥匙。

　　一进门，她便立刻跑上去拥住了想从沙发上坐起来的纪柏莎，并一把将纪柏莎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胸前，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特意买了蛋糕回来，我马上给你叫外卖。”

　　稍微低头，她甚至能看见纪柏莎委屈到了极点的面容和悬在浓密睫毛下的泪珠，心软化了不少。

　　趁着自家侄女还没反应过来，纪子忻连忙侧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何洋静，用眼神示意她去左边的房间里。

　　想着受了双重打击的小女孩不是轻易能应付得了的，何洋静点点头，但却在即将走进屋子里时退了出来，道：“我很想上厕所，不过你家的乌……”

　　“已经被打通了！”纪子忻将纪柏莎的脑袋死死按着，急得不行，“厕所在最里面，你，你快去！”

　　在听到厕所门被关上后，纪柏莎总算能舒缓一下被憋得通红的小脸，她的确很伤心，刚刚经纪人又打电话过来斥责她不懂事，得了一次亚军就得意忘形，可她什么都没做过，被人诬陷和不被理解的痛苦在看到纪子忻回来的时候已经濒临崩溃。

　　“姑妈！”

　　她扑到纪子忻的怀中失声大哭，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面对这样脆弱的纪柏莎，纪子忻只能轻轻抚摸着她的棕发，眼眸微敛。

　　哭泣是一生中最卑微的词汇，但这世间很少有人能拒绝哭泣，它是表达悲伤的最好方式，同时也是抹杀一个人鲜亮外表的最佳手段。

　　“我知道那些事情都不是你做的，柏莎。”

　　“可为什么他们只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在没弄清楚是非黑白之前就这么侮辱我！”纪柏莎拽紧她的衣摆，浑身颤抖得厉害。

　　为什么总有那么一些人会不顾前因后果地去伤害一个与他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总有一些人会将长期挂在嘴边的眼见为实在顷刻间丢掉得一干二净，这些问题纪子忻没法回答，或者说，她没有立场去回答。

　　纪子忻曾经也成为过这些人之中的一份子，对夺走基层员工策划方案的高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满怀愤懑来找她控诉的新进职员冷漠旁观，如今过去的种种都发生在了自己身边，她才意识到当初做得有多绝情和让人失望。

　　“柏莎，”纪子忻的眼眸中覆上了一层黯色，声音愈发低沉，“我会把制造舆论的人找出来，让她切身感受一次你所遭遇到的一切痛苦。”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纪柏莎的痛哭之中，细微得仿佛落入汪洋大海中的一粒砂石。

　　此刻，敲门声忽然想起，何洋静则恰好走进客厅，她看了眼正在安慰侄女的纪子忻，在得到允许后去打开了门。

　　“谁送来的男士夏装？”

　　纪子忻抬头，见何洋静手中拿着的正是她父亲的衣服，心情愈发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