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小儿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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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瑞和阿容死了。
她们死的时候，自己就坐在旁边。
皇兄一边给她递茶递糕点，一边让她数数。
“一、二、三······”
数一下，那四个指头厚度大小的板子就落在那两个宫女身上一下。
一开始，她还以为皇兄在和她玩，数得可快了，一边拍手一边数：“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第三十六的板子的时候，阿容嘴里“哇”的吐了一大口血。
“三十······”三十七卡在嘴边，她对皇兄说，“皇兄，阿容吐血了！”
皇兄摁住她的手，温和地安慰她，“嗯，我看见了。”
“她为什么会吐血？”
“因为她们欺负你。”
她奇怪道：“她们没有打我啊，她们天天陪我玩儿。”
皇兄一本正经的告诉她，“晴儿，不是出手打了你，才叫欺负你，这两个丫头戏弄你，就是一种欺负。不论是打了你，还是软刀子伤你，这些人，皇兄都忍不了。”
“可是······”
“我与你说一个例子。”见她不懂，皇帝又道，“若这两个丫头在背后说我的坏话，那······”
“她们找打！”她好生气，激动地告诉皇兄，“哥哥是好哥哥，哥哥是好皇帝，说你的坏话，就是坏！”
“对了。”皇帝摸了摸她的头，“这下明白些了？她们并没有伸手打你，却在背后中伤你。在哥哥心里，这已经够她们死千百回。”
“哦。”她似懂非懂，看见那两个背后皮开肉绽，也没有再数下去。她偷瞄那两个宫女，心有不忍。
皇帝便说道：“晴儿，记住，日后有人欺负你，要告诉皇兄。不杀鸡儆猴，她们不会晓得厉害，反而有更多的人来欺负你。”
“嗯。”她点点头，“明白了。”
······
这日，皇甫晴早早上了床榻。这天儿本来就热的人心发慌，坐在榻上替她扇凉的宫女紫儿打起瞌睡。皇甫晴儿身上出了些薄汗，罗帐里又有只蚊子飞了进来，搅得她根本无法入睡。
皇甫晴辗转反侧，那阿容与阿瑞的哭声在自己耳畔回响，她有些可怜她们，又觉得她们着实可恶，心下烦躁，难以入眠。
“小孩儿，小孩儿，这是你落下的东西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飘飘忽忽入她耳朵里，皇甫晴儿正觉得奇怪，那声音又喊了：
“小孩儿，小孩儿，这是你落下的东西吗？”
皇兄说了，她快二十了，不是小孩儿了。她也没有落下什么东西，那声音，应该不是在叫自己吧？
那声音又喊道：“无人领？无人认？我便把这些好吃的好玩儿的烧了吧？”
别烧呀！
她从榻上坐起，记起嬷嬷的教导：出门要穿衣裳。
于是毛毛躁躁给自己穿了一条裙子，期间那声音一直在断断续续说话：“一把柴，一把火，烧掉弹弓风筝泥叫叫。”
那人口中喊的柴火，仿佛就在皇甫晴门口。她慌慌张张穿鞋的时候，那幽蓝的火光就在她门前跳跃。
“别烧，我要。”
她喊了一声，奔着那声音去。本以为打开门便看到了人，没想到门一打开，那些宫女们全倒在地上打瞌睡。皇甫晴正觉得奇怪，要唤醒嬷嬷，那声音又喊了：
“有人买，有人要，小孩儿快来与我浇浇火。”
她闻听那人说话，也不管嬷嬷宫女们了，循着声音跑出屋子。这一年六七月份，院子里的玉兰花不知怎的又结了苞，一场雷雨后满树开放，嬷嬷她们总说这树妖异，叫她不要到那玉兰树下去。
而方才说话的那人，就站在玉兰树下，站在夕阳西下的玉兰树阴影中。她掐灭了手中的火苗，在树下对她点头，招手。
······
皇甫晴见她形容老迈，穿着宫女的衣袍，自是没有问题的，她提着裙摆往那婆婆去。“你的东西呢？”
这人手里分明什么也没有，该不是在骗她吧？
“小孩儿莫急。”
皇甫晴道：“本公主不是小孩儿。”她与皇兄再有几月就满二十了。
“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婆婆也不争辩，从袖中取出一个泥人儿递给她。
皇甫晴儿方才还不以为意：这算什么，皇兄从前带她出宫，买过好多好多小泥人儿。但当她定睛一看，发现手里这小泥人酷似她皇兄时，高兴得不得了。
婆婆见她高兴，“嘿嘿”一声笑了，道：“小孩儿，我这里还有泥人，你可还要？”
“要！”皇甫晴儿道，“是母后的？还是客嬷嬷的？”
“都有，都有。”婆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儿，“不过，我都落在家里了，你陪我回去取，我全送你。”
“真的！”皇甫晴儿惊喜道。“你家远不远？”
“不远，不远，就在御园里。”婆婆拉着她，“你可要跟我去？”她们拉拉扯扯，眼看就要走出玉兰树荫庇的方寸之地。
皇甫晴儿还未仔细考虑，便觉浑身一麻，头只昏昏沉沉，不知自己手脚正在做些什么。再清醒时，已经跟着那婆婆走入了御园。
她想不起自己究竟如何与婆婆走到这里来，而走在前边儿的人一直与她念叨：“快到了，快到了。”她便不嚷着回去了。
心里还想着：婆婆要是再送一个母后的泥人儿给自己，她定要好好赏赐婆婆一些什么东西。
······
阿苗跟着那老宫女与平安公主，从鹤池跟到了柳树林。那两人越走越深，林子里的阴气也越来越重，阿苗此时已然笃定，那老宫女定是个鬼物，若再跟着它往林子深处走，阿苗可能就对付不了它了。
“公主！”她站在她们五步之遥，大声喊道。“别去！”
“咦？”
一直背对阿苗的平安公主转过身。
皇甫晴自进入这柳树林开始，身上孔窍便开始流血了，她转头向阿苗时，眼角刚流出了两滴血，而鼻孔下的两行血流不止，自两侧双耳流下的血已经沾湿了衣领。
她昏昏沉沉，不识“娟儿”是谁，有些茫然。身旁的婆婆拉着她，“小孩儿，小孩儿，就到我家了。你不来吗？”
阿苗一听她的语调，便知道这鬼不是头一回干这勾当。
“大胆宫女，竟敢伤害平安公主！”她指着那老宫女大叫。
人怕鬼，鬼怕人，人若怕鬼，鬼便欺人。
资历越老的鬼，越是欺善怕恶。
阿苗如今用娟儿的身子已非常娴熟，藏在这躯壳里，掩藏了胆小怕事的本性。她做出一副英勇无畏的样子来，一步步朝前走去，生怕那鬼看出了她的本相。
那鬼大概头一回遇到阿苗这样胆敢闹事的。不出所料，它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露出凶相：矮小的老妇人如同鸡蛋剥壳似的，干枯的皮肉一块块掉落，露出赤黄色的里皮。鬼怪头比身子大上两倍，脖子上缠了一条蛇一样的玩意儿，一端牢牢绑缚平安公主的脖子，一端连接在它肚脐之上。
娟儿还在这身体中，见了那情景十分害怕，阿苗却豁然开朗。她一见那“脐带”就明白了它的身份——食小儿鬼。
她内心激动非常，刹那间感动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呜啊啊啊，终于有只我能欺负的鬼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小儿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