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不输人》幽己

18、第十八章

　　当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慢慢想通了一些事情。很显然，江秋水一直想法子让她难受，可是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章业君明明是说去买东西，怎么突然和江秋水在一起呢？曹毅很想知道他章业君是怎么突然的……突然的和江秋水在一起？难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分手，自己一直是个傻子一样被他耍着玩？还是，真的另有隐情？他们两个人□□的躺在床上，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为什么她自己还是希望这是假的？
　　曹毅又仔细的想想，章业君没理由还要发短信让她过去看他们的事情，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她慢慢的似乎有点明白什么了。

　　很烦。
　　她开着车顺着上次和章业君一同走过的路，慢慢的转悠，仿佛每走一处都会想起自己和章业君的所有记忆。看见买衣服的小店，她想起章业君给她送的衣服；看见自己的手机，她想起自己在庐山和章业君见面的场景；看见一对情侣手拉手走过，她想起了和章业君一同牵手的夜晚。

　　抬头恍惚的看着太阳，有点想晕倒的感觉。她还没有睡觉，还没有吃饭，可天已经亮了。身体好像虚虚的，也许是该吃点什么，没有必要要自己身体跟内心一起受罪。
　　可却没有吃饭的胃口。
　　喝酒？曹毅她又想着喝酒了。酒吧，她看着那间酒吧，时间还早，还没有营业，那么去哪里？想起上次酒后乱性，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想起好久没有和方媛媛联系，上次她说她要结婚了，也不知道日子到底在哪天。最后她去常去的那家咖啡馆，她还是要了一杯一直喝的Espresso咖啡，闻着咖啡浓浓的香味，曹毅想起了很多事情。
　　曹毅没精打采的喝着，想着，她摆弄着手机，心里隐隐的期待某人给她电话。
　　他怎么都不打电话解释了？
　　好久没有见着媛媛，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最近忙什么，她给媛媛发了条短信。

　　不一会，媛媛风风火火的赶过来，第一件事就是举起自己手里的相机，对准曹毅左拍右拍。曹毅白了她一眼：“你干吗？”原本没精神的曹毅看到神采飞扬的媛媛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笑的有点牵强，好像没什么力气拉动脸部的肌肉。
　　媛媛凑近曹毅，左右仔细的端详，惊道：“小毅！我的天呀，你真的变得好漂亮，这么长时间不见，我还以为你出名了就再也不理会我了。不过，漂亮是漂亮了，你似乎精神很不好，没吃饭吧？快点吃东西，好让我再让我多拍几张你幸福笑的样子。我将来好留给我的儿子！”
　　曹毅止住她：“媛媛！”仔细的看着她，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她问，“什么？你儿子？”
　　媛媛很女人的笑道：“是呀。我、有了宝宝了！快两个月了，我要做妈妈了！”
　　“真的？你，你们原来是……哦~~~”曹毅惊喜的说着，看着她这么幸福，真是叫人羡慕。
　　媛媛说道：“我的婚期也快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哦。你来的话，我一定特有面子！”媛媛开心道。

　　曹毅叹气：“唉，我又不是什么吉祥物。”
　　“还说，你看你，都出名了。我们看了那部电影，我说上面那个女的是我死党，他们还不信！到时候，你来我婚礼上，看他们怎么说！”
　　曹毅笑着，她出名了吗？
　　是呀，那几天是让她臭名远扬的。而今天，一切事情似乎回到了原点，她好像还是一个人，仍旧是人们不认识的曹毅。
　　曹毅伤感的说着：“其实我突然觉得自己这大半年来真跟做梦一样。唉——”
　　“嗨！”媛媛轻轻的捅捅曹毅，“我说大文人，你别酸了，搞那么伤感干吗？到底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

　　曹毅和媛媛这两个好朋友彼此讲了自己很多事情，似乎突然分别了很多年一样。
　　曹毅看着媛媛，失望的说道：“哎，你怀孕了，就不能喝酒了。现在想喝酒都没人陪。”
　　媛媛安慰她：“小毅，你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写文章的曹编剧了，你现在是影视界新人物。将来追你的人可多呐，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其实她也没有想要吊死在某一棵树上，只是，这是她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或者说，章业君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每个人对自己的初恋都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假如，最后的结局是彼此陌路，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足够的心情去爱其他人。就比如现在的方媛媛，她是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归属，可是，提到许扬，她心里能一点波澜都没有吗？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媛媛其实在自己内心的某一个地方，一直存着那段回忆，尽管是属于让自己心痛的回忆，她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删去。

　　绕了好久，曹毅终于开口，问出那句话。
　　“楚善文和许扬还好吧？”
　　媛媛道：“还好吧，两人准备回北京了。说是等到许扬彻底能出院以后就走。唉，说实话，我觉得你要是跟许扬在一起一定会非常幸福！只可惜，许扬那小子有胆子喜欢却没胆子追求，我要早知道许扬居然是因为自己的那点小病而不敢喜欢你的话，我一定会帮他把你追到手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我跟你说，世界上的任何一对都要吵几架，这方面我比你可经验多了，我跟我们家那位就常吵，不过吵完了，两人笑笑就没事了。”
　　看着媛媛煞有介事给她介绍经验的样子，曹毅苦笑着，如果只是单纯的吵架就好了。

