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不输人》幽己

17、第十七章

　　“喂？”曹毅很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是我，江秋水。小毅姐，你和秦总谈结束了吗？”
　　江秋水的明显的来摆谱，她的口气，犹如早已料到曹毅的事情一样。
　　曹毅懒得去思索她的弦外之意，淡淡的语调问她：“嗯。你找我什么事？”
　　“哼哼，没事。就是想跟你说个事儿，别太勉强自个儿。”江秋水突然用起北京话，“我可以做到跟一个自己非常不喜欢的人合作很长时间，可是，你不行！”
　　曹毅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
　　江秋水笑哈哈的挂了电话，挂了电话之后，她突然很想抽自己，讥笑自己，什么呀？有什么好显摆的，难道她如此虚伪的作为还很值得别人学习吗！
　　曹毅郁闷的看着手机，嘴里念着：“这女人疯了？莫名其妙！”

　　晚上，曹毅回到家，发现章业君正在和老妈聊天。
　　曹母道：“哎呀，总算是回来了，业君都等了你将近一下午了。”
　　曹毅笑着冲他扮一鬼脸，看着眼前真实的爱情，亲情，就算放弃跟台庆签约也值得了，大不了以后自己有钱了，自己投资自导自演！曹毅心里不平的这样想。

　　曹母见两人在一起，自己就去厨房忙活，把客厅腾给了这对恋人。
　　章业君到曹毅身边，深情款款的说着：“小毅大明星，我是你忠诚的fan！”他很煽情的做着掏戒指的动作，曹毅瞪眼看他，只见他掏呀掏，掏了半天竟摸出一串钥匙，将那串钥匙链环套在曹毅中指上，对曹毅深情道：“小毅，嫁给我！”

　　小毅，嫁给我！
　　小毅，嫁给我！
　　小毅，嫁给我！
　　这句话，曹毅一辈子也忘不掉。

　　“喂！你不要傻了，说话呀。”章业君摇着发呆的曹毅，拔出钥匙，放手里摇摇，“这个钥匙是我专门配给你的，某一次你一个人在外面等了我那么久，我心不忍。”他又将钥匙套到曹毅手指上，继续看着她。
　　曹毅急忙避开他的眼睛，低头，迅速的笑一下，然后立马正色道：“忒没诚意！你，求婚，好歹也要用戒指！拿个钥匙环当戒指，一点都不诚心！”
　　章业君惊喜万分，半含怀疑的问：“你答应了？答应了！？”
　　“戒指来的时候再说吧！哼——”
　　“那我现在就去买戒指！你等等……”章业君拿起外套就要出去。
　　曹母正好端着饭菜出来，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忙问：“业君呀，你这是去哪？现在一起吃饭了呀。”
　　“不了，你们先吃，我要出去一下。”章业君回头对曹毅道，“小毅，你等我哦！”
　　曹母喊着：“喂！喂……”
　　曹毅笑着说：“妈，别喊了。他有事，待会再回来。”
　　“这孩子，什么事这么重要，吃完饭再去不行吗？”曹母低声的抱怨，不解的看着开心的曹毅。
　　曹毅垂下眼睑，慢慢的等。曹毅想象他跪下来给自己戴上戒指的那一刻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开心吗？不，应该是欣喜若狂，应该是比她签了台庆还要快乐。

　　一切事情都好像已经快结尾的时候，上天又突然安排它来个三百六十度的急转弯。

　　一直等，都凌晨一点了，也没有见到他回来。曹毅想：难道是因为他在细心挑选戒指吗？那也不用这么久？
　　曹毅坐立不安，她向来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可以在电脑桌上坐个两三天不出门，可是此刻却是等的焦躁异常。
　　刚刚都八九点了，不会他由于买了贵重的首饰，路上遇到歹人了吧？曹毅越想越急，打他的电话居然是关机。
　　又过了一会，曹毅收到章业君的短信，他说他在家，有一件特别的礼物要送给曹毅。曹毅一看，心里偷偷的笑了，不知道这个男人搞什么把戏。
　　拿着章业君套在她手上的钥匙，跑去章业君家。

