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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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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张继尧出现在酒吧里,张丹蕾的心里一紧。
她已经听颜姐说张继尧帮她把酒吧的事情搞定了,她害怕颜姐又要逼着她去跟张继尧打招呼甚至请客吃饭做陪客,可是颜姐没有。张继尧坐在角落里听歌,叫小妹送上花,并没有自己上来打扰她。过了一会儿,她看到张继尧跟前来了人,他们热络地打招呼,随即热络地开始聊天,张丹蕾的心放了下来,他不是特意来的,只是来这里见人而已。她放心地唱自己的歌,唱完歌马上离开,她不想给任何人任何机会。
暑假已经过了一大半了,因为暑假中可以天天来唱歌,也因为她渐渐有了点名气,开始有了小费,这个暑假,她赚到了不少钱,想到计划中的还款日期又可以提前,她的心里便高兴起来。可是,这高兴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弟弟的来信打断了,弟弟告诉她,父亲病了,而且是很严重的病,现在住院了,弟弟说父亲再一次郑重地要弟弟转告她,不要再寄钱了,父亲问她,她是一个学生,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弟弟也转告妈妈的疑问:钱是从哪里来的呢?弟弟说:妈妈要你回家。
张丹蕾读信的时候想: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永远不能高兴,我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儿高兴的事情,必定有不高兴的事情在等着我,我就是这么一个倒霉的人。接着,她问自己:我要回去吗?她随即轻蔑地笑了一下,那个地方,她再也不会回去了,那个人,她再也不会去见了。至于钱是从哪里来的,这个可以很从容的回答:钱是我自己赚的,清清白白赚的。
可是张丹蕾将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她的回复还没有寄出去,妈妈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已经一年没有见到的妈妈似乎又瘦了,看到她似乎很高兴,可是也不能掩饰脸上的愁色。
母亲的突然到来打断了张丹蕾的正常生活,她第一时间就是跟颜姐请假,出乎她意料的,颜姐很爽快地答应她的请求,并且关心地问她需不需要钱。
自从那个大雨的晚上之后,田莘开始了他再次明白的对张丹蕾的追求,让他意外地是,这一次,张丹蕾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淡对待,可是却没有以前那种强烈的拒绝了。早晨,他跟在她身边跑步的时候,晚上,他在她的宿舍楼下遇见她的时候,她虽然不主动,可是也不再是冷冰冰的了。
张丹蕾的母亲的到来,田莘马上就知道了,他很想向这位母亲表示一下好感,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来,就又收到了张丹蕾严厉的警告。这使得田莘刚刚兴奋起来的心又低落下来。
可是,还是在一天晚上,两母女散步的时候,田莘碰上了她们,并且不顾张丹蕾会生气,田莘走上来,很热情地跟张妈妈打招呼。
母亲很吃惊地看着田莘,随即便用疑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太知道自己的女儿了,从小到大,别说异性朋友,就连同性朋友女儿都没有。她很快从女儿的躲闪的眼神中感觉到,这个小伙子对于女儿来说是一种不一般的存在。母亲虽说讶异,可是却为此感到高兴,虽说觉得对于女儿的年龄阅历来说,这是一种不稳定的甚至可能会造成危害的关系,可是想到女儿一直以来的表现,想到自己的担忧,还是对这种关系感到了一点喜悦。不过,喜悦归喜悦,母亲还是觉得这种关系不值得鼓励,因此对于田莘的态度,母亲表现的平平淡淡,就好像,这是女儿认识已久的一个老朋友一般。
