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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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要求，倒是在任非的意料范围之内。
“可以。”
任非点头，顺势在摊着文件的办公桌后坐下来。
安清的东西早就整理干净了，如今这桌上分门别类放好的，显然是蒋信之的手笔。
任非并未急于去看那密密麻麻的文件，反而先摆出了记录的模样：“蒋先生和温宁小姐想来已经商议过了，有什么是需要落成条款的，大可以对我直言，我会在对我当事人负责的基础上，出具一份初稿，等温宁小姐过目后，做最后决定。”
蒋信之在任非的对面坐下来，堪称耐心的听完他这一番关于流程的解说，却摇了摇头。
任非顿了一下，以为他是不甘心这么妥协，正要皱眉，却听对面的蒋信之道：“不需要这么麻烦，我想废除之前签署的婚前协议，并将这些文件中列出的所有东西都转到温宁的名下，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签署一些合约，证明这些东西是我自愿赠予温宁的。”
这个要求倒是让任非非常的意外，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
蒋信之就在他这不足一秒的怔愣中，接着补充道：“我希望补充一些新的协议，说明温家那些东西，无论是温宁婚前还是婚后，都是永远属于她的，并且可以保证我婚后拥有的一切资产，温宁都将有合法参与分配的权利。”
这个和解协议，堪称无条件的慷慨。他随口许下的这些，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让人想想都觉得梦幻。
任非见多了劳燕分飞的夫妻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撕破脸皮大打出手，反而对蒋信之 “你的还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 这样接近于愚蠢的大方充满了震惊。
若不是蒋信之神志清醒，表情严肃认真，他几乎要怀疑这位公子是被温宁下了降头。
蒋信之明显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看到任非明显停滞着的表情时，异常冷静地抬头看着他：“怎么？我说的这些，在法律层面会有什么麻烦吗？”
任非：“……”
能问出这种话就足以说明，这位散财公子显然对自己的地位并没有清醒的认知——如今这个时代，只有钱要不回来的糟心，没有钱花不出去的道理。
所以任非决定跟这位担心钱花不出去的大佬讲讲道理。
“蒋先生，您的要求在法律层面是完全合法的，您可以随意处置自己名下的任何财产。”任非功力深厚地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是，我想从非法律的角度询问一下，您做这些，有没有征得您的家人，以及温宁小姐的同意？”
蒋信之对他的多嘴明显的很不悦，眉毛很有气势地挑了挑：“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任非却已经不怕他了。
被他“教训”的伤口固然还疼，被他震慑过得威压也固然还在，可是，在他清楚而明确的表达过让渡财产的意愿后，任非已经更加透彻地认识了这位蒋公子的构成。
任何人在爱情这种东西里都是愚蠢的，蒋信之也许比其他陷入爱情的人要特别一点——他不仅蠢，大概眼神也不太好，名门闺秀那么多，却偏偏看上了最不开窍的温宁。
当然，他的愚蠢和他自己也不无关系。
任非想起，在面对路南逼问“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结婚吗”时候，温宁眼中一闪而过的恍惚和犹豫，那只是一瞬间的事，而那情景却是真实的。
温宁其实并不难讨好，无忧无虑的公主殿下单纯天真心地善良，有人陪她吃一顿肆无忌惮点单的午餐，就能让她很开心。
有那一瞬间的真实做依仗，蒋信之可以很容易地让她开更多的心，却偏偏要选择一种她最不需要的方式。
这种“注孤生”的嘲笑，用在他身上似乎也没有多狠。
好在，没好的伤在这时及时扯了任非一下，让他成功记得了疼。
蒋信之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严肃英俊彬彬有礼的外表下，装着一个杀伐决断的灵魂，他的宽容和耐心一股脑的都扔给温宁了，其他人，必然就要去承受那些不怎么温和宽容的部分。
不温和宽容的蒋信之，在遭遇嘲笑的时候，显然是会恼羞成怒的。
这种认知让任非及时为自己的发言定了调。
