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古树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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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上山，我小心注意了些，总感觉来的虚气有些别样。
扶风的号角声来的也低，凤弥音辨别之后，将剩下的人又分作了两队，李宁儿和杨姓汉子领了五个人先上。
“是别处还有暗哨？”
我不解她一度化解兵力的缘故，牵着马问，话刚落地，缰绳下的马忽然挣扎起来，大作响鼻，挣扎不休。
凤弥音冲过来，挥刺直接砍断了惊马没膝踩入雪中的前腿，再一转手，刺锋扎入了惊马的颈项。
我从雪地上爬起，凤弥音脸色紧张，跟着的人脸色也都大变，看着凤弥音将惊马的断腿拨开，挖开的雪洞里冒出黑乎乎的一团。
黑乎乎的东西冒出来，我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封固的煞气，心头更是惊疑不定，祭祀洞的虚气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是连我可乘万物的法子都不顶用。
凑过去一看，那黑乎乎的东西原是个皮肉紧缩的人脑袋，应该是冻死许久的人，故而皮骨紧缩僵黑，只他一张嘴还在咔擦咔擦作响，嚼着嘴里的马蹄子。
“雪猴子？”
雪猴子是雪山上冻死之人的遗骨所变，往往是在陵葬附近生变，且是陵葬背风背水的涡旋之地。
所谓涡旋之地，就是上气不行，下气不通之地，气不能行运，就会阳气不入，死气郁积，等同死水。死水作恶，僵死的尸体，触阳气而发，就会尸变，雪猴子就是其中一种，在房陵神农古地常见。
由于神农初始之地，地底藏尸久远而古，多有毛发未曾褪尽，生如猿猴的高大古人，故一旦有人上山误入阳气，便会引发尸变。尸变之物，身形高大，行动迅捷，见影不见尸，往往留下很大的脚印，以此做辨，而称作雪猴子。
尸变不能离死气之地太远，否则久受阳气，定会化水而腐，无法再行动下去，因此上山的猎人遇见大型脚印，往往躲避走远便是。到了冬日落雪之境，雪地覆盖脚印，难以看清，出事的就多了。这几年争战，有些人为了活命，不得已上山，误入死气之地，就再回不来。
“这不是山中自然的雪猴子。”
凤弥音冷冷言声，双刺刺入，那雪猴子却毫无停止的意思，她抽出双刺，抬腿将落雪扫平，掩埋了雪猴子，“将马留下，余下的人，轻功上山，尽量不要落地步行。”
“小谢，我们走前。”
凤弥音说完，身形展开，我怕她强撑身体，只好赶紧跟上她。如此，一行人没了马和物资累赘，以轻功上山虽是迅疾，却需更加小心。地面覆雪下有雪猴子，而冬日棱枝淬冷，稍不小心便会踩断。虽是容易出事，但也比贸然踩上个雪猴子强。
我和凤弥音并未上树而行，她的目的很直接，我们两个身手要比常人高，走地面，即便遇见雪猴子发难，也能避开一二。以地面而行，最主要的还是防范别的变故。
一行人上行，那奴隶张沽却没有依言而行，少了李宁儿看着他，我一开始上山就把他揪在了身边，此刻便也跟着我们在地面而行。
地面雪厚，我打了那张沽一式，故而放尽感知，生怕两人有个什么差池。根据方才雪猴子露出的气息探查，果真又发现了几处，遂领着两人尽量避开雪猴子。
如此疾行了片刻，终于抵达了第一个哨岗，哨岗有李宁儿留下的汉子，见我们平安抵达，当即迎过来。
“小寨主，哨岗里没人，也没出现什么争斗的痕迹，树屋里的东西都还在使用状态，茶碗正常，摆的跟正在吃酒休息一样，但人就是不见了。”
这人解释道，“宁哥儿跟人前面去了，还有两人在周边查看，还未回来。”
岗哨比较隐秘，是藏在一颗三人合抱的古树里面，里面空间虽小，却在树干处凿了许多暗格小孔。小孔钻的位置巧，几乎能全方位监视四方，而且树干中空通顶，不同高度便开有不同大小的孔，置物的格子也都相当精巧，应该是根据受力不同，置放的箭刃数目也都不同。
很显然，此处是以精妙的机关术布置，由内可观外，而由外却又很难发现，不可谓不用心。但就是这么用心的地方，人就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刚刚还在喝茶换班，突然就遭遇了什么事，来不及反应就消失了。
是什么事，会让人消失的毫无痕迹？
“茶落了灰，显然不是今天的事情，那么山寨上的变故……”
凤弥音脸色愈发冷青，挥袖走了出去，出去就撞上回来的人，禀报的结果同此处一样，也是哨岗处悄无声息的没了人。
“不用看了，直接回寨子。”
凤弥音冷硬吩咐，直接往寨子的方向走。
我跟着往出走，刚走到树门处，忽而发觉树洞内里有些奇怪，“等等！”
既然是机关，那一定有解机关的地方，而且我方才出去，是察觉了一股暗气自某个缝隙而来。
我驻足看了看往外视察的暗孔，发觉它们的排列不仅仅是按照某种规矩，更甚者，是依据古树的纹理在走。树生其理，树轮和叶向，往往依据阳向所指，若是根底有什么影响，那是依据水势，故而外阳内阴，树生由此，也是这般数理。
暗格倒是根据正常砖砌之法……
等等，砖砌的法子，那岂不是……
我迅速算着位置，边摸着机关边道，“弥弥，此处机关一早就是按照墓葬来布置的，监察外间的箭孔反而是用来遮住这些墓葬格局的。是你鲁七叔布置的？”
“是。”
