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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个世界·现代娱乐圈（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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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天，风和日丽。
凌肆像第十二天一样抱着笔记本出门，仿佛情景重现一样，又一次被剧务拉到化妆室，开始准备上戏。
凌肆：“王导又临时决定改拍我的戏了？”
剧务：“是的。”
凌肆：“今天是哪一场？”
剧务看着凌肆，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然后说：“还是和蒋影帝那一场。”
充满了惋惜、怜悯等复杂情绪，剧务的眼神像液体一样黏在凌肆身上。
她蓦地想起进组第一天的某个猜测：演员一般是在第二周左右退组，遂真的开口问了：“该不会我要按休息两天再跟影帝对戏一天的节奏，一直拍一直拍，直到我能一条通过吧？”
剧务没说话，低头没去看她。
凌肆心下了然。
又想起上一世自杀的直子演员，她甚至涌上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感同身受之情。
无法克服影帝的压制，只能一次又一次被影帝的业务能力打压，永远处在阴影之中，直到再也激不起尝试的勇气。
王劲导演自己作为天才，他一手捧红的蒋祁也是天才，所以他能想到的试镜方法，其实只能筛出天才。
……不管凡人是死是活。
她慢吞吞走到镜头前面，重新跪在舞台的榻榻米上，眉眼低垂，观察着客人们喝茶聊天、舞妓们舞姿翩跹，她冷静地看着杀手踹开大门，侍卫卧倒如死狗，桌椅茶盏溅落，人群喧嚣阵阵。
起身。
那瞬间，她似乎察觉到什么异样，但是很轻微，所以她依然不动声色。
克制地提起裙子跑动，没能走出五步，凌肆就被身后疾步而来的男人抓住肩膀，两人开始对视。
影帝蒋祁的身影印入凌肆的眼帘：青年男人着白色的背心，黑夹克贴身，衬得身姿宽阔，刘海遮住眉毛，露出的眼睛萧索一片，直直盯着她不动，像在看死物一样。
一切都很正常，只除了……
他的动作慢了十倍有余。
“咔！”
“凌肆，惊是有的，但你这就过了。前几天是太骇了，现在是太惊了，你得综合一下，重来。”
凌肆低头不语，她迫切地想去询问01状况，但是手机不在这身戏服里，她不可能在现在看手机。
凌肆跟蒋祁往前走了几步，倒回差不多三步，重新开始追踪和对视这一幕。
青年男人跟上，扯住她的肩膀，她施施然回头，似是早有准备，对上眼睛，先是一滞。
对方的动作被拉得极长，在影帝有所反应之前，凌肆的表情变化，露出一些犹疑和惊慌的神色来，挣扎了几下。
男人慢慢捏得紧了，倾身向前，两个人距离渐渐拉近，近得呼吸可闻。
视线交互，男人盯着凌肆，木木地看着她，高悬起一把刀来。
太明显了，巨大的滞后，好像一切的情绪都是一点点反应过来的一样。
“卡！”
“凌肆，第一眼受惊的表情控制的是对的，刚刚那个不行，你重新想一下，再来。”
凌肆：“好的。”
又卡了两次，第二次，她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在这慢动作的镜头里，体悟出某个确切的时间点里需要做出的特定表情变化。
精确到她能看感知到的秒，和他人被拉长的分钟。
“卡！”
凌肆下意识往回走几步，打算继续由走步的动作从头再来一遍。
姿势摆好了，结果影帝没跟上来，隔了五六步站在她面前，竟冲她笑了笑。
王导：“这条过了。”
凌肆：……
还没有好好体会刚刚的状态呢，凌肆想，抬头去看王导，发现王劲似乎也有点意外，低下头在跟摄影说些什么，反复去刚刚那段监控。
凌肆转而去看蒋祁，青年男人依然是杀手的扮相，但此刻眉眼温柔，清风霁月，让人有种刚刚戏里杀手只是他孪生兄弟的错觉，冲凌肆轻轻点了点头。
“这条过了，”王导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面色复杂地看着凌肆，“再补几个机位。”
