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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小泥人 ...

  •   陶陶捂住自己的嘴,不安地说:“寒雨,都怪我哪壶不提提哪壶。”
      懊恼之时,方才回想起来,白寒雨是一个杀手,对于她来说,童年又哪里算得上幸福呢。只不过,倒也不向陶陶想得那样悲惨,当见陶陶陷入奇怪的联想之时,白寒雨就淡淡地道:“我的幼时,吃得饱穿得暖,还算过得去。”至于家人这种东西,她从来就没有期待过,并且她是一个习惯了杀戮的人,过去那些事真的揭开来,她甚至怀疑眼前这个人会害怕她。
      或许这就是心魔吧。白寒雨并不想去试一试人性。
      她表情很淡,淡得像是在说无关紧要之事,陶陶却有种孤寂冰凉的感觉侵入了骨髓之中。
      即便她从未经历这些,就只是从她的一些描述里去幻想,这么多年就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过来了,昔日的日子又是如何度过的呢?她是如何从一个普通的孩子成长一位杀手的呢?光只是想想就不寒而栗了。
      “害怕吗?”这时白寒雨笑着问她,白寒雨很少笑,她每次的笑容都像是慧心巧思地安排过了一样,落在陶陶的眼底,就像是一把钩子,钩出她心里的阴暗。
      她的笑,不是冷笑,不是关切的笑,更不是漠然的笑,这时的笑容,有些神性又有些魔性,仿佛会因为陶陶的回答而转变。
      陶陶怎能讲自己完全不怕,但面对白寒雨的问,面对她伸过来的匕首般的话语,怎能将那匕首般的话语插进她的心窝。
      因而,她默默地望着白寒雨,有些可怜意味,若被雨水打湿了的海棠花,她的关切并不言语却能让白寒雨从那颗一尘不染的心所感知。
      “也罢,那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并不值一提。”最终,是白寒雨了却了这个话题,自从与陶陶交心以后,她总是变得心软。
      身为孤儿的她,又哪里有家呢,所谓的过往,在记忆里就是训练——杀人——训练。
      陶陶就不同来,她从水乡来到这深宫之中,如困樊笼,这样的她开始怀念起过去,变得像琉璃一样脆弱,虽然白寒雨并不能感同身受,当她还是抛出一个让陶陶无法拒绝的诱惑。
      “要不要到宫外走走?”
      陶陶一愣,定定地瞧着她,可是她的语气那么轻松,还就真如她所言的那般,到宫外走走而已。
      “真的行?”她小声。
      白寒雨道:“嗯。”她的话总是那么少,也总是十分让陶陶信服。
      “把手给我。”她说。眉宇之间倜傥无双,霞色里染上一抹艳色。
      闻言,陶陶郑而重之地将手放在她手中,手心触碰的温暖忍不住蜷缩了一下,片刻之后,习惯了此等暖意,她轻轻地像一片羽毛般依附她。
      淡淡的香气,不知道是何处染的熏香,竟然将这么淡漠的人都染得暖意熏人。
      只觉微微一旋,再看时,两人已落在窗外。
      顶上是白寒雨淡淡的,如水露一般的声音,“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到时,我自然会说。”她被轻轻抱了起来,这种时候,总是怀疑自己是否过重,会不会让同为女子的白寒雨难办,只不过的是,白寒雨的举动看起来意外的轻松,陶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庆幸最近一段时间胃口不是很好,想必比之前还瘦了不少。
      陶陶知晓,她又要施展那如飞鸟凌波的轻功了。心里砰砰跳个不停,一边觉得十分刺激,一边又微怀恐惧。
      “我闭上了眼睛了,寒雨——”话音刚落,便觉身体穿过瑟瑟秋风,又像是被一阵大风吹了起来似的,她刚刚晃过神来,就闻到一股菜肴的香气,这是被传膳的宫人迎面走来?还在想着这个问题时,忽然就听到了公公们尖尖细细地说笑声,夹杂着风声还有叽叽喳喳的麻雀声,并不清晰,听在耳里,只有声音而无话题。
      声音变幻,象征的背景的转换,也是地方的移动,虽然这是一段并不短暂的时间,陶陶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光是揣摩着她们走过的地方,想象着离冷宫越来越远,离皇城越来越近,她就有一种小鸟离巢之趣。
      当真可以离开皇宫?恍若多年的心结轻轻被解开,怀中人带来的安慰气息抚慰着她所有的不安。
      在这无比惬意的时光里,她忍不住轻轻阖上眼睛,居然就在白寒雨的怀里睡着了。
      当白寒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在渐渐落入昏色的背景里她低头看着怀里那张恬静美丽的睡容时,禁不住微微一笑,并不明朗的光线照着那张总是显得冰冷的容颜却有温煦、柔和。
      “傻丫头,就不怕我把你拐走卖掉?”半响,又自问自答般地道:“我好像也舍不得。”
      陶陶轻轻睁开眼睛时,感觉万分的舒服,睡了一觉过后,好像所有的烦恼都一扫而空。
      等一下,睡了一觉?
      我不是和寒雨一起出宫吗?
      这时,半醒的陶陶大受震惊,随即从这种状态之下彻底醒悟过来,却见是枫叶树下,白寒雨轻轻靠着树身坐着,手里把玩着一把古旧的匕首,见陶陶投过来目光时,淡淡道:“醒来了。”

