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籁源

9、七

　　“圣诞前夜，恺撒国际中心”
　　殇离倚靠着阳台的扶手轻念，纷纷扬扬的雪就那样落满他单薄

　　的肩头，灌进他开敞的领口。狂风卷起了冰冷扑面而来，雪融化

　　在他干涸的眼中。
　　卡斯特………….
　　心中默念，殇离心痛的闭了眼。雪在眼中化做了滚烫的液体，

　　眼泪般溢出。一瞬间又冷却，凝结成绝望投进了心的无底黑洞。
　　寒冷的风不断侵袭进室内，墙头的电子钟在冰冷和室内温暖的

　　双重冲突下蒙满了水气，看不清时间。
　　夜子尘缓缓走进房间，挥手抹去了钟上模糊的痕迹，露出红的

　　刺目的显示：12月24日。
　　“离 ………会感冒的。”拥住殇离单薄的身体，夜子尘皱眉。

　　他的身体好冷！加大了拥抱的力度，夜子尘才觉得心痛少了些。
　　“那是什么？子尘。”殇离注视着窗下银白纷华的世界，有一

　　队狂欢的队伍正从那经过，播放着加快节奏演绎的“平安夜”，

　　华丽鲜艳的装饰，缓缓而行.
　　“那是恺撒国际中心的特别狂欢节目。”夜子尘解释，眼角瞄

　　向楼下经过的杂耍队伍。有让人眼花缭乱的表演，他却不是在看

　　那个，眼光停留在给围观队伍中小孩分发气球的小丑身上。夸张

　　的彩妆，浓重的眼彩，半边眼下挂着大滴的泪珠，嘴角却幸福的

　　上扬，另一边，爱的红心覆盖了眼睛，嘴边却空余痛苦。矛盾，

　　却又是那么的契合。
　　倒是像殇离和卡斯特的关系了。
　　夜子尘自嘲的笑。
　　小丑抬起了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对其他，却是对

　　夜子尘。除了夜子尘也不会有谁发觉，这笑容里的含义。
　　那是教皇派去的杀手之一，夜子尘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埋伏

　　在游行队伍中，混在侍者里，甚至就是被邀请的贵宾，防不胜防

　　。
　　夜子尘握紧了栏杆
　　离……就算我真的不去杀卡斯特，这么多人，他还是逃不掉的

　　。所以，我还是要去，亲手为了埋葬那个人.
　　“狂欢呀~~~~~”殇离盯着狂欢的队伍，“看起来很好玩，好想

　　去。”
　　“恩？”夜子尘突然反应过来，没听清殇离在说什么。
　　“带我去吧！子尘，我好想去！恺撒国际中心~~~”殇离孩子似

　　的央求，心里却好怕夜子尘会察觉他内心的不安和真正的想法。
　　想要去救卡斯特，明明不想和他见面，明明……..却还是不希

　　望他死。为什么呢？殇离想不明白。
　　“那种地方怎么会是我们去的了的地方呢。”夜子尘不敢正视

　　殇离的眼睛，怕心思细腻如他会发现自己的内心，只是挂起面具

　　无奈的笑。“去那里的都是名门显贵，还是有请贴的名门显贵，

　　不需要请贴就能进去的只有漂亮的女人，真是荒诞。”
　　倒是像荒淫堕落的中世纪，贵族在宅邸举行狂欢。那些想攀龙

　　附凤的女人都会成群聚集到那里，渴望成为显贵的情妇，换取荣

　　华和富贵。抛弃了羞耻之心，余下对享乐的追逐，实在是丑陋。
　　“这样啊……….算了。”殇离嘟起了嘴。心里却是另一种表情

　　。得到了情报，就只剩下怎么让子尘离开了。
　　“子尘………”
　　“离……….我有事情要做，先走了.”夜子尘适时的给自己找

　　了个离开的理由，也是给殇离的机会。
　　两人心里想着完全相反的事情，心却相当契合。不知道这是否

　　就是人说的上天最大的残酷。
　　大概只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吧，如果没遇见卡斯特，殇离一定

