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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 4 ...

  •   4
      别墅后面的玻璃暖房占据了半座矮山,里面种了很多花,繁盛茂密,有野外常见的,也有珍稀罕见的,看起来严雁声在这儿花了不少心血。
      暖房的尽头种了棵合欢花树,景宸站在树下,仰头看了一会儿。周一秋二话不说,跳起来拉下一根树枝,几秒内把上面的花扫荡一空。
      “你……”景宸始料不及。
      “送给你。”周一秋向景宸伸出手。
      景宸看着周一秋,有一种胸口始终淤积一口老血的感觉,无奈地接过花,眼角瞥过头顶光秃秃地那一枝花树,问:“你随便摘花,你舅舅不生气吗?”
      “啊?”周一秋像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舅舅不管啊?这里的花从来就是我们想摘就摘,前年可昌在这里烧烤,烧了一大片,舅舅也没生气。”
      景宸点点头,继续向前走,暖房的最后,有另一扇门。
      周一秋急忙拉住了他:“那里不能去。”
      景宸停下脚步,打量那扇门,和花房简单关上的玻璃门不同,这扇门金属打造,门边是电子锁,还有检验指纹和虹膜的仪器。
      “那是舅舅培育蝴蝶的地方,只有他和昱哥、卓哥可以进,我跟可昌都不能进。”周一秋似乎是怕景宸失望,又补充道,“不过卓哥说了,等我和可昌22岁了,就允许我们进去。”
      “22岁?”
      “……对啊,”周一秋也开始思索,“为什么要到22岁呢,20岁怎么就不能进了?难道……”
      他如此认真思索倒也少见,景宸没有打断他。
      “难道他们是在里面看小电影?”
      景宸想把他脑子剖开,找出景冬阳,问他怎么能容忍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周一秋如此之蠢。
      周一秋带着景宸在外面逛了大半天,晚餐时才回到别墅,晚餐只有严可昱和严可卓在。
      “严可昌呢?”周一秋发现老三不在之后,没了吵架时唯一可能战胜的对手,感觉颇为失落。
      “他说才想起来下周有考试,紧急回去复习了。”严可卓面不改色地说。旁边,他的大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他白痴啊!”周一秋大声嘲笑,“下周有考试,今天才想起来!”
      “你最近有考试吗?”严可卓貌似关切地问,“别也忘记了。”
      “啊?”周一秋脸色也紧张起来,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松了口气,“真的没有。”看左右,严可卓满脸揶揄,严可昱在摇头,景宸低着头喝汤,才反应过来。又是一番大吵大闹。
      餐后不久,他们便各自回房间。
      周一秋跟在景宸身后,一直到了景宸房间门口。
      “你不回房间?”景宸问。
      “啊……”周一秋怔了一下,讷讷地停下了脚步,“哦。”
      “那个,”眼看景宸要关门,周一秋突然喊住了他,“那个……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躲着我。”
      景宸看着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五年前,最后一次看见的失踪前的周一秋的身影。
      “你可以叫我景冬阳。”那时候的周一秋说。
      ——然后自己怎么回答的?