　　曹毅看着楼上的灯还是暗的，她想：难道他没回来？那他干什么去了？怎么也没给个音讯，不是他叫我来到吗。
　　她狐疑的在楼下转悠一圈，最后决定上楼看看怎么回事。
　　“业君？业君？”
　　叫了几声不见他回答，她心里突然间感觉非常的不安，女人的第六感觉有时非常的奇妙，曹毅上了楼。

　　楼上也是一片漆黑，她发现卧室里似有声音，曹毅她悄悄打开卧室的门，一片黑暗，她看不清楚。
　　她按了灯，却发现床上躺着两个人，从侧面看，肯定是一男一女。曹毅悄悄的走进，手心额头神经质的出汗，她祈求上苍别玩弄她，那个男的千万别是章业君！
　　看着两个睡熟的人，曹毅悄悄伸出手，移动一下那个男的的头，她看着这张脸，动作随即停止，呼吸仿佛此刻都停止了。
　　一切都是静静的，除了男女均匀的呼吸声。那匀称的呼吸犹如一把尖刀，毫不保留的刺进曹毅的心，然后她就只剩下疼，如被别人活活撕扯般的疼。
　　就这么看着他和她。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犹如被走在寒冷冬天的太阳下，没有外套可以给她取暖。虽然可以看见太阳，可是却感觉它离自己那么远，那么远，身上只有冰冷的因子，没有一点点温暖。
　　曹毅冷笑两声，再看看那个女的，她又是冷笑几声！
　　“睡的……哼，可真熟！”曹毅捏紧拳头，很想在这两人头上重重的捶几下，她几次举起拳头，最后还是放下。曹毅掏出钥匙，狠狠的扔在章业君脸上，“你给我钥匙，就是想让我看这一幕吗？这就是你的礼物吗？确实是让我颇为吃惊的礼物！”钥匙砸在那男的脸上，曹毅不等他睁开眼睛，就转身跑开。

　　原来不是小说里面的东西也不全是虚构的，现实是来源！
　　她再也不要见章业君！永远不要！永远不要！

　　飞快的开着车，曹毅觉得这样应该是有一场车祸最好，符合一般编剧设计剧情的思维，结果却是一路平安的到家。
　　……床上、男的、女的、没穿衣服、男的是章业君、女的江秋水！……
　　真够讽刺的，自己还在苦等那个男的给自己送戒指，可是人家已经软香在怀！
　　曹毅回到家里，把键盘敲的“噼里啪啦”响，把那篇文章改的面目全非，她加了好长一段独白，全是女主的心里话，全是她现在最想说到的：
　　……章业君你去死！骗子！混蛋！脚踏两只船！虚伪！……
　　她把前面对男主的种种柔情的描述全部删掉，这篇文章已经不是文章了！前后剧情零乱，情节也搭不上。曹毅最后放在保存更改的选择项上，久久不动，她看着那个“是”与那个“否”，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的哭声惊醒了她妈妈。
　　曹毅扑到曹母怀里，大声的宣泄着自己的难过。
　　她妈妈只是摸着她的头：“乖女儿，你怎么了？”
　　曹毅一句话都不想说，她只想好好的哭一场。

　　“嫁给我，小毅……
　　“那你怀我的孩子好了，那样我们就彼此再也分不开啦。……
　　“小毅，我是你忠诚的fan……

　　曹毅拿着鼠标，擦干泪水，轻轻的点击“否”，她真想，真想自己今晚没有去章业君家。可是，心里却依然期望自己的这个故事有个美好的结局，她知道这是小说，不是自己的日记。
　　“怨谁？这还不都是自己自愿的？谁叫你喜欢他！”曹毅嘲讽着自己。
　　楼下一阵急刹车，然后曹毅就听到章业君在楼下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拍门。曹毅从窗户口看着他，冷嘲热讽着：“哟，那么急干吗？你怀里的那位小娇人怎么不跟你一块来？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去看你，搅了你们美梦了吧？对了，你不会是来向我要钥匙的吧，钥匙我可已经给你们了！”
　　“小毅，你开开门。不是你看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
　　曹毅见她妈妈要去开门，她叫着：“谁也不准开门！妈，不许你开门！你开门，我就走！”
　　曹母不解，问她：“小毅，到底怎么了？你们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章业君还在下面叫她的名字。
　　曹毅探着头，强忍着要哭的冲动道：“章先生，你不用急着解释。反正，事实上也是我在你们中间横插一脚，本来我就是第三者。我自作自受！”曹毅的话说的无比的冷漠，她关起窗户，再也不去看他。
　　而楼下一直就没有什么声响。

