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无恙》我写我在

2、第二章

　　一个月后，韩梅当上了小组长。韩梅的漂亮机灵也深得潘老师的喜爱。半年后，潘老师把自己和老公的老乡飞行员秦伟明介绍给韩梅。

　　那时的缝纫社主要负责部队军需用品的生产，后来也把费旧的棉被，衣物等，放在部队服务社对外出售，到八十年代末己经在县城有门市了。

　　当时部队官兵飞行员都有从老家带家属随军的惯例，(当然必须是志愿兵以上才行)小兵一般每年都有探亲假，要么回老家找个女子定婚，等复员回家成亲。要么把驻地当故乡，偷偷谈对象，复员回家后，再跑来驻地当女婿。当然，也有把驻地对象拐回老家去的。

　　当时驻地部队领导还是明令禁止官兵与驻地老百姓谈恋爱的。但有年轻人的地方，爱情的花朵自然会含苞开放。由于屡禁不止，大有越演越烈之势，当时周边农村村民，称这种现象是"遭兵灾。"

　　在一个闷热的中午，潘老师没像往常一样回去午休。而是走到刚一吃完饭就来给缝纫机上油的韩梅身边。"韩梅，累了一早上了，怎么不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韩梅忙放下手上的活计，直起腰，跑去抬了个凳子来给潘老师坐，笑道:"我干农活干习惯了，这个活计轻巧，一点都不累，像玩儿一样。"

　　潘老师看了看周围，没人。对韩梅说道:"我和老赵有个老乡，名叫秦伟明，今年二十六岁，是个飞行员，就在这个部队。个人条件很好，对女孩子很挑剔。在这里快四年了，热心人也给他介绍过几名女孩子，但他都看不上，处都不和人家处。"

　　潘老师见韩梅端正坐好，聚精会神，像平时听自己讲缝纫课时一样，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韩梅愈发不知所措。潘老师忍住笑，接着说:"韩梅，你别紧张，我只是在跟你讲讲家常话。我认识你半年多了，我是觉得你俩挺相配的，所以想介绍你们认识，你们自己也处处，看看能不能走在一起。"

　　韩梅一脸像被雷击中了的震惊表情，半天才反应过来，忙说到:"潘老师，您快别说了，别说了。我很高兴你看得起我，喜欢我，我也感激您教给我一门手艺。只是，现在我手艺还不精，我只想用心学好它。"

　　韩梅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说:"潘老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农村有句老话说，龙配飞，凤配凤，歪锅配歪灶，大爹配大妈，蚱蜢配虫虫。我只是个老农，拿锄头土里刨食的;你说的这个，是开飞机的，那是像鸟儿一样，在天上自由自在飞翔的。我们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不是一类人。"

　　"韩梅，你的这些想法我全都能理解，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农村现在是落后，但以后会变的，现在国家非常重视农村建设，还要实现农业现代化呢。你人品好，肯吃苦，机灵，漂亮又聪明，你以后肯定会有好日子过的。"潘老师肯定地说。

　　"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试试，如果相处不来，做个朋友就行。那么多优秀的军人，大不了我再重新给你介绍。你千万别嫁个农民，要不然，生几个孩子，你这辈子就可惜了。噢！我不是看不起农民，只是觉得一辈子拴在土地上干活，太辛劳了，我很喜欢你，实在不忍心你过那样的日子。"潘老师又劝道。

　　最后韩梅还是不愿意，潘老师只有告诉她，男方己经通知了，不好回绝。明天中午，就当为了潘老师，就来吃个饭，吃完你就可以走，以后就不提了，成不

　　隔天中午，阳光明媚，满目翠绿，绿得晃眼。

　　家属院离飞行大楼，行政办公区不远。站在飞行大楼上都可以看见家属区一排排整齐的青瓦红砖的一层小平房。

　　每户三间:一卧一客一厨。正门一进为客厅，左边一间为厨房，右边一间为卧室。如果有大孩子的，把厨房搭出来，就有两卧了。

　　排与排之间间隔很大，所以每家前院都是菜地，从韭菜，芫荽，葱到茄子，辣子，小毛瓜……因有尽有。邻里之间互通有无，不需要什么菜市场。(不过也没有)

　　韩梅和潘老师从距家属区不远的缝纫社一路走来，因为是休息日，家属区静悄悄的。外出去县城或省城买日用品的人多(部队有军用大公共车六张，周六晚五点有一趟。周日有三趟:早上七点，中午一点，下午六点从部队发车。)

　　韩梅还未进来，坐屋里的秦伟明就看到她了。纤细欣长，在丰腴的潘老师身边，显得过于单薄了。潘老师如果是牡丹花，那她则是梅花。

　　白色起小兰花的衬衣，很合身。蓝布裤子不同于农村的大裆裤，也不同于刚刚开始时髦的喇叭裤。而是合体的直筒裤，双腿笔直。

　　韩梅长及臀部的独辫，不同于农村女孩子寻常的双辫:左右耳朵后各一根。韩梅的独辫松紧合适，略显蓬松，很黑很亮。也不似平时自己见过的那些女孩子的辫子，紧紧的，杀气腾腾的。

　　姿态轻盈地走近了，眉目如画，温柔和暖地笑着和潘老师边说边走。齿白唇红的，皮肤白白的，在农村这种肤色很罕见。秦伟明从大地方来，阅人无数，他心里明白，这种姿色哪里都难遇。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自己美，但她很平淡自然，完全不自知更不自傲。

