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幻月之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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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做了一个极为漫长的梦，在这个极为虚妄的梦境之中，张小凡这一生委实坎坷飘零。
缓缓睁开双眼，似乎可以看见许多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爹娘、普智师父、林惊羽、陆雪琪、田不易、苏茹……可走过了这么多人，纵然他们如何再耳边呼唤叫喊，张小凡心中却始终是空落落的。
那个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人……在哪里呢？
张小凡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又似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双眼来，霎时之间眼前的幻境彻底破碎。
他似乎从未想过再度睁开双眼时，眼前竟会是这样一个世界，陷入幻境之前的回忆重新回归，鬼厉——亦或者说张小凡，仍是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抬起眸子打量着眼前这个荒凉奇异的戈壁世界。
幻月洞府——青云门至关重要的禁地，张小凡并不知晓这里面有什么，之所以会出现于此，不过是顺应本心，依照着缠绕于心头的那道召唤，缓缓而来，至于缘由，却是当真不知。
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荒凉戈壁，这里并无花木植被，除却这漫天黄沙大风之外，再无其他。浓重的乌云之中，一道道骇人的银白闪电轰然劈下，窜过天际，衬得这处戈壁世界更为荒凉可怖。
张小凡抬眸看去，这荒凉的戈壁之上，却是有着一座祭坛。而那隐隐的召唤之意，便是由那祭坛而来，祭坛中央有着一个古鼎，此时此刻在这罕无人迹的荒凉之处，古鼎旁却是靠坐着一个满脸疲倦的苍老身影。
稍一看见那人容颜，张小凡却委实忍不住心中惊骇，赫然一怔，眼前这面容几近枯槁的老者竟是青云掌门，正道领袖——道玄真人！
道玄真人周身并无魔气萦绕，只是苍白着脸色，始终轻轻喘息着，似乎在努力平衡控制着体内那股可怕的力量。
以往叱咤天下的仙风道骨此时此刻竟也是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是神色倦怠地靠坐在这古鼎旁，见他来了，竟是突然一笑，语气却着实怪异得很，道：“想不到你竟能凭借一己之力，走过那‘幻月之道’，当真是了不起。”
诛仙古剑是何等威力，十余年前道玄顶着重伤咬牙启动了诛仙剑阵，却侥幸不曾被其剑内煞气所扰，便是以为这古剑之内的凶煞戾气不会再对自己产生影响。
却是不料，这诛仙剑纵然威力乃是天下一绝，可自古斩杀生灵无数，古剑之上所附着的凶煞戾气远非常人所想，一旦沾上便是如同跗骨之蛆，除却一死几乎没有法子可解。
随着体内诛仙剑的煞气逐步侵蚀，道玄真人的身体亦是一天一天缓缓产生了变化，以往尚且还只是行事作风有所改变，加之发现的委实太晚，到了后来便是时不时因此陷入疯魔之中，如若尚且还存着几分理智，只怕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可纵是如此，他仍是不可避免地重伤了田不易与万剑一，将祖师祠堂险些毁于一旦，使得诸位青云祖师险遭波及。
清醒过来之后，道玄只觉得羞愧难当，也委实不愿让自己再陷入疯魔之中，更不愿再因此伤害他人，便也顾不得如今情势，躲在了这幻月洞府之中，苟且偷生。他不曾料到，鬼厉会顺应召唤来到这里，看到如今这番苍老不堪的自己。
体内的戾气再度有了复苏之态，道玄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就在这时，他的周身竟是突然多出了数十道极为诡异的阴寒黑气，赤红着一双眼眸死死盯着张小凡，却是突然之间狞笑一声，暴戾的气息再度出现。
道玄真人的身后，那座形态古拙的古鼎却是突然传出一阵巨响，被这一股巨大的力量霎时炸成了粉碎，而在这烟雾之中，张小凡的双眼瞳孔微微收缩。
一把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古剑，在那古鼎原来的位置上，倒插在坚硬的石座之上，形式古拙，却有一股委实骇人心魄的威严肃穆，赫然便是青云门镇派法宝——诛仙古剑。只见那道玄真人轻轻一摆手，那诛仙古剑便是轻轻一颤，仿若受到召唤一般，回到了前者掌心之中。
对于这等上古凶剑，张小凡自然算不得陌生，十余年前，他奋不顾身闯入那骇人的剑阵之中，抱着当时生死不知的她，捏碎了战狂牌，离开了此间世界，此后十年，不复相见。
以张小凡如今的境界修为，亦是称得上这天下难以匹敌的第一人物，可这诛仙剑阵却当真是无力抵挡。他紧蹙着眉头，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噬魂，目光盯着那满脸诡笑，彻底陷入疯魔之中的昔日掌门，委实不敢大意。
而就在这时，这处荒凉戈壁之中竟是再次起了变化，稍才尚且疯魔的道玄真人，竟是突然之间动作一滞，惨白苍老的面容上竟是霎时流下泪来，他跌坐在地，手中的诛仙古剑应声飞出，周身的阴沉黑气却也是消失不见。
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了祭坛之上，一头灰发白袍，见昔日师兄落得如此下场，苍老的面容上亦是不□□露出几分悲悯之色。他轻声一叹，也不看张小凡，只是看着道玄，仿若呢喃一般，轻声道：“师兄，你为什么还不清醒呢？”
那白衣老者凝视着他，唇角却是轻轻扬起，静静开口道：“师兄，你聪明一世，早该大彻大悟了，放下吧，放下对世俗的眷念，放下对力量无用的追求。我们二人当年一同修道，所为的，难道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道玄真人却是不由得浑身轻颤起来，浑浊的双瞳之中却是一片迷惘，这些日子压抑在心头的诸多疑问、不解甚至是不甘愤恨霎时涌了上来，他勉力摇了摇头，看着宛若破铜烂铁一般掉在地上的诛仙古剑，喃喃问道：“我们修道……是为了……什么呢？”
似乎是宛若回光普照一般，道玄真人停止了颤抖，苍老虚弱的脸上竟是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眼前似乎不再是那荒凉无垠的戈壁沙漠，似乎依稀可以见到当时尚且年少青涩的两位少年，满是坚定地站在玉清大殿之上毅然发誓的模样。
那是多少年不曾想到的回忆，一遍一遍在眼前回放而过，以往压抑在心头的诸多不解疑问，竟是得知了答案，心底压抑已久的魔气竟也是消失干净，只留下一颗沉静且平和的心，苍老的脸上缓缓微笑着，轻声呢喃道：“我真是傻啊……竟是等了这么久，方才明白过来……”
他缓缓伸出了双手，踉跄着站起身来，似乎是要拥抱着什么，但是片刻之后，他的身躯慢慢倾倒下去，无力地摔倒在地面之上。昔日叱咤天下的正派领袖，此时此刻已是毫无生机，只是无论如何，终究夺不去道玄真人面上的温和笑意。
一时之间，唯有这狂风飞沙呼啸而过，天地一片死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