　　曹毅一直坐到天亮。

　　章业君则靠着车子沉默，头脑里一直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

　　那时他正准备去珠宝首饰店，却接到江秋水的电话，江秋水哭泣的向他诉苦。

　　章业君说自己暂时没有时间，可是江秋水凄苦的继续说着：“业君，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现在跟你没有什么，我和张致函也是莫名其妙的就喜欢上彼此。可是，今天公司里突然说我违约，非要让我付违约金。我，是、是没有办法才想请你帮忙的。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章业君道：“那你说怎么回事？怎么会违约？”
　　江秋水哭哭啼啼的说自己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希望两人见面谈一谈。章业君拒绝她：“秋水，现在我有事。能在电话里说就在电话里说好了。”
　　江秋水道：“你现在是在陪小毅姐，是吗？我跟小毅姐说一声好了。小毅姐那么大度，她一定会让你来帮我一把的。这、这关系到我将来的事业，真的很严重。业君……我知道只有你能在这上面帮我，你是明律师，你就当我是你的一名客户好了。”

　　章业君依旧冷淡，他不会原谅江秋水在网上散播那些话，更不可能原谅她暗中唆使别人伤害曹毅。
　　其实，他一开始一直认为那件事是秦才得做到，可是他妈妈认为那不是秦才得。
　　当他再一次去找秦才得理论的时候，秦才得证明给章业君看，那个人不是他。
　　从那批闹事的人嘴里，秦才得告诉他，那个人是江秋水。
　　章业君原来不相信，可是，事实不得不叫他心凉。许是对江秋水的一种愧意，他决定将这件事沉淀下去，和秦才得也一直约好就此了事。他心知肚明就好，即不让曹毅知道，也不跟江秋水明说。如果说，现在江秋水见他，只能让他觉得无趣，他已经让了这个女人很大一步了。在他心目中，江秋水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美丽女孩，而是身上沾着一些让人很反感的因素，也许罪魁祸首是他自己，他不该当初喜欢上江秋水，不该一直等着江秋水，不该一下子爱上曹毅。

　　“章业君，只是合约上的事情。我可能要赔光我所有的积蓄，算是在朋友的面上，求你帮我了！最后一次，因为，别人，我不信任。还有，我知道自己先前做了一些不对的事情，你们能原谅我吗？”

　　听着江秋水哭泣的声音，章业君心软了下来。他勉强的答应：“那好吧。”

　　江秋水刻意的化了化妆，她对章业君讲的是她自己与台庆集团的合同。她说和台庆集团签约的时候，台庆公司要求在合约期间她不得出绯闻，不得结婚恋爱。这次因为她和张致函的恋情被曝光，加上她和张致函在新片首映礼上的公开承认，所以他们要和江秋水解除合约，并且要求她赔偿当初培养她的所有费用。
　　章业君一听，出于自己的职业习惯，就立刻说道：“你的合同呢？这个合同根本就不合理，你可以上法院告他们。”
　　江秋水疑惑的问：“可以吗？”
　　章业君道：“《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中有明文规定：‘各单位在录用女职工时，应当依法与其签订劳动（聘用）合同或者服务协议，劳动（聘用）合同或者服务协议中不得规定限制女职工结婚、生育的内容’。如果你的合同中真的有这一条，这合同算无效合同，他们不可以要求你付违约金。”
　　江秋水擦干脸上的泪水道：“真的？我合同？我合同在家里，要不我回家拿给你看。”
　　章业君道：“要不明天吧。秋水，我现在真的有事。”
　　“业君，就这一次，最后一次。看在我们以前的关系上，你就帮我这一次。你知道的，我非常喜欢演员这一行业，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我以前跟你说我们关系要在地下，也是因为签约所致，所以才……才……”
　　章业君皱眉，看着她可怜的样子，想起以前两人毕竟有过一场，心里也觉得自己挺过意不去，章业君点头答应：“好吧。我在这儿等你，你去把合约拿来，我帮你看一下。”
　　江秋水心凉的说着：“真的需要这么冷漠吗？你连我家都不愿意去了？”
　　章业君不作声。