　　"快进来，快进来坐"在潘老师爱人赵政委的热情招呼下，韩梅腼腆地进屋在凳子上坐下。双手掌并拢放在膝盖上。

　　因外面强光，坐定适应了一下，韩梅才见自己左前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心里想:应该就是秦伟明了。正想着，他就站起来，接过潘老师手里的茶水，就朝韩梅走来，"渴了吧，喝点水。"好听的沉稳浑厚的普通话。

　　"谢谢，"韩梅也不敢看他，只觉得太高大了。

　　"你们俩先看会电视，聊一聊，别拘束啊，一回生二回熟嘛。今天你们认识了，以后多接触接触，谈得成最好，如果性格不合适，就当交个朋友也好呀。你们慢慢聊，我和老赵去做饭。"潘老师拖着老赵走进了厨房。

　　韩梅本想去帮忙，但觉得人家夫妻两个周末难得相聚，现在也不好去打扰。但是就剩她和他俩个人坐这儿，本来也没什么，但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是紧张。心跳愈来愈快，手心也出汗了，感觉热得很。"你在缝纫社工作忙不忙"秦伟明看出韩梅的紧张问道。

　　"不忙，很轻闲，全是手上活计，轻巧得很。"韩梅用云南话轻轻地说。说完，顿了一下，又轻问:"我说方言，你听得懂吗"

　　"听得懂，我来这4年了，完全听得懂。"秦伟明目光深深地看着韩梅。韩梅问他时，也刚好抬眼看着他。他五官分明，皮肤很白，眼睛狭长，长得很周正。

　　目光一对上，韩梅一下就红了脸，连脖子都红了。秦伟明从没见过这么怕羞的女孩。他们山东的女孩子是很豪爽的，直来直去的，但有时也就缺了点韵味。所以秦伟明觉得和韩梅之间这种感觉很好。

　　饭后，韩梅利索地收拾好碗筷。韩梅发现潘老师家的灶台水泥用的多，青亮色，滑滑的，小锅小灶的。不像自己家，是双眼灶，两口一尺八的大锅并列，一口煮人吃的(外面这个)，一口煮猪食(里面那个)。自家的灶台由于舍不得用水泥，糙手得很。

　　韩梅还发现，潘老师家苍蝇很少，每个门都有个帘子挡着，不让苍蝇飞进屋。公厕在家属区旁的公路那边，干净卫生。

　　韩梅不由得想到自己家，苍蝇多得会撞人。平时讲话都要轰轰它，要不然一不小心，它会飞进讲话人的喉咙里，让人咳嗽半天。吃饭时，更是要命，要用一只手不停挥动着赶苍蝇，要不然，苍蝇会飞落下来，停在饭菜上走动。干菜上走动的，也就算了，轰轰它，它也就飞走了。掉在菜汤里的，用筷子挑起来扔了，菜还是照样吃。

　　吃穿用住，都有很大差距。即使是一个厕所都不一样，部队家属区修建的早，没有卫生间。公厕里的地面，都要比自家的灶台还光滑，齐整。想到这些，韩梅更是坚定了心意，他与她是不可能的，不能奢望。

　　韩梅坚持不要人送，洗完碗就自己要求先走了。潘老师夫妻和秦伟明在韩梅的强烈反对下，也只有止步了。韩梅走后，潘老师夫妻问秦伟明"看得上吗"因是老乡，平时又要好。秦伟明豪爽一笑，也不瞒他俩:"可以。"

　　潘老师笑道:"韩梅很不错，如果不是这样好，我也不会这样做。我知道你作为一名优秀飞行员，人又仪表堂堂，什么样的对象找不着。不要说在山东老家，就说在云南，昆明城的姑娘我们也要挑一挑，拣一拣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和你赵哥走的地方多，见的人也多，这女人呀，但凡有点姿色的，就鼻孔朝天;漂亮出众的，那可不得了，大多性格挑剔，难于相处，天天要哄着宠着。一天二天可以，天长日久矛盾就会出现，一天光吵架还嫌忙，不利于家庭稳定。"潘老师又道。

　　"我看这个韩梅就很好，漂亮，能干，成熟，稳重，举止大方得体。"赵政委说道。

　　"我一见面就是觉得这女孩好，观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更觉她好。军嫂很苦的，即便像我，随了军，还不是一周才见得到老赵一次。年轻漂亮的女人很难守着呢。"潘老师又说道。

　　"但你看韩梅，人长得美，这种少见的美，但她自己从不在意。一天辛苦干活，恬静平常，认真细致，人很聪明，学东西学得快。我自己真是喜欢她，愈处愈喜欢。和她在一块，让人很清静，很舒服。这女孩我觉得是个宝。"潘老师笑着又说。

　　"她们女人易感情用事。不过，伟明，我看这姑娘确实不错，你自己考虑一下，真要相处，就好好处处试试，看看性格合得来吗如果不奔着结婚去的搞对象，只是图个新鲜的玩玩，你就不能去打扰她。因为人家姑娘那么信任潘老师，我们不能对不起她。这点态度我必须摆明。如果是真喜欢，剩下的你自己掂量着办。"赵松涛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秦伟明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