凤弥音跟进来，“墓葬格局我懂，是因为自从上次村子里出事，后经改建，便一并全都改了。”
“是因为下面有东西？”
我开了一处置物格，果然感受到了更强烈的阴气，“从祭祀洞里出来的？”
只消开启，后面接连跟着开启，开了七处暗格后，祭祀洞的方向下面开启了一处地道，腐气跟着而来，却原来是几具尸体。
腐气不是死尸上面的，大冬天的，尸体根本没有腐烂，这腐气久郁而藏，却是洞中湿冷的味道。
凤弥音当即认出是岗哨的人，捏紧了手中马鞭，恨道，“寨子里的人都是跟了好些年的人，生在此处，死在此处，都知道岗哨的秘密，能够无声无息让他们踏进这跟祭祀洞有关的地穴里，肯定是熟人！”
“岗哨以墓葬之法封锁，封的是此处的气，山中一共有多少这样的岗哨？”
我跳下洞穴里，仔细打量着这些人的尸体，发觉他们面目如生，毫无死气，却像是睡着了般，连身体都不曾损坏几分。
前方幽暗，几不见光，可就是这无光之处，好似有着什么吸引人的魔力，我盯着看了会，心头隐隐有种想要急切进去探知情况的欲望。
这欲望升起，愈发不能遏制，心头都跟着怦怦跳起来，人好似被什么东西蛊惑着，让你恨不得立马踏进去，探个究竟。
“小谢？”
凤弥音跟着跳下来，在我眼前晃了晃手，我惊醒过来，问道，“弥弥，我觉得，这地方不仅仅是封住什么，是不是在出事以前，你们将它拿来别用了？此处地面做过处理，明显是人为修建的。”
“没出事以前，的确是用在战略攻守上。九嵕山地势险要是表面上的，我凤九寨立足，大多仰仗这些地道。但五年前出事，那夜之后，地道里面就一直充斥着这种阴气。”
凤弥音顿了顿，直直看着地道前方的黑暗，“阴气的出现，导致了三个村子无魂纸人的加速完成，而使这一切出现的，却是我爹。”
“你爹？”
我疑问道，想起行法说过的话，觉得凤弥音的爹爹凤九爷做事实在太奇怪了些，“听行法说，当时的黑衣人似乎想从道净身上得到什么，并且他曾与人说过这件事，否则不会活着从祭祀阵里出来，到底是什么事让黑衣人忌讳？甚至要跟着道净杀了一路？”
“这件事我并不清楚。”
凤弥音摇摇头，面色凝重道，“小谢，我有个想法。”
“你讲。”
“眼下寨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些人明显又是为熟人所害，我想，有必要行个险。”她看着我，黑暗中眼睛很亮。
我一直觉得殷时雨是柄锐利而又狡猾的剑，但凤弥音，却是一方来去毫无折锋的乌骨箭，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回头。
“地道既是在山中四通八达，你想从地道走，省得惊了做下这些恶事的熟人？”
我大概知道了她的心思，心下迅速计策了下，又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哨岗不留活人，若是熟人，夺的不就是寨中的权？若是想要主掌寨子，那么怎么会轻易放下防范？留着人，不是更好？”
“这么想是没错，但很显然，并非单单是因为此。故而我们要上山查个究竟，出其不意是一，最重要的，我想你需要了解一些东西。”
凤弥音点点头，“经张沽所言，以及祭祀洞的石像，我想有些事情肯定同你脱离不了关系。寨子后面守着的是祭祀洞的主洞，但其中内藏多少曲折道路，却是摸遍整座九嵕山都摸不透的。晏不知将母亲嫁给我爹，固守凤九寨是一，查究祭祀洞中的秘密才是主要的。以晏不知的能力，都摸不透此处祭祀洞，足可想，要探查清楚其中的东西会有多难。”
“那祭祀洞中…以你们这些年的发现，可能猜到有什么？”
凤弥音说的慎重，提到晏不知都不能查根究底，的确让我生出了极大的忧心，毕竟，晏不知活的可能比我神生以前还久，若他都不能参透，那还能有谁能知其根本？
“洞中极为曲折，我们利用的都是山脉向下的地道，真正复杂的却是在主洞后面。”
凤弥音摇头，“每年的奉牲送进的就是主洞，不仅如此，鲁七叔步步为营，一路以机关布置进去，然而即便如此，当年下去的人，还是没几个能出来。五年前起，他又下山入了秦王阵中，机关布置，便是由我自己摸索而来，到现在，也不过堪堪找到了七个深洞。这七个洞还是当年我追查我爹同道净的事找到的，也是自那个时候起，阴气便不散。鲁七叔遂有了别心，离寨而走。七个洞每年都会出些异事，故而每年需要七个人奉牲。这些岗哨，还是我央求了鲁七叔回来，才改建完成的。”
她抬头看我，“奉牲之后，山表的地道没有什么大碍，故而我们还能用，所以我想由此带你上去，顺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反正是要彻底解决此事，提前一步，正好。”
我想也是，加上方才奇怪的感觉，我的确想看个究竟，便道，“弥弥，不管寨中出了什么事，这一趟必定是要走了。怎么个走法都好，我只想你接下来，别只顾着自个儿往前冲。好歹，我想保你，容我出些力气，省得往后说来，你倒是要笑话我没本事了。”
“若是小谢你没本事，那我就更论不上道了。”
凤弥音难得做笑，笑容却是苦苦的，于她英气的少年颜上，便多了那么些沧孑的意味。
我心中不适，多说了句玩笑话。
“弥弥，青北堂的走堂腿子可认了我是你的小夫人，怎么着，我得应他一句话。否则，时雨定会怪我欺了名头不做事，指不定要笑话我一辈子呢。”
“一辈子么？”
提及殷时雨，凤弥音挽唇，笑意轻轻。
“也好。”
作者有话说
第165章 古树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