田莘见到张丹蕾母亲的第一感觉是:这个阿姨很美。随即便觉得:这个阿姨的人生一定不怎么如意。他听着张丹蕾母亲说话的时候,心里又想:这样的一个母亲,怎么会有那样的一个女儿呢?张丹蕾的母亲总是带着温柔的微笑,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低低的软软的,即使对待已经成人的女儿和女儿的同学,她说话的口气,也仿佛是对待婴儿一样。不过,因为天性如此,这种温柔软糯,不让人感到肉麻,而是感到舒服。
田莘想:这么温柔的母亲,为什么却养出了这么冷硬的女儿呢?他想起那个自称张丹蕾继母的人,不由怜惜地想:在张丹蕾的成长过程中,究竟经历了什么呢?这么一位温柔或者说软弱的母亲,能给张丹蕾多少保护呢?一想到这些,田莘就觉得对张丹蕾的怜惜多了一分,对她的爱也深了一分。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对张丹蕾的母亲说:把丹蕾给我吧,我会好好保护她,不再让她那么不开心了。
虽然看到张丹蕾一切正常,并且见到了张丹蕾做家教的小女孩,见到了张丹蕾的老师和同学,知道她每次都是考第一名,可是,母亲敏感的心里仍然觉得女儿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可是又找不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母亲就觉察出自己对这个女儿的无能为力,这么多年来,虽然她一直在努力,可是,怎么也看不懂女儿,这个女儿让她总是有陌生感和挫败感,她很爱这个可怜的孩子,然而她也很怕这个倔强的孩子,这次,如果不是儿子一再催促,她并不准备来,她知道,女儿不会给她看她真正想要看到,而只会给她看到光明的一面,她帮不了女儿,这只会让自己更难过,更感到自己的无能。
母亲只住三天,张丹蕾知道母亲有话要跟她讲,她甚至猜得到母亲要讲的话的内容,所以,她把母亲来得三天安排的满满的,她不想跟母亲讲起那些事情。
在张丹蕾的强势面前,母亲总是软弱的退让,知道女儿不想听自己要说的话,母亲虽然觉得很必要讲,可是还是没有讲出来,直到回去的那天上午,在车站的候车庭里,母亲终于期期艾艾地开口了:“那个田莘,他挺不错。”母亲因为缺乏跟女儿谈话的勇气,所以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开始。
张丹蕾的脸拉了下来,说:“关我什么事?我都说了,只是同学,你一定要多想吗?”
母亲的脸变得通红,每次女儿抢白她,她都是那么无措。
看到母亲的样子,张丹蕾又后悔了,挽住母亲的手臂,温和地说:“妈妈也知道,我的人生只有两个目标,一个是还清那个人的所有钱,另一个是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这样我就可以照顾妈妈和弟弟。我的人生,仅此而已。”
母亲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可是仅是叹口气。
张丹蕾又说:“妈妈不要为我担心,也不要听别人跟你说我什么,妈妈只要相信我就行了,我就是妈妈的顶梁柱,我不会让妈妈伤心失望,妈妈知道这些就行了。”
母亲再次叹了口气,还是说道:“你不要沉浸在过去里,妈妈不用你照顾,妈妈也相信你,妈妈唯一需要的,是你的幸福而不是其它。还有,关于那个人,你不要再恨他了,那不关你的事,那是妈妈和他的事。”
张丹蕾又一次生气起来,她讨厌母亲这种暧昧的态度,她不能相信母亲的嘴里说出对那个人的原谅这样的话来,她觉得母亲这样说,就是对她们过往日子的背叛。她撇开母亲,冷着脸看着别处,不说话,可是把恼怒挂在了脸上。
母亲也不说话了,她不敢再说什么了,从她哭泣时,这个小女孩儿对她愤愤地说“你为什么老是这样没用”起,她就开始怕这个女儿了,有时候她觉得,她才是女儿,而那个才是母亲。这种感觉让她一直很受伤,她有时想狠狠地修理这个桀骜的女儿,可是她怎么也做不出来,她只能忍耐,忍耐。
“妈妈不用担心,妈妈也不用再想起他,他跟我们的生活无关了,他跟妈妈更没有关系了。”张丹蕾终于又软了下来,从新挽住母亲的手臂,温和地说:“妈妈和弟弟由我负责,我会努力学习,努力赚钱,将来,我会有一份很好的工作,我会买了房子,我会把妈妈和弟弟都带离那个地方,我们会很幸福。”
她仿佛表决心一样的话,让母亲的心又软下来,母亲心痛地看着这个女儿,终于还是叹息了一声,说:“妈妈很爱你,弟弟很爱你,你要知道这一点。”
张丹蕾点点头,夸张地笑起来,可是却不敢说话,只怕一开口眼泪就下来。
通知上车的广播适时响起,母亲走了,张丹蕾这才低下头,任由眼泪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