      那时的周一秋的脸和现在面前的周一秋重合,都是带着点伤心的神情。
      突然,背后有一阵风袭来,景宸察觉到,立刻闪身,一个人影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向景宸扑了过来,手上的一个什么东西扎在了门板上。
      还好景宸闪过了,但那人顺势撞上了门。
      马上传来了拍门声,和周一秋的呼喊声:“严可昌,你要干什么!快开门。”
      景宸定睛看,黑暗中的那个人影,果然是严可卓口中已经离开的老三严可昌。
      他满身灰土,像是从高处跌落过,衣服挂破了好几个口子。
      “严可昌!你怎么了?”景宸问。严家父子四人中,他唯一没有防备的就是严可昌了。
      无论是从严可昌的举止,还是从窃听到的他的自言自语,他都是严家四人中唯一还有人性良心的人。
      结果现在却遭到了严可昌的袭击。
      严可昌从门上拔下了什么。景宸才看清他手上拿的是一个注射器,针尖刚刚扎在门板上已经坏了,严可昌一边靠近景宸,一边换了另一个注射针头。
      “我不是要害你,我只是不想看你现在就死。”严可昌说,向景宸走来。
      “出什么事了?”景宸马上知道白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严可昌现在的状态极不正常。
      严可昌不再回答,过来伸手抓景宸的手臂,景宸闪开,但严可昌速度力气都远大于常人,他居然从背后按住了景宸的肩,另一手的注射器马上要挨到景宸。
      景宸咬住牙,他前阵子跟周琰格斗时受的伤还没痊愈,但此刻顾不上了,一弯腰,反手抓住严可昌的上臂,把他从肩上摔了出去。马上自己也急速冲到门边,外面还有周一秋焦急的声音。
      但严可昌的动作太快了,来不及起身,抓住景宸的脚踝,把他拖翻在地,两人又缠了几招。
      景宸心里一沉,严可昌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无论是击中他的要害还是摔到身体,他连呼吸都没有乱一下。根本不像常人。
      “你别躲开,我是在救你,”严可昌语无伦次地说,“你是警察,你连我都骗不过,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我在救你,也许你会后悔,但我不想看见你死。”
      说着,他终于以大于常人几倍的力气压制住了景宸,骑到他的身上。窗外透来的微光下,能看见注射器里的液体是浑浊的浅褐色。
      “别躲开,注射之后,你还有一线生机,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严可昌警告着,针头渐渐靠近景宸的脖颈。
      这时,突然一声巨响。
      房间的门被人踹开,飞了出去,砸到景宸两人的身边。
      一个人冲了进来,抬脚将严可昌从景宸身上掀开,扑过去把他按到地上——能听见严可昌后脑着地时发出的重响。
      注射器落到地上,被来人踩碎。
      “周琰,停手!”景宸坐起身,干咳两声,怕严可昌被周琰打死了,急忙说。
      那人停顿了一下,转过脸来看景宸,眼神无法形容,无比熟悉。
      景宸心一颤:“冬阳?”
      那人没有回答,景宸几乎来不及完全站起身,急切到了那人身边,摸他的脸。
      “别喊得跟老情人一样,”顿了一会儿,那人冷笑了一声,说,“我是周琰。”
      周琰转回头,不再理会景宸,低下眼睛看着被他制服住的严可昌,慢慢地贴近。
      “我警告过你们别动他。”周琰说着,又是几下击到严可昌的脸上。
      严可昌挨了几下重击,脸偏到了一边,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疯子。”他突然加大了声音,“我跟你说过他是神经病,你相信了吗?”夜色下,他的眼神发亮,竟是看着景宸那边的。
      ——他方才偷袭景宸时眼神涣散,语无伦次,这时被周琰制住,却好像清醒了不少。
      周琰也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来看了景宸一眼,忽地冷冷一笑,低头对严可昌说:“我是疯子是神经病,他也爱我,你呢?”他压低了声音,“你这没人要的变态,没人爱的可怜虫。”
      严可昌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蓦地低吼一声,竭力挣扎起来。但周琰父母早逝,在严家的地位全是自己打出来的,严可昌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周琰狞笑着,一边膝盖压在严可昌胸口,又是狠狠的几拳。
      灯光突然打亮,周琰和严可昌同时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以后,看是景宸开了灯。
      “放开他,我有话问他。”景宸对周琰说。
      周琰哼了一声,像是嗤之以鼻。
      景宸还记得刚才严可昌说的话,虽然是偷袭,但他不停地在说要救自己。
      看现在的严可昌,脸上全是青肿,头皮上不知道哪儿破了,鲜血顺着发丝滴落。
      “别把他打死了。”景宸接着说。