话音落下，蒋祁朝凌肆走来。
举手间松柏摇晃，谦谦君子，风度翩翩。
·
“你觉得怎么样？”
演播室并不宽敞，十来平的样子，王导坐在桌前，和蒋祁隔了点距离，一边看着前方的三个屏幕，一边向蒋祁发问道。
“我觉得王导似乎挺喜欢她。”
蒋祁的视线从屏幕上收回，收回前一秒，屏幕里的直子和杀手四目对望，舞妓的身影轻轻摇晃，克制着哭腔，露出深切的悲戚神色来。
王导：“谁问你这个了！”
蒋祁笑而不语。
王导：“你不是自己要开公司了吗，我看看你挑人的水平长进没有。”
沉默着笑了笑，“……我觉得很不错。”
“哦？怎么个不错法？”
蒋祁按动遥控，把左边屏幕定格在凌肆在树下伸手轻抚的画面，评价道：“很生涩。”
继续按动，中间屏幕定格了凌肆和影帝第一次对戏时她惊吓过度的表情，评价：“非常不成熟。”
接着，最后边的杀手捏住直子下巴，年轻的歌姬看着他的眼睛，不屑、冷漠、超然物外的感觉明显，倏然这些都不见了，像缴械投降的士兵突然发现自己再无家可回，轻轻抽泣起来。
“……还不错。”
影帝放下遥控，“不到两周。”
“我觉得很不错。”
王导：“什么叫很不错啊！当年你跟我拍第一场戏，《年华》，试了多少次啊，他们都让我换个人算了，那时候还用胶片，多少卷来着……记不清了，花了整场戏三分之一的预算，大概拍了一个月吧。”
“人这才用了多久！”笑意藏不住，与有荣焉的样子。
只不过不知怎的，情绪突然低落下去，“不过话说起来，要真搁在现在，也没有人会愿意花一个月的时间培养新人吧。”
蒋祁沉吟着：“确实。”
抬头，王导看了眼最右边屏幕上还在播放的影相——和服的歌姬挥袖而去，衣袖被杀手的长刀阻隔而分成两片，布料翻飞，露出她纤细的手腕，和指甲扣入皮肉的……深深血迹。
王导复又快慰起来。
“那就这样定了，下周一全员正式进组。”
·
剧组附近的酒店里。
李郁敷着面膜，面部表情僵了一僵：“全员进组？确定了凌肆？真的确定了？”
“是的，没想到她还真的留下来了。”助理说。
李郁眉眼轻转，突然又笑了，“我倒是无所谓，但那闻菏可就难说了……”
·
C市的国内机场。
闻菏把助理拉到vip休息室的角落，第二次确认：“定了凌肆？”
“是的……”
“为什么？你知道吗？”
“是王导直接决定的，张制片没参与。”
“张制片有没有办法把她换下来？”
“闻姐，这电影拖了这么久，制片人哪个不是巴不得快点把角色定下来……”
闻菏面色沉沉，没有说话了，她转过身去看窗户外面的景色。助理不放心，想上前安慰她，移动了一个步子，因角度偏了偏，刚好可以看到单向玻璃反射出的闻菏的表情来。
助理瞬间不敢动了。
玻璃反射出的画面里，闻菏满脸怨恨，目光深幽，牢牢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
综艺现场，明星休息室。
章泽沂接到闻菏的电话，“我知道，下周一进组。”
闻菏：“有什么想法？”
章泽沂：“让我跟一个新人演对手戏，老实说，觉得有点掉价。”
闻菏：“泽沂，你知道吗，是我推她试镜的，但是我没想到她会通过试镜。”
章泽沂：“你的意思是……”
闻菏：“是的。”
章泽沂：“……”
章泽沂：“我明白了。”
·
创3，导师下场巡视，摄影机跟拍。
傅迟瑜挨个巡视二十强，站在摄影机面前说了些点评。
这些摄像将在不久之后进行后期剪辑，插播进最后的决赛直播里面。
所以傅迟瑜不敢托大，没做太多预测性的东西，说的比较中肯。
摄像老师关掉屏幕。
傅迟瑜转身回休息室，在路上掏出手机，看到一条消息。
“傅老师，我正式进组啦！他们说全员下周一进组，我下周一可以看到您吗？”
凌肆，发于47分钟之前。
傅迟瑜编辑短信，“下周末创3决赛，我再过一周才能进组。”
他放下手机，准备继续往前走，没想到手机立刻又震了震。
凌肆：“好的。好期待和傅老师的见面呀，我最近进步了很多！”
好像就守在手机前似的，立刻就回了消息。
傅迟瑜打了行字，突然顿了顿，停下以后他把消息删光，退出了聊天界面。
屏幕上的文字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我也很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