　　也许是鬼附了身，章业君喝了一杯咖啡之后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困，眼皮上下打架，他最后一眼只看见江秋水把他驾到车上。

　　他是被一串冰冰的钥匙给砸醒的，他还在惺忪中就看见曹毅转身离去的背影，他还以为曹毅是要去帮他做饭呢，正想说：“小毅，你怎么这么粗鲁的叫醒我。砸的很疼。”眼珠一转，却发现江秋水躺在自己旁边，再看看自己，居然没有穿衣服，他怔一会，急忙叫小毅，却没人应，慌张的穿起衣服起床跑出去一看，才知道曹毅已经走了。
　　章业君回到卧室，江秋水已经坐了起来，她正在穿衣服。

　　章业君看着江秋水，问：“怎么回事？”
　　江秋水不紧不慢的先穿好衣服，然后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说怎么回事？我们刚刚的情形是怎么回事，你难道分不清楚？”
　　章业君不相信：“不可能！我跟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瞪着江秋水，一字一顿的说着：“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江秋水笑道：“是呀。什么都没发生。也就是两个人一同拥抱着睡了一小会，而且没穿衣服。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刚才小毅姐看到了，她刚刚看的可清楚了，差点没抡起拳头暴打你！可惜她是不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章业君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笨，突然间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江秋水？你！你这是干什么？”
　　江秋水笑笑：“没干什么！你对小毅姐还真好。我跟你交往了好几年，你都没给过我一次你家的钥匙。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你连钥匙都给她配好了。”语气是掩不住的酸楚。
　　“江秋水！你这样做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们不过分！我跟你分手没几天，你们就那么要好，我嫉妒。就因为我在酒吧里说的那句话，你就一下子把我踢出局，你连听我解释都不肯！我那晚，确实是说了很伤你的话，可是，那都是因为秦才得。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为什么曹毅突然间把我得到的东西一下子都抢了过去！我生气，我怨你们！所以我在网上中伤曹毅，可笑的是，那个神经病秦才得居然查到了是我，他让我在新片发布会上对所有的媒体说网上的都是假的，条件居然是本来就该我代言的那个广告合约。明明就是我的东西，我却要牺牲这么多再得到它。我怨！”

　　章业君冷冷说道，“你可以走了！如果没有今天，或许以后我们还有可能是朋友！”
　　“你想知道我怎么把安眠药下到你的咖啡里的吗？”
　　章业君不敢相信眼前的江秋水就是江秋水。

　　“章业君！哼！我就是想让曹毅也尝尝这种滋味，她不是还要成明星吗？她要签约台庆就不能和你做朋友，哼哼！你就看着她渐渐离你而去吧。”
　　章业君怜悯的看了一眼江秋水：“你很可怜！”

　　章业君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低声的骂了自己一句。
　　突然间想起什么，立刻跑去追曹毅。

　　事情就是这样，他知道，小毅一定伤透了心。他在她的窗下守到天亮。

　　她看着太阳都已经照了进来，想起来看看外面，要开窗户，却发现，章业君还站在下面，倚着他的车，地面积满了烟头屁股。曹毅一见状，立刻关起窗户。不一会，她听到楼下的车子开远了，才又探出头看着那远去的车子。

　　“喂？”曹毅见对方不回答，她看一眼手机屏幕，说道，“江秋水，是你？”
　　“是我。小毅姐，你声音听着不怎么妙呀，怎么，昨晚没有睡好？”
　　“哼！是呀，我应该早点出门，说不定这样的话，我写作的水平又会增加，看那么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我怎么睡的着觉。”
　　“行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后者，永远是，你可以从我手里夺走我喜欢的人，让我饱受失恋的痛苦，一样我也可以让你尝尝我受过的滋味。你感觉如何？记住哦，你本就是第三者！”
　　曹毅轻哼一声，说道：“江秋水，你这是何必呢？本来以前第一次看你的时候，还觉得你很清纯很美，可是现在怎么觉得你……算了。你也感觉到了，我很难过，很伤心……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挂电话了。”
　　缓缓合上电话的那一瞬间，曹毅心如刀绞。
　　江秋水说的话字字如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