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雨龙·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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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空座第一高中
塑胶跑道上，少女飞奔的身姿格外引人注目。
她个子不算高，顶着一头自然卷的暖橙色短发，学校统一的运动短袖和短裤下是匀称修长的四肢，有一种运动社团少女独有的元气健美感。她的双腿快速地奔跑着，像是矫健的羚羊，毫无压力地超过了同她一起奔跑的队友们，并拉开越来越大的距离。
她冲到了终点，负责计时的老师报了时间，那是去年全国大赛女子八百米的优胜成绩。
“状态不错啊，安南。”老师面带笑容说道。
这位少女是田径部的种子选手，也是冲刺全国大赛第一名的有生力量。刚入部时还只平平无奇的她，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展现了惊人的实力，成为了部里的希望。
若是说之前只有国枝铃一个短跑健将撑起了田径部，那么现在，多了一个王牌长跑选手更是让她们底气十足——今年的全国大赛田径比赛女子组的优胜说不定还能被空座第一高中包揽呢！
小森安南并不觉得疲累，轻松得像是刚吃完饭出门遛了个弯，结束了一段训练之后，她打算去场边稍微休息一下。
她随意地坐在了场地边上，拿了自己的水壶补充水分，抬头一看便看见学生会会室床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即便是中分半长发这种娘炮发型也丝毫无法削减他的颜值，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安南觉得他一定又是皱着眉头的。
——石田雨龙，高她一年级的前辈。
和无忧无虑只为了小考成绩而愁眉苦脸的同级生不同，石田前辈好像无时不刻都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和他相似的还有与他同班的黑崎前辈。
安南原本并不了解他们，只是偶尔能听到部里的女孩子红着脸向国枝前辈问起他们的消息，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石田前辈的交集变得多了起来。
国枝铃前辈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虽然来了田径场，却一直在旁边休息。
她们的关系不错，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聊聊天解闷，虽然是前后辈，可中间却没有太多隔阂。
国枝顺着安南的视线看过去便猜到她是在看刚成为新任学生会长不久的石田雨龙，她的同班同学。石田雨龙平时在学校里为人低调，奈何人帅成绩又好，总会赢得无数少女芳心，安南成为其中之一不足为奇。
不对。
国枝纠正了自己。
安南的喜欢可不是和那些看脸的女生一样，半吊子的心情——她是认真的。
“呐，国枝前辈，我有个问题。“安南梳理了一下自己想要说的话，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哦，有一个男人总是跟着我，看上去好像对我有意思，但又从来不接近我跟我说话，这意味着什么呢？”
国枝铃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应该报警，这是跟踪狂，正在找机会下手呢。”
安南苦恼地挠了挠额角，眼梢有些下垂的浅棕色大眼睛里满是犹疑：“可……他看着不像是那种人啊，我想他可能是有别的目的。”
“安南可不要当看脸的脑残少女啊，就算这个跟踪狂再好看，那也是跟踪狂。”
安南沉默了，她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
事实上那个跟踪她的人就是石田雨龙，不过这句话若是说出来了，整个学校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安南刚开始也不想相信，毕竟她长得又不如井上学姐那么漂亮，更没有国枝前辈那么优秀，除开跑步之外几乎说得上是一无所长，石田前辈就算是要跟踪也不会跟踪她这样不起眼的女孩子吧？
是她的错觉吗？
可……她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每当她回头，总是能对上石田雨龙那充满了探求与好奇的目光。
若是一两次可能还是巧合，但每一次都是这样，那就不是她多想了。
*
放学后，安南一个人离开了学校。
平时她都是和部里交好的队友们一起回家的，但最近她总是找借口一个人回去。
她先是去了车站前的缝纫用品店——她最近开始学习缝纫了，可总是失败，材料耗费也比一般人要多很多。
前两天她原本打算做个超大的泰迪熊送给邻居家的小弟弟，可做出来的成品完全不像是泰迪熊，反倒像是在泥沼里打过滚的哥斯拉，连她自己都没办法厚着脸皮送给别人当生日礼物。
虽然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可她还是打算重新买材料做一个。
“那种线韧度不够，很容易扯断，不适合初学者。”
正当她打算拿取上次买的线时，有人说话，打断了她。
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是石田雨龙。
其实她已经能毫不费劲地听出他的声音了，可总是要回头，才能确定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而是对方真的在自己周围。
“啊，石田前辈。”安南有些不安地敛着眸子，不敢直视他，身体有些微微的发抖，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石田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难道长了一张那么可怕的脸吗？又不是总被不良少年们盯上的黑崎。
“只不过是看不过新手无谓地给自己增加难度而已。”石田傲娇地解释道，完美诠释了何为多此一举。
“好的。”安南听取了石田的建议，放弃了这个选择，“那石田前辈有推荐的线吗？”
一说到自己的特长爱好，石田就像是完全进入了裁缝大师的状态，专业地为安南提供了建议。
等到石田替她选好了一整套的装备材料之后，安南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那、那个！石田前辈很擅长缝纫吗？”
“……还算可以吧。”石田雨龙固执地装模作样，却无视了刚才店内的女性同胞们都对侃侃而谈的他投来了异样目光的场景，也忽略了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站在这种地方原本就非常奇怪的事实。