“我的当事人温宁小姐，曾经觉得，她在这段婚姻里承受了很多来自外界的压力，这其中包括一些并不算好听的流言蜚语。”任非顿了一下，看到蒋信之露出惊讶又不解的表情，才继续说了下去，“看来这些情况，蒋先生是不太了解的。”
蒋信之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杀气腾腾的：“是谁？说了什么？”
“传闲话并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任非冷冷道，“但是我相信，有些话题的源头，可能离你们的生活并不远……当然，我们不讨论你单方面的想法会给这些不好听的话题增加多少谈资，我们只讨论一点。”
“什么？”
“你是把这些东西，当做和解条件来谈的吗”任非问，“我觉得你对温宁的诉求一直有误解，她的诉求从来都是‘财产无所谓，我要离婚’。”
蒋信之果然愣住了。
任非不动声色地欣赏了一番蒋信之的表情，不得不说，这种让天之骄子从云端的下来，甚至怀疑人生的感觉，其实很不错。
他一向不动声色的刻薄，不动声色地嘲讽，最终又变成了不动声色的嫉妒——不得不说，蒋信之表现出来的那种，即使你不愿意接受，即使我做的一切在你眼里都多余得可笑，我也会无怨无悔的愚蠢，莫名让任非觉得很嫉妒。
于是他说：“所以，我相信我当事人温宁小姐想要的和解条款，和你究竟给了他多少钱才会让她满意，大概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蒋信之：“……”
“不仅达不到温宁小姐的要求，还有可能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任非说，“关于我提到过的流言蜚语，蒋先生可以先去了解一下内容……毕竟，你的这些要求，大概无意中给人加了些话柄和谈资，比如，贪财之类的。”
蒋信之显然对这个说法恼火异常，眼神阴霾：“谁敢这么说？”
“当着你的面，谁都不敢这么说。”任非道，随即换了个更惬意的姿势欣赏蒋信之的表情，“不当着你的面的话，谁都敢这么说。”
蒋信之：“……温宁不是这样的人。”
“你真的以为，会说这样话的人，在乎温宁是什么样的人吗？”任非甚至笑了笑，“他们只需要自己觉得温宁是什么样的人就够了。”
蒋信之：“……”
蒋信之的沉默显然经历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过了不知道多久，任非从蒋信之的脸上看到了从震惊，到愤怒，又到疑惑，最终到挫败的完整过程，于是他知道，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他都是胜利了的。
在人崩溃的边缘再踩一脚的感觉，无疑是爽的，可是面对蒋信之，任非还是忍住了，几乎是宽容地放了他一马：“所以你还是回去和温宁好好交流一番再做决定吧，我希望再见到蒋先生时，蒋先生提出的那个要求，是皆大欢喜的。”
蒋信之显然觉得焦头烂额：“什么叫皆大欢喜？”
“不必引起你家族的反感，不会招来流言蜚语。”任非回答地很有理有据，“最重要的，是让温宁不会大吼大叫着表示‘受不了你’。”
最后一句显然让蒋信之整个人都震怒而苦恼了起来，一箭正中靶心似得。
他站起来，在这莫名显得逼仄了的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十分无法宣泄地将一桌子文件扫到了地上，一个没来得及收走的陶瓷笔筒被莫名牵连，应声而碎。
任非被瓷器砸在地上的声音惊了一下，但总体上，还是不动如山的。
而蒋信之也终于冷静了下来，终于露出了无可奈何的颓然：“我喜欢温宁很多年了，她小时候来我家做客，漂亮的像个娃娃。”
“……”
“后来她去英国留学的时候，我原本是申请了美国的学校的，后来不顾家里反对，硬是去了英国。”
“……”
“温家提出要联姻的时候，你想象不到我有多高兴，甚至于那时候我一直觉得，我这么多年，让自己变得优秀，都是为了等这一天。”
“……”
“可是我没想到。”他突然用手遮住了脸，“温宁会这么反感我，好像在她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任非：“……”
这真是令人同情的单恋史，但是任非并不觉得，他和自己说了，会有什么用。
也许，他该给蒋信之推荐一个信得过的心理医生。
又也许，蒋公子只是太过憋屈苦闷了，倾诉对象也挑选地并不那么讲究。
正在任非犹豫着该不该把自己那个做心理咨询师的熟人名片递给蒋信之的时候，蒋信之却突然冷静了许多。
“我知道你有些时候了，任律师。”蒋信之那种审视和威压的表情又有些回来了，“在‘那一天’以前，就有人向我语焉不详地透露过，你和温宁的关系，不止是律师和当事人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2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