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迷途之爱

4、第 4 章

　　虽说莫名其妙，可是张丹蕾习惯上不问怎么了，也不问为什么。她静静坐在颜姐旁边。

　　颜姐到了车上，好不容易收住笑声，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情绪，絮絮地跟张丹蕾说道：“一个老顾客。不，不能说是客人，他可算不上客人，他只是到这里来陪女朋友的穷小子，每次来，都坐在角落里，点一杯最便宜的酒，一个晚上就是这么一杯。他女朋友在台上唱歌，他在台下看，拿着一本速写本，不停的画这女朋友的画像。整整四年。有人欺负他女朋友，他就上来打架，看起来不爱吭声的人，脾气却火爆。”颜姐一边说，一边忍不住莫名其妙的笑。

　　张丹蕾仍然不吭声，只是静静的听着。

　　车很快在一个俱乐部门口停下。颜姐这才住了嘴，下了车，把钥匙交到门童手里，带着张丹蕾往里走。刚才的失态已经完全被收了起来，此时的颜姐又变回了那个保持微笑的精明的酒吧老板娘的模样。

　　张丹蕾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可是心里也知道这肯定是个昂贵的消费场所。她本来做好的打算，就算花多点钱，请人吃饭也是应该的，毕竟别人解了她的围，她来时也把自己的全副家当都带在了身上，可是看到这个地方，她知道自己付不起了。她走了两步，还是站住了，轻声叫颜姐。

　　颜姐回头看她，见她一脸惶然，便退回到她身边，温和的安慰道：“没事，就是吃个饭。”

　　张丹蕾低声道：“可我付不起。”

　　颜姐还以为她话里是那个意思，刚要说话，张丹蕾又说：“这里的东西一定很贵吧，不能换一个档次没有这么高的地方吗？”

　　颜姐一下子笑起来道：“有我呢，张先生不但帮了你，更重要是帮了我。客由我来请，你顺带表示一下谢意便好。”

　　张丹蕾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是觉得不妥，刚要再说什么，颜姐已经拉着她往里走了。

　　张继尧已经在包房里和那个汉语通就双方合作的事宜达成了初步的协议。一段时间来的辛苦终于有了一个结果，两个人都放松心情地聊着八卦。张继尧的秘书水兰敲门进来报告说客人来了，一边让颜姐和张丹蕾进来。张继尧和汉语通忙站起来打招呼，颜姐笑道：“你们都认识张丹蕾小姐了，我不多介绍，不过丹蕾还不熟悉你们，是要自我介绍，还是要我介绍。”她话语一落，汉语通先伸出手来，笑着向张丹蕾道：“原来不化妆的张小姐是这个样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魏青柏，祖籍英国。”

　　张丹蕾也伸手握了一下，还没有答话，颜姐已经笑道：“搞得这么正式我都觉得不习惯了，丹蕾，你喜欢唱歌，这位可是唱片公司的大老板，以后，你可要多提携我们小妹妹。”后一句话却是对魏青柏说的。然后，话头一转，又说道：“这位张继尧先生，丹蕾，等下你要好好敬杯酒，昨天可是全亏了他。尧哥，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我们才好。”

　　张丹蕾来之前已经尽自己所能的想象了会遇到的场面，却不料是这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人生真的是什么都会遇到，她心里对自己说：要忍耐，要冷静。她抬头看着张继尧，说道：“谢谢你，张先生，昨天多亏了你。”她边说边也对张继尧伸出手来。那张继尧本来一直安静坐着，神情也是淡淡的，既不像魏青柏这样和气，也没有理会颜姐的热络，这时看张丹蕾突然伸出手来，又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有点吃惊，却也礼貌的站起来跟张丹蕾握了手，说：“张小姐的歌声我很喜欢。”

　　一阵的寒暄过后，自然是上菜吃饭喝酒。虽然颜姐一再明里暗里示意张丹蕾敬酒，可是张丹蕾还是觉得自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只端了手边的茶水表示了一次感谢，便再没有话讲了。

　　颜姐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她叫张丹蕾来赴宴，固然是为了自己能趁机跟这两人关系再扯近一点，可是也真心希望张丹蕾能从这两人身上得了好处来，看到张丹蕾似个木头人一样，心里不觉失望，只是在这个地方也不能说什么，便自己拼命说笑，一时间场面倒也热烈。

