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夫妇之我们都没有做错》新夏之光

44、所欠的承诺

　　今天是戚百草买了一束漂亮的马蹄莲来看望玫姨，却没想到跟他们两兄妹不期而遇。刚推开病房门口，见到他们兄妹还在说话聊得很开心，方婷宜却扬大声音说：“哟，又来了一个小骗子。”朝着哥哥方廷皓很得意的嘲笑，方廷皓笑着伸手捏了方婷宜的脸颊，戚百草不明白这兄妹两在说什么，只好出声问：“你们两兄妹在打什么哑谜呢？”满屋子弥漫着清香扑鼻的花香味，他们三个都买了一束马蹄莲。

　　“我哥在骂我和你，出门来医院这非得说自己还没出门，可不就是一个小骗子。可他自己才是第一个，百草，你说我哥算不算是一个大骗子？”婷宜走到百草身边，双手搭在百草的肩膀上，脑袋轻轻靠着她的脸庞，亲昵的开着玩笑说。百草眼珠子一转，右手拍拍婷宜放在肩膀上的左手，故意严肃地说：“那我们以后可要离大骗子远一些，要是被他教坏了我们学坏了，那可得不偿失了。”婷宜听了跟孩子似的，对尴尬的哥哥调皮吐了吐舌头，向他炫耀。

　　百草拿过他们两兄妹手里的花递给方廷皓，“帮我们拿着这些花，我去里面拿花瓶。”这里的VIP病房布置是整个岸阳医院中最高级的，特别是这一圈坐落在湖边的独立病房，说白了，那是十几栋湖景别墅。百草拿了一个大玻璃花瓶，在花瓶里蓄上一些清水，这里里间的门口没有关上，还能断断续续听到方廷皓和方婷宜两兄妹谈话声。“哥，你还是放不下，那次真的只是意外……”方婷宜带着几丝哀求的口吻，方廷皓却冷冷打断了她，“好了，你别说了。这是我欠妈的一个承诺。妈，我答应你，他今年一定会出赛，而我一定会打败他。”

　　戚百草沉默着走出去，把那三束马蹄莲重新散开一起放到花瓶里，端上病床前的柜子上。方婷宜转过身，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是想请她帮忙劝劝哥哥，她点头答应下，方婷宜就先离开了。

　　方廷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的后背一直绷得紧紧的，又散发着一些寒意。望着方廷皓的背影，戚百草皱着眉，默默叹了一口气，慢慢走过去站在他背后，手掌覆上他的肩膀。“你非要和初原师兄争出一个高低，这就是你欠阿姨的承诺？”语气很轻，不是一种质问，而是出于心里的好奇。方廷皓伸出双臂将她如婴儿般温柔地拥进怀里，轻轻摇晃着她，柔声说：“那你以为我是出于什么目的？你猜一猜，看你能不能猜中？”被拥进他的胸口，一股淡如花雾的体香沁入她的心脾，她的眼底有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暗光。“跟我一样，没能让妈妈亲眼看到自己站在世界冠军的宝座上……”他轻笑，吻着她海藻般的长发，“百草你知道么……你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

　　或许不是这样，大概是因为他跟她现在的处境有了几分异曲同工的相似之处，才能越来越将彼此那些隐秘的小伤口看得渐渐清晰很多。“好了。”喃声说。明知他是安慰她，可心里还是温暖了起来。“你以为我是在哄你开心吗？”方廷皓的手指轻轻抚弄她的长发。“我才是该被你安慰的人，非要我开口说出这些话，感觉我向你服软了。”她的眼珠静静的，然后，眼底闪过一丝隐约的明亮的亮光。“等会儿我陪你回道馆里一起训练？”戚百草想了想：“不要了，你今天太累。”刚才他疲倦悲伤的样子，深深地刻入她的心底，让她怜惜让她不忍。“你在心疼我吗？”他似笑非笑，看不出是认真的，还是打趣的。“嗯。”她轻轻点头。方廷皓的呼吸忽然停止了，空气里一下子静得出奇。他眼珠乌黑，眼底有潮湿的雾气，凝视着她，屏息着。“你——在心疼我吗？”他低低地又问了一次。望着他，戚百草心底温暖柔软，她放弃了伪装自己，任由眼神将她的怜惜和感情流露出来：“是的。”方廷皓出其不意在她脸颊上一吻，轻轻的，就像花瓣上的露珠。只是轻轻的一吻。然后，就如破晓时分的彩霞般，红晕悄悄染上两人的面颊。

　　方廷皓一个人来到松柏道馆，熟悉的一花一草在他此刻的眼中成了不愉快的回忆。走到喻初原的小木屋前，敲门让他跟自己见面。

　　门打开，喻初原看着门外站着的方廷皓，有些吃惊，“廷皓？你怎么来了？”心里是挺吃惊的，自从方夫人和百草出事之后，廷皓一直视这里为不再愿意踏进的厌恶之地，怎么今天会亲自来？方廷皓拿出那份手里的挑战赛表格递到喻初原的面前，语气冰冷的说：“我是来向你挑战的。”喻初原抿着嘴唇没有接过，只是将他请进了屋里。进到木屋里的沙发坐下，方廷皓将那个表格摊平移到喻初原的面前，开门见山说：“我要你参加今年的道馆挑战赛。”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无法跟他正面较量那气场。喻初原看了一眼那张表格，没有一丝兴趣就移开了视线，用颇为无奈的口吻道：“你知道的，我已经退出了。”方廷皓发出一声嗤笑，对于喻初原说出口拒绝的理由不以为然，“退出？你以为退出就那么容易吗？四年前你是世青赛的冠军，可是今年，我也是冠军，所以我就更有资格向你提出正式的挑战。”

　　听着方廷皓还是一副大男孩般怄气的语气，喻初原叹了一口气，“果然，你这次回来还是为了这个。”每一年都要来为了这件事情，似乎成了这些年里他跟自己屈指可数的见面默契。他轻点头，很痛快承认：“没错，这是我欠母亲的一个承诺……”他低着头似乎是在回忆一些美好的回忆，表现出几乎不会在他热情如阳性格的表情，那么沉闷。自己不由紧张坐直了腰板，想说一些安慰的话语却无法从喉咙里吐出。“我告诉过她，我一定会打败你。”不知怎么的居然令自己心急，说出有些咄咄逼人的话，“廷皓，你做了那么多的事，纠结了这么多年难道只是为了上一辈人的一次意外吗？”看到自己情绪终于有了些变化，他意味深长盯着自己面部几秒，然后微转移视线，蓦然起身。“你就当我是吧。喻初原我告诉你，这一次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如果你还想像以前当一个缩头乌龟一样，你一定会后悔的。到时候你不光会连累松柏，还会连累你身边的朋友，你自己掂量着办吧。”转身要走，潇洒得像一阵风，却又走到门口时脚步停止了一小会儿。“这次我也会为了百草，你耽误了她整整三年，如果不是因为你的那一次意外，去年百草就能跟我同时站在冠军的位置上。即便百草说她从来都不介意，可心里一直很遗憾错过那次比赛，没能早点实现她对她父母的承诺，她自己欠下的承诺……”

　　方廷皓走出去时顺带关上了门口，很用力，那声音仿佛如冰裂前肆意弥漫的裂痕。喻初原的心终于承受不住那样的重压，碎成满地晶亮的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