　　曹毅和媛媛一聊直到天黑才分手。

　　不停的看手机，一直等，也不见章业君打电话过来。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曹毅暗骂：“死章业君，我给你机会。如果你不在六点钟之前打电话给我，我就真的永远不理你！”
　　曹毅刚放下手机，熟悉的来电铃声就响起，曹毅欣喜的以为是他。

　　“曹小姐，你怎么一直不给我答案呢？都快到晚上了？”秦才得问曹毅。
　　曹毅说道：“是……秦总啊。那个，我已经考虑好了，我不会接受。我不希望拿自己的感情换自己事业。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会这样要求你们公司的艺人，你给的条件很诱人，可是我无法接受。谢谢秦总的好意。”
　　“好吧。曹小姐你能来一下锦冠酒吧吗？”秦才得的口气突然变的和刚才的不一样。
　　曹毅敏感起来，她还没有回答，就听秦才得又说道：“有一个朋友，要见你！你认识的朋友。”
　　曹毅狐疑的到了他说的那个酒吧，这绝对是她来过的最有味道的酒吧，曹毅绕了几圈才找到秦才得。

　　秦才得正拼命的劝一个人不要喝酒，那个人却不管，已经快醉成一滩泥，还硬要把那酒杯往自己嘴边送。他还醉醺醺的说道：“这位朋友，你别劝我！我要喝，要喝！酒呀，真是一个美妙的东西，哈哈哈哈，喝了就什么都忘了。那天她喝多了，可是那一刻的她比什么时候都美！我也要喝。”
　　曹毅冷冷的走过去，看着秦才得，问道：“秦总，你说的朋友就是他！”
　　秦才得苦笑： “我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这事以后再说。你快看看他现在这个样！他喝的可不少，也许只有你才能劝住他。”
　　曹毅看着喝的醉醺醺的章业君，说道：“章业君！别喝了！”她跑上前去，夺下章业君手里的酒杯，章业君眼睛眯着，看着眼前晃动的女子，突然一把抓住曹毅的手腕：“小毅？是你？哈哈，我出现幻觉了。小毅一定恨死我了，怎么会来见我！”他抓着曹毅的手不放，自己却抗不过席卷而来的醉意，沉沉的睡去，恰好合适的靠着曹毅的肩膀。
　　她抱歉的对秦才得笑笑，抽出自己的手，“不好意思。”
　　当秦才得他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她跟章业君时，她觉得面前的不是那个电视上报纸上熟悉的成功男人，眼睛里俱是无法掩饰的悲伤。

　　他叹气道：“原来他那么喜欢你！”
　　曹毅道：“不是！也许他只是愧疚。他怎么会找你喝酒？我记得他一直很不喜欢你的。”
　　“他本不是来找我喝酒，他是来找我算帐的！”
　　“算帐？哼，我突然间觉得你提的那个条件我可以考虑考虑。也许爱情真的很虚无，事业才是自己真正能够感觉在身边的东西。我为什么不答应你的那么好的条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签约？”他一直不给她打电话，原来就是急着找人算账，算什么帐？是为了秦才得公司里的艺人江秋水么？

　　秦才得道：“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也好啊，你立刻扔下这个男人不管我就叫人把合约送来。”
　　果真是一下子叫曹毅哑巴了嘴，她还是好好的扶着章业君。
　　“你可以帮忙和我一起把他送回他母亲那里吗？”
　　章业君毕竟是个男人，她扶着扶着就有点招架不住。她和秦才得一同合力才把章业君拖到车上。章业君一路上呢喃个不停：“小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不是！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小毅，小毅，小毅……”
　　曹毅一路上只装做没有听见这些。
　　秦才得亲自开车。

　　“你也是一个好演员。电影已经公映了，你的成绩大家都看的到。”
　　曹毅道：“既然你说什么时候都可以，那么，你就把合约给我签了吧。”曹毅胸口总觉得压着一股无名火，她恨死了此时醉如一滩泥的章业君，她在等他的电话，可他居然跑来借酒浇愁，自己喝醉了倒是一了百了，让她在那徒然等着。
　　淡淡的从反光镜里扫过曹毅的脸，秦才得道：“你别一时意气用事了。看的出来，你很在乎他。”

　　秦才得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他自己的故事：
　　“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我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通过自己的努力我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那时候，我刚从农村来到这座繁华复杂的大都市。我从来都不曾想过后来会接触娱乐这一行业，是一个女孩最终将我领到这一行业。我和那个女孩认识并且相爱，我一直觉得自己爱她，她爱去，一切就足够了，没有什么可以捍卫到我们的关系，可是，我错的离谱。因为，后来有一次她被星探看到，让她试演演了一个角色，上天很眷顾她，她最后被选中。之前我们关系一直都很好，随着她越来越有名，我们关系就越来越危险。她迅速红了，而我还是那个没用的外来打工者，为了她，我进入了当时的她所签约的那家娱乐公司工作。我们关系伴随她的成名而破裂。
　　我曾经一度对自己很自信，以为我跟她不会因为这些事业上的事情而分手。她的事业与她的爱情，她选了事业。
　　谁让我那时一无所有呢。后来，我又认识了一个女子，我以为我是足够喜欢她。可是最后我因为我的事业刚刚起色，我没有立刻娶她。当我决定向她求婚的时候，她已经要嫁给另外一个人。她当时说，她已经怀了那个人的孩子，我信以为真，居然没有多想就对她放手！现在想想，我真是傻！她骗了我，她怀着我的孩子却嫁给了别人，只为不影响我的事业。”
　　说到着，秦才得稍稍顿了顿。