安南的脸颊有些泛红，双眸水汪汪的：“能请石田前辈指导一下我的缝纫吗？我非常地想亲手做一份礼物送给他，可总也做不好，眼看着生日就要到了……石田前辈有事的话也没关系……”
“那就帮你看看吧。”
不知为何，小森安南觉得石田雨龙的表情变得有些可怕。
她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正好明天就是周末，安南和石田说好了在学生会室进行缝纫教学。虽然对于在学生会室这种在普通学生心目中充满了逼格的地方学习这种事情有些别扭，可既然人家石田前辈一个男人都这么毫不在意地说了，安南也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两人正打算在缝纫店门口分别，安南却突然觉得身体非常不舒服。
说是不舒服又不像是具体的某个部位有了什么症状，而是整个人在那一瞬间都觉得非常难受，就好像是整个人瞬间被浸没到了黑泥里。
最近这样的感觉经常出现，但并不会持续太久。
安南一抬头，正好看见了石田雨龙了然的眼神。
——他果然知道些什么吧？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石田雨龙突然说道。
“诶？不用了，其实也不远……”
石田雨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最近不太安全，作为学生会长，我有义务保证本校学生的人身安全。”
安南点了点头，或许她一开始就是想要答应的吧。
——毕竟她喜欢石田雨龙。
*
石田雨龙把安南送到了公寓楼下，见她走进了电梯才离开。而安南在电梯门合上之前看见了石田雨龙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捂住了已经无法抑制，发烫发红的脸颊，靠着电梯轿厢壁滑坐下来。
这样简直就像是已经交往了的情侣，就好像她已经成为了他的女朋友一样。
万幸电梯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她也因此能够放下心来，将刚才一直努力忍住的少女心思完完全全地释放了出来。
在和石田前辈说话的时候不敢看他是害怕自己的心事被睿智的他一眼看穿，身体发抖是因为太过兴奋而无法完全抑制，呼吸粗重更是因为脑内不断冒出来的妄想太过刺激……
总而言之，在石田前辈面前隐藏自己内心是个变态的事情实在是太难了。
安南刚开始的确对石田雨龙没什么感觉，甚至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然而自从她知道石田雨龙开始有意识地接近自己的时候，她就没办法不去注意这个人了。
很多事情只是上天给起了个头，剩下的就全都交与命运自身来演算，在安南注意到的时候，她的视野中已经全都是石田雨龙了。
安南也说不明白到底是喜欢上了他的什么，总之现在已经是看到他做什么，心里都会觉得他无比可爱，无比想要占有他。各种各样污秽的妄想也开始泛滥了，她之前甚至只是个看到稍微裸·露度高一点的偶像写真都会面红耳赤的女孩子，可现在……
她只不过看到石田雨龙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就忍不住想象他的手指按在自己身体上的触感了……
小森安南完蛋了，已经变成了个不得了的痴女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安南不得不将自己的痴念全部埋藏在心中，不让任何人知晓。
自己并不是什么美貌到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甚至也算不上是在男生中受欢迎的女孩子，在白色情人节的时候甚至都只能羡慕地看着别的女生收到好多用了心思的回礼，而她只能收到已经拆封了的散装糖果这样的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回礼的东西。
男生要是知道有她这样的女孩子对自己抱有那种污秽又下·流的想法一定会觉得恶心，而那看上去就有洁癖的石田前辈更应该如此。
所以，若是想要继续让他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之中，就必须得将自己的糟糕心思全都收敛干净。
这么想着，她终于冷静了下来，站起了身，而正在这时，电梯已经到了她所居住的楼层。
她其实并不是空座町的本地人，高中之前甚至都没离开过乡下老家。
当地有名的土财主父母不知原因地去世，留下了一大笔财产，安南觉得留在当地面对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实在太辛苦，索性离开了老家，来到了东京读书。理论上的监护人因为像是父母其实是被她杀死的流言而对安南有所忌惮，她乐得轻松，用家产中的一部分买了一套豪华的公寓，一个人居住。
她经历了很多，终于明白了当初家里一片狼藉甚至连墙壁都穿了个洞，父母离奇死亡的原因是什么。
是虚，一种由人的魂魄演化而成，又以吃掉人的魂魄为食的怪物。
安南按指纹锁开了门，一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了句“我回来了”，一边又将家门关好，自问自答地说了一句“欢迎回来”。
看上去像是和平日完全没有差别的房间却像是有了奇怪的小变化，安南一时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但她知道是有一些不对劲。
她闻到了奇怪的气味。
像是血腥味，可她一个人居住的家里怎么会有血腥味？
她将左手伸进了衣服兜里，另一只手平举在胸前，小心翼翼地朝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走去。
自从她渐渐地能看见非自然现象开始，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一直缠着她。
也不知道明天去参拜下神社，求个护身符会不会有点效用。
安南的心情非常微妙，对于家里莫名出现的血腥味理所应当地会感到不安，可那又不是单纯的害怕，而更接近于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继看到满头鲜血站在公交站台等待家人来接的小孩子，巨大的白色怪物虚之后还能看见什么更毁三观的事情吗？
安南推开了阳台的门，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古怪和服的人正趴在地面上，身下蔓延开一滩鲜血。
她低呼一声：“居然是死神吗？”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雨龙·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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