　　因叫了酒，那魏青柏又不是很有量，不一会儿便有些醉意了。刚开始的时候，看张丹蕾那么拘谨，他们也跟着对她拘谨起来，此时有了醉意，便放得开了。那魏青柏笑道：“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丹蕾小姐的歌声佐酒，真是人生一大幸事。”颜姐一听，忙给张丹蕾使眼色，看她好像没有看到一样，便要开口提醒，张丹蕾却说：“这样的场合，我的歌声恐怕有失水准。魏先生喜欢听什么歌，晚上到酒吧来，我特意为您献上一曲。”她话说的客气，脸色却变得不客气了。那魏青柏自知失言，忙道：“对对，今晚我们还要去听您唱歌。您的所有歌曲我都喜欢。”张丹蕾听他这样说，便道：“那可是多谢了。”本来她这样回答也没有什么不对，可是语气却生冷，场面一时冷下来。

　　一直无语的张继尧却此时说道：“张小姐尝尝这鱼，是这里的招牌菜，味道很好。”说着，顺势给每个人夹了一筷子鱼肉来。颜姐忙跟着说笑起来，气氛便又缓和下来。

　　过了一阵子，魏青柏又对张丹蕾说道：“不知道张小姐有没有在歌坛发展的意思。”他这话一出，颜姐先已经叫起来，忙对张丹蕾道：“听见没有，魏先生可是看中了你的才华了，如果有他提携，你成功只怕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还不快敬魏先生一杯酒？”

　　张丹蕾却淡淡地说道：“您的欣赏我很感谢，不过我却没有做歌手的愿望，恐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颜姐没料到张丹蕾这么说，暗自里瞪了她一眼，又向两个男人笑道：“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才喝了几杯酒就有点晕了，丹蕾，你且陪我去趟洗手间。”说着，就站了起来。那边魏青柏不理她的话，却追问张丹蕾道：“那么张小姐的愿望是什么呢？”

　　张丹蕾依然淡淡地道：“我就是想做个老师而已。”她刚说了这一句，已经被颜姐拉着出了门。

　　看她们走了出去，魏青柏又向张继尧笑道：“张小姐是个很谨慎的人呢。”张继尧不理他，只是很感兴趣地看着张丹蕾的身影，跟他的猜测一样，完全还是个孩子，七情上面，不理人情事路。魏青柏这时又说：“她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呀。”张继尧这才回头看着他，淡淡地说：“你真是喝醉了吗？可别再喝了。”

　　等到张丹蕾和颜姐回到房间里，张丹蕾显得热情了许多，可是这热情表现的那么不情愿。张继尧心里忍不住好笑，只做没有看见一般，倒是热情地劝大家吃菜喝酒，一顿饭直吃到下午三点钟才结束。等出了俱乐部的门，看到张丹蕾的脸上神情那么古怪，张继尧忍不住问道：“张小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张丹蕾犹豫片刻，说道：“本来是应该我来请客的，可是这个地方我请不起，不但是现在我请不起，就算是将来，我也可能永远请不起，但是，总有我能请起的地方，如果你同意，我想在我请的起的地方，真正请你吃饭，表达谢意。”

　　张继尧听了这话，本想要笑，可是看到张丹蕾的神情，却没有笑，也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那么这顿饭先记下，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了，再请我也不迟。”

　　那边的颜姐本来因为张丹蕾的不开窍沉着一张脸，看她迟迟不上车，便伸出头来要叫她，却见她跟张继尧正窃窃私语，心里又一喜，缩回头安静地等她过来。不过片刻，张丹蕾已经过来了，上了车，颜姐道：“我先送你回学校吧。”张丹蕾嗯了一声，靠在坐椅上，微闭了眼睛。颜姐知道她这是暗示不想再说话，便也不跟她说话，只放了歌来听，一时间，车子里的气氛松下来，颜姐才发觉这顿饭吃得自己有多累，不知怎么，突然心生感慨，幽幽叹了口气，有点心灰意冷的意思，本来要跟张丹蕾说的话，自己也不想说了，把车开到离学校还有百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叫丹蕾下车。

　　张丹蕾睁开眼睛，此时的她显得迷茫疲惫，她坐着，不下车也不说话。颜姐也没有作声，车子里只有淡淡地歌声流淌出来。不知过了多久，颜姐还是先开口道：“去吧，我也想回去休息一会儿。”张丹蕾低低的声音道：“谢谢你。”再没有多余的话，便下了车，往学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