　　“她是许书云。”

　　曹毅听到这儿，微微的吃惊，许书云，她不就是章业君的妈妈吗！
　　原来是这样。
　　“章伯伯居然一直都默认这件事？”曹毅不理解的问。难怪她一直觉得章业君不像章伯父，和章业文差的就更是远。

　　“这些都是我事后才知道，我想认我的孩子，可是我无从开口。我只想暗暗的保护他。至于书云和章之桦，我在他们结婚以后就是朋友。章之桦倒是一个真心喜欢书云的男人，我也替书云高兴。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就是会在事业或是感情上徘徊或犹豫，不知道选哪个。我希望喜欢他的女孩是真的喜欢他，是很深很深的那种感情，不会因为事业最后放弃他……”

　　“所以这就是你的保护方法，如果他女朋友是事业上开始凸现成绩的话，你就会故意拿出优厚的条件吸引她，我是，江秋水也是。”
　　“是。你赢了，江秋水输了。其实我不过是想考验一下而已，我根本没有权力干涉你们的私人感情。法律上也不允许。”
　　曹毅看着熟睡的他，问：“他不知道这些？”
　　“嗯！”

　　“其实你选择我，并不是因为我的什么演技外形，而是因为那几天我跟章业君比较熟，加上某天我说自己想做演员的话，对不对？江秋水才是真的因为她的事业有了一点起色，所以你去找她。是这样吗？”曹毅继续说，“难怪，我说当时我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代替的江珊的角色呢。你现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明白了以前冯导那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那么那些网上的传闻，也是你弄得？”
　　秦才得摇头：“不是！我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儿子开刀。”
　　“不会？！”曹毅讽刺道，“难道对业君喜欢的人这么做就不算是拿你的儿子开刀吗？你的做法或许有点道理，不过，大部分你想错了。你不应该这样对待江秋水，也不应该这样对我。”

　　“我觉得这个方法挺不错，至少，江秋水最后还是离开了业君。”
　　“她只不过是比我更加热爱演员这一职业罢了。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样，好好的把一个原本善良的女孩变的扭曲了。”
　　秦才得没有说话，也许曹毅说的对，不过，他还是觉得没什么大错。

　　“如果，章业君现在还是一直深爱着江秋水，那么你的一切手段就是让你的儿子陷入痛苦中，这跟当年的你的遭遇何其相似！你怎么想不到这一点？”
　　秦才得沉默着，不再说话。

　　车子离章业君家越来越近。

　　曹毅和秦才得一同扶着章业君。扶到门口的时候，秦才得道：“你送他进去好了，我先走了。”
　　看着他转身的背影，似有一丝落寞，他现在活在人们面前都是光华鲜亮的那一面，有几个知道他这个故事的？曹毅看着倚在自己怀里的章业君，感触万分。
　　章业君仍然在时不时的呢喃一句：“小毅——”
　　曹毅按响了门铃，估计这会曹母早就睡着了。门铃响了好一会，才见人来开门。
　　章母问道：“都这么晚了，谁呀？”她一见，竟然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还醉成这样，急忙去冲解酒茶。
　　一边把章业君好生的放在沙发上一边解释：“他不小心喝多了。我怕把他送到那里没有人照顾，所以就送到伯母这儿了。”
　　章母揪心的看着他，“怎么喝这么多？”
　　也该告别了，曹毅道：“那个，伯母我先走了。”
　　章母道：“要不你也住这儿吧。反正这儿空房子多。小李呀，赶紧给小毅收拾一间客房……”
　　“伯母，不用了，不用了！”曹毅尴尬的笑答，“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章母疑惑的看着曹毅，又听到章业君嘴里不停的念叨“小毅”，估摸着是两人闹矛盾了。
　　曹毅走到门口，憋不住，回头又对章母说道：“今天一起和我送业君回来的还有一位您认识的人，他是秦才得。伯母，他跟我说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这些，估计您从来都没跟业君说过吧。”
　　章母呆道：“你说什么？”

　　曹毅走到门口，发现秦才得的车还停在那里。秦才得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谢谢！”
　　车子开动时，曹毅看见章母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当章母回到屋里，却发现章业君正睁着眼看她，他的样子，分明是早就醒了。
　　确是如此，他早就醒了，当曹毅过来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怕曹毅离开，所以一直装醉，好依赖在曹毅身旁。
　　他也没有想到，他听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故事！
　　真是一个叫他好几天睡不着觉的故事！

　　“儿子，你？”
　　“妈，我没事。让我静一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