　　会幸福的和夜子尘在一起。
　　“我晚上可能回不来，抱歉，圣诞前夜都没办法陪你.”夜子尘

　　抱歉的讲。
　　“没关系的，你忙你的吧。”殇离体贴的说，其实非常希望夜

　　子尘不回来，才能去救卡斯特，没人阻止。
　　各怀心事，两人的目标却是一样。

　　12月24日，圣诞前夜。圣子耶酥诞生之日，新的一年开始的时

　　候，到处都是祝福的声音。天空降下象征吉兆的雪，化作幸福降

　　到人们的心里.
　　狂欢的队伍就快到达恺撒国际中心，队伍的前进开始变得缓慢

　　，平安夜的音乐也跟随着步伐缓慢而抒情。
　　“咻~~~~~砰！”烟花毫无预兆的冲上天空，绽放它绚丽的唯一

　　人生。
　　以此为锲，音乐突然加快了节奏。那一首温和典雅的“平安夜

　　”变成了欢快激昂的舞曲一般，行至高潮时，小提琴颤抖着发出

　　轰鸣，声音变的尖利而刺耳，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是笑到几乎

　　狰狞，诡异的扭曲到极致，一种疯狂的快感悸动了人们的内心，

　　使之在破碎中依然不断寻找更高的层次的快乐。音乐却戛然而止

　　，连破灭的痕迹瞬间都无处可寻，那象征着绝望与不顾一切，目

　　标，恺撒国际中心.

　　只有漂亮的女人才能没有请贴就进去吗？殇离看着眼前的衣物

　　苦笑，
　　复古式的露背无袖丝绸半长礼服，媚惑的暗紫色，镶嵌了发亮饰

　　物的一侧肩头加上现代蕾丝的裙边点缀，相信是女人都会为它疯

　　狂。
　　然后是白金打造为两环相扣的精致手镯，雕刻恰倒好处的阴影

　　与打磨出的耀眼光芒，黑暗中的一点光也会令之发光的绝美首饰

　　.手镯的内面刻着这样几个字“爱的绝对，永爱殇琪亲”署名是

　　凌元茂。
　　那些都是殇离母亲留下的纪念
　　“………母亲。”
　　今时今日，这些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短时间的打扮，殇离看着镜中的自己幽然一笑。173的身高，细

　　小的骨架，穿起女人的衣服倒是很合适。继承于母亲的细腻肌肤

　　，黛蓝色的假发微卷，落在另一侧没有装饰的肩头，添了一丝妩

　　媚，精致而不突兀的脸，配上了淡彩的妆容。
　　还真是像女人。殇离自嘲的笑。

　　夜色微浓，殇离蒙上轻薄的面纱，来到恺撒国际中心的门口。
　　“这位小姐………”侍者惊讶的看着寒冬只穿着薄礼服的殇离

　　，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可以让我进去吗？”殇离嫣然一笑，抚上侍者的手

　　臂。
　　“可，可以。”侍者呆立，直到殇离走远才冒出一句“……你

　　真美。”

　　“卡斯特………你在哪里.”殇离担心的在心中默念，同时不着

　　痕迹的到处寻找.
　　“这位美丽的小姐在找什么？”卡斯特老远就发现了这个与众

　　不同的人，不似其他女人，眼睛只盯着有钱的男人转，顿时有了

　　兴趣。
　　“………”听到熟悉的声音，殇离的心跳漏了半拍。心里早就

　　模拟过多种和卡斯特见面的场面，可真的相遇了，还是说不出任

　　何话来。
　　忍着内心强烈的不安，殇离笑着回头。“我在找你呀，捡了我

　　水晶鞋的王子殿下。”眼睛湿润，殇离忙眯起眼睛，旁人看来，

　　真的是风情万种.
　　卡斯特今天穿了一袭复古皇室礼服，高贵的白色配上金银的丝

　　线，暗紫的长发被金色的发带高高束起，很有王子的风范.
　　听到殇离的话，卡斯特笑着献上胸前插着的鲜艳蔷薇，“愿意

　　和我跳只舞么？我的灰姑娘.”
　　悠扬的音乐适时响起，卡斯特揽上殇离的腰，随着音乐翩翩起

　　舞.
　　卡斯特……….
　　殇离虽然面上平静，心里却是惊涛浩浪.像现在这样被卡斯特拥

　　住，一直是渴望而不可及的，如果卡斯特知道是自己，一定不会

　　这么温柔的。杀了他最重要的人，他一定恨自己入骨.
　　卡斯特………..
　　殇离凝视着他的眼睛默念.
　　为什么你就发现不了是我呢，我们曾经那么亲密，宛若是最相

　　爱的恋人。虽然我也知道，我们之间或许不曾有爱，只是我为了

　　达成目的的牺牲色相.
　　你为什么发现不了我呢，你是那么的恨我。现在杀了你最爱那

　　个人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就是发现不了呢.
　　现在就发现是我，现在就杀了我，我的心或许就不会那么痛了

　　。
　　卡斯特………
　　现在的我居然觉得有些幸福，可我还有那个权利吗？

　　殇离拼命压抑住眼泪。那些冰冷的液体满载着痛苦和绝望，留

　　在了内心深处.
　　愿此刻的音乐永远也不停止，幸福也就不会逃走了.
　　愿此刻永恒。
　　但世界上真的有永恒存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