      “他会死?”周琰说,一手抓住严可昌的头发,把他拉坐了起来,对着景宸说,“他是怪物,把他头砍下来,他才会死。”
      “一秋!景先生?你们在干什么?”严可卓出现在门口,他像是听见动静从楼下跑过来的。
      看到严家二哥,周琰冷笑着在严可昌衣服上擦了擦手上沾上的鲜血,站起了身。
      “可昌?!”周琰一让开,严可卓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严可昌,他吃了一惊,想要过来扶起三弟,犹豫一下又停住了脚步。
      “周琰?”他似乎认出了面前不是周一秋,和大哥不同,周琰和周一秋之间,严可卓更愿意同周一秋交流。
      “这是怎么回事?”严可卓脸色极为难看,生硬地问。
      他这话明显是问他三弟的。景宸也低头看向严可昌。
      ——数年前,严可昌曾经大闹警察局,举报自己的父亲杀了母亲。那时,也是严可卓去警局接他,一看到二哥,原本大吵大闹的严可昌像是瞬时被抽去了灵魂,什么都说不出。
      此刻,仿佛旧日重现,严可昌坐起身,曲着腿,双臂放在膝盖上,头藏在了臂弯之间。
      “怎么回事?”周琰反问道,他走到地上破碎的注射器边,抬脚将只剩一半了的注射器踢到严可卓的脚边。
      严可卓低头看见了注射器,针管中还留存有少许浅褐色的残余液体。
      严可卓大步走过来,一下拎起三弟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严可昌被二哥揍得一个趔趄,勉强站住了。
      “对不起了,景先生,”严可卓回过头对景宸说,脸上是强挤出来的笑容,“我三弟不懂事,我代他向你道歉。我会好好收拾他的……”
      才说一半,就被周琰打断了:“别在我面前装,我跟严可昱说过,这家伙是我的人,要死要活都得听我的,就这样,你们还敢出手,也太拿我的话不当事了。”
      严可卓生硬地笑着:“这是三弟擅作主张,我会教训他。”
      “他擅作主张?”周琰不屑一顾地笑,“严可卓,谁不知道老三就是你养的一条狗,没听你的话,他敢擅作主张?”
      不知道是被什么激怒了,周琰说的话刻薄又阴森。
      “那你呢?”严可卓还来不及说话,在旁边沉默了很久的老三严可昌却抬起头,瞪着周琰,“你又是谁的狗呢?”
      周琰转身面向严可昌,沉着脸,不说话,眼底仿佛有火焰在熊熊地燃烧。
      严可昌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周琰,你我知根知底,都是给畜生当狗的东西,你何必……”
      笃、笃……
      门外突然传来了拐棍的笃笃声。房间里,周琰、严可卓、严可昌都变了脸色。周琰走上前来,抓住景宸的上臂,拉着他站到了窗边。
      那个拄着拐棍的人看来真的是腿脚不便,走路速度不快,脚步声一重一轻。到门口,停了下来。
      “父亲!”严可卓说,走出去,搀住了来人。
      来人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走了进来。
      景宸终于看到了严雁声的真面目。
      洞穴事件发生在近三十年前,那时的严雁声不过二十出头,算起来他今年已经年过半百,单看长相,却像是四十不到的人。他身形高大,面容严峻,看起来威严又引人注目,瘸了的腿也不能减轻他身上让人想要追随的气质,只是泛着灰色的眼珠,看人时,常给被注目者带来一种不安的感觉。
      现在,他就用这种目光注视着景宸。
      现在的严雁声和当年的洞穴事件前后的他判若两人。
      当年的他只是个稍微出挑一点的大学生,除了自己长得帅,女朋友很漂亮,没有其他任何记忆点,参加科考队前后他的行为更像是放假期间带女朋友出去玩。
      现在的他威严沉着,只是站在门口,就让刚才闹成一团的两个儿子大气也不敢出,外甥也站在一边闭上了嘴。
      “景先生,对不起,”他听二儿子介绍完事情经过后,缓缓地看了严可昌一眼,转向了景宸,“你是小琰的朋友,可昌喜欢恶作剧……”
      “恶作剧?”周琰嘲讽地反问一声。
      严雁声侧过脸,看着周琰的脸,慢慢地说:“这次他太过分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是严可卓和严可昌像是晴天霹雳了一般。严可昌还好,咬住了嘴唇不说话。
      严可卓脸色死灰,急着说:“爸爸,可昌他……”
      “我们不需要没用的东西。”严雁声说,他的眼中,三儿子似乎不是人,而是个没用的工具。
      严可卓还焦切地想说什么,被严可昌打断了。
      “二哥!”严可昌撑着背后的墙,站了起来,“别求他。”说着,他忽然把脸转向了景宸,打量了一会儿,露出古怪的笑容:“我哥舍不得杀我,你来杀。”他抬起手,比了个枪的手势,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向后的位置,几乎到了后脑勺,咬着牙僵硬地笑:“记住,打这儿。”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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