      陶陶才发觉自己此刻所在的场所,就是一棵巨大的枫叶树,树下枫叶堆积,远方似乎有小镇的灯火。照了过来,照得这一片都是热闹得喧哗,陶陶局促地站了起来,拍了怕身上沾着的枫叶,朝白寒雨惴惴不安地道:“寒雨,这是哪里啊,怎么这么晚了,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她如热锅蚂蚁一般,虽然离了皇宫是很自由,不过一想到宫中那两位她在意的人就十分担心。
      白寒雨很自然地走到了她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你怕吗,这里的夜晚街市很是热闹,你就不想去看一看?”
      夜色里,一切都迷离,她的语气也是,自然而然地带了蛊惑和怂恿。
      陶陶也壮起胆子,“只不过今晚而已,我才不怕。”像高扬着颈首的天鹅一样,她雪白的小脸上牵动丝丝兴趣,淡淡的潮红起来。
      “喔。”白寒雨同样的,兴趣颇浓,侧首瞧着她。

      这是陶陶从来没来过的地方,并不大的小镇,可能是京城近郊,来来往往的外来客,叫卖的商人,走走停停的路人,车马都不新,但足够喧嚣,可称得上熙熙攘攘。走在街市上,属于瑟瑟秋夜的寒气似乎也能被这摩肩接踵的人气驱散得没有多少,人声鼎沸之中,她们牵着手走过人潮。陶陶的脑袋总是扭着看向两边,双眸含着惊叹、欢喜,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如湖水深深映着街市上的事务。
      当她的脚步挪不动的时候,目光总是单纯地望着前方的白寒雨停下了脚步,望向了身边的人,身边的那个人回头朝她说话,“寒雨,你瞧——”她手指指向一边的地摊,周边几个孩子挤在了一块儿,半是遮挡了那个在捏着泥人的商贩,他的手指多么的粗糙,可他一拈一转、一勾一画灵活得像一条蛇,白寒雨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泥人,半是不解地对上她欣喜若狂的神色。
      “那个好像你。”她目光依恋地望着老头手里正在勾画的一个小泥人。
      她们俩挤了过来,站在那些孩子后边,白寒雨看着那做工粗糙的泥人,那年娃娃般粗胳膊大脑袋的泥人,实在不敢苟同,哪里有半分像自己了?
      还是自己在陶陶眼里,究竟就是这么一副滑稽的模样?
      她疑惑地望向陶陶,陶陶却并未看到她这一幕神情,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老头的手里,双眸如水般带着渴望和惊喜。
      白寒雨最终没有计较像与不像,她正是为这样真挚的目光所感动,掏钱买了下来送给了陶陶。
      而陶陶就像是得到了一个稀罕的宝贝,抱在丝巾之中爱不释手。
      “这么喜爱吗?”白寒雨在心里纳闷,并且也问了出来。“不过是一个小泥人。”
      陶陶笑眯眯的,像弥勒佛一样和气,“我真的很喜欢,寒雨,谢谢你。”
      就在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她的心就在告诉她,无论如何也要得到,被寒雨送给自己的时候,更加觉得这是一件命中注定的事情,就像寒雨说的,哪里像我?她也说不出来,就是给她一种像的感觉。
      寒雨看起来冷漠,但是总是仿佛不经意地安慰自己,在她的眼中,这个并不美好的泥娃娃就像是什么也不问,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到她身边的寒雨,寒雨总是不笑,而这个小泥人总是笑眯眯的,给人带来好心情。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陶陶说。
      秋风轻轻地吹,吹开她的鬓发,她心情开始慢慢地低落下来,她鼓励自己一般地说,等以后,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
      “嗯,我送你回去。”她语气淡淡,可她的行动总是那么的快速,到了告别的时候,她也有不舍,但看陶陶的不舍,心中便觉宽慰,短暂的时光里,这段时间被放在了记忆当中,那是为数不多的一段快乐的记忆。
      “寒雨。”
      被轻轻唤住的恋人回首,看她捧着那个小泥人红了的眼眶,心中有些好笑,这时,难得地,给了安慰。
      “等我。”她嘴角微勾,双目湛湛,盯着她说。
      “我会等你。”陶陶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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