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飘雪未央

5、Day Three

　　今日的天空有些阴郁，天空飘洒着纷纷扬扬的雨丝，似牛毛，似花针，湿润的空气弥漫在城市里，形形色色的伞撑开，在大街小巷游走。

　　“咔嚓”一声，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胡亦枫和一个男孩。

　　男孩面容清俊，五官精致柔和，眉间却隐含着担忧。

　　戚百草有些惊讶，“湛华，你怎么来了？芽芽没有缠着你吗？”

　　“师母，芽芽她一直问你和师父的事情，我只好答应她来看看，所以亦枫师叔便带我来了。”

　　男孩便是英湛华，是喻初原五年前去越南援医时带回来的华裔孤儿，和初原一样，有着极高的元武道天赋，后来拜了若白为师。

　　戚百草笑了笑，“芽芽还是这样聪明，瞒也瞒不住，辛苦你照顾她了。”

　　“师母，师父他到底……”

　　戚百草抬头看向他，那清澈如水却隐含担忧的双眸和那人如出一辙，她浅笑，“放心，你师父，会没事的。”

　　没有眼泪，没有无助，没有惶恐，现在的戚百草，是芽芽的妈妈，是若白的妻子，是湛华的师母，是松柏道馆的支柱。

　　这次，换我做你的肩膀。

　　英湛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初原师叔……很快就回来了。”

　　喻初原吗……

　　突然又想起那天。

　　************回忆*************

　　自从那次在病房里浪漫地相吻之后，范晓萤本以为，两人开窍之后一定会如胶似漆甜蜜火热浪漫相恋，可现实却是——两人又恢复了以前一贯的平淡。

　　日子依然照旧，戚百草依旧养着她的腿伤，若白依旧养着他的心脏病。只不过，若白调理得很好，很快就出院了。

　　于是又回到了百草右腿刚刚受伤的那段时间，按摩，复健，送饭，补习，若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只不过每当戚百草要求若白休息的时候，若白都会淡淡应下，让范晓萤来。

　　直到那天，喻初原对若白和百草说，他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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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飘着细雨。

　　雨淅淅沥沥的，弥漫成一种心绪，那些带来雨的云，迷蒙的有些伤感。

　　若白推着轮椅上的戚百草，撑着一把天蓝色的雨伞，走在熙熙攘攘的机场中。

　　今天，是喻初原出国的日子。若白和戚百草，是来送他的。

　　远远的，望见那个在雨中独立的身影，透明的雨伞映出忧郁的诗意。

　　初原师兄还是那样优雅温和。

　　“百草，很高兴，你能来送我。”眼眸中含着笑意，他的目光沉溺在温柔里。

　　“初原师兄，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相较之下，戚百草显得客气许多，到了现在，也许真的只有感谢和恩情。

　　“傻百草，客气什么，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做哥哥的，怎么能不照顾好妹妹呢？”

　　眼中是宠溺地笑，可心底确是阴霾笼罩。喻初原这句话，不仅是说给戚百草听的，也是说给她身后的人听的。

　　雨在空中纷飞，晶莹着自己的晶莹，飘零着自己的飘零。

　　若白无言，他当然明白初原的意思，只是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照顾好百草而已。

　　看到百草的裤腿被斜斜的雨丝微微打湿，若白将伞往前伸了伸，几乎将整个伞盖遮在百草头上，至于背后衣衫上的雨，他已无暇顾及。

　　“初原师兄……”戚百草脸颊微红，低下头。她从衣袋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喻初原。

　　“这是……？”喻初原有些惊诧。

　　“这里面，是接骨木的种子，之前种的接骨木已经枯萎了，所以，送你一些新的种子，相信你可以种活它。”

　　戚百草的眼神真挚而诚恳，喻初原心里隐隐痛起来。

　　新的种子。

　　新的开始。

　　所以是这样吗？

　　“我知道了，谢谢百草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喻初原的笑意融化了雨丝。

　　“若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松柏，也照顾好，百草。”喻初原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若白。

　　抬起头，若白对上喻初原的目光，眼神坚定，“嗯，我会的。”
　　这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承诺。

　　“百草，好好养伤，好好照顾自己，要一直快快乐乐的，我期待有一天，在元武道的最高级赛台上看见你光芒万丈的身影。”

　　“我会的，初原师兄。”戚百草眼中亮晶晶的，有着不容忽视的决心。

　　“百草，我走了。”狠心地逼自己不再留恋眼前清秀的容颜，喻初原紧紧捏着布袋转身，毅然而决然。

　　转身是背影，从此进了往事。

　　“初原，该放下的就放下，去过属于你的生活吧。”若白淡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知道了，如果，我能放下的话。

　　“初原师兄，祝你幸福！”

　　戚百草的声音顺着风飘来，于是心中蓦然一痛。

　　雨落地时是心碎，喻初原分明听见清脆的裂地声，于是，跌碎了一地的雨季。

　　百草，若我可以放下，便是幸福。

　　望着消失在雨中的背影，若白轻咳了几声，心中自嘲，自己身子竟然这么差了，不过是些许雨水罢了。

　　“若白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受凉了？”就这么一瞬间，戚百草顿时紧张起来。她慌张地解开衣服扣子，想给若白披上，却被若白按住了肩膀。

　　“我没事，只是，嗓子有点干。”
　　戚百草也注意到了倾斜在自己头上的伞。

　　“若白师兄，你背后都被雨淋湿了……”声音里透着责备和心疼。

　　“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嗯，马上回去。”

　　戚百草连连点头，这样也好，若白师兄就不会淋雨了，而方才想要把伞柄向后推的念头也全部变成了赶快回去。

　　若白推着轮椅走向回医院的路，望着她的发顶，嘴边扬起一抹宠溺的笑。

　　真是个傻丫头，这么好糊弄。

　　************现实*************

　　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眉目如画，眼神柔和，眸子清澈的人款款走进来，唇边依然有化不开的笑，“百草。”

　　声音还是如同多年前那般好听。

　　戚百草也笑了，“初原师兄。”

　　喻初原看见了英湛华和胡亦枫，向亦枫打了招呼，揉了揉湛华的头发，他走到若白身边。

　　“若白，快点醒过来吧，好多人在等你。”

　　若白浅浅地呼吸，苍白的脸色有了红润。

　　戚百草望着喻初原的背影，依旧是七年前的那个雨天那样修长。

　　初原师兄，这么多年，你到底还是放下了。

　　百草，我真的放下了，没有你的天空依然晴朗，我只把你当成生命里最美好的回忆，仅仅是回忆。

　　在那个青春的岔路口，我们一起在一个路口等绿灯，当过了马路，我们微笑着对彼此说再见。然后走过了转角，再相见时，又能笑着说一句，“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