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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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仁王雅治到目前为止的二十一岁的人生，是踩着玩脱和游刃有余之间的界限生活的。
他做过很多在别人看来只能用“你是不是疯了”来形容的事，也有乖巧地循规蹈矩地生活的时候。但总的来说，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自己是生活的很自由很惬意的。
并且，大多数“变数”，在仁王的眼里，都是属于“可控”的范畴。
事实上在他做出每个选择的时候，他那天生就擅长逻辑分析的脑子和天生就比别人更冷淡一些以至于有时候会显得冷静过头的情感本质，会让他在瞬间就考虑出每一个选择后面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多种多样，可供选择。
当然，他不会为了“更好的结局”而做选择，而是单凭当时的爱好和心情来做决定。
但总归，当每一个选择的背后可能的结局都被预知时，再困难的局面也是能淡然面对的。
也有意外。
这样的意外不多不少，大多属于概率允许的范畴。
不过某天他心血来潮回顾了一下过去的人生，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些意外的发生……或多或少地和一个人有关。
那个人叫迹部景吾。
理论上是属于不同阶层，不同生活环境，进而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那一类人。
但事实却截然相反——他们有了交集，并且短期内并不会断开这份看起来匪夷所思的羁绊。
……你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恋人。
交往超过三年次，有时候（甚至是经常）一个月见不了一次面，一半时间相互开嘲讽另一边时间相互甜言蜜语，却偏偏相安无事地进行着异地恋和跨国恋的……恋人。
以及没错，他们都是男人。
……二十一岁也姑且算是从男孩进化为男人了。
这是仁王雅治到目前为止人生中最大的意外。
意外在于，他以为他和迹部在打完那场双打以后会回归原本的“敌对学校”的“敌对选手”的关系，却莫名其妙搅合在了一起。而之后，他以为自己和迹部在高中毕业迹部要去英国深造兼见习前铁定会分手，结果却并没有。
当然，同样在他脑子里预演过的八点档言情剧必有的“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和“你要多少钱快离开我儿子！”……也并没有发生。
也许后面那一段才是他更意外的事，噗哩。
2
仁王现在在英国度假。
更具体的地点，是迹部家在英国的某一栋别墅（具体哪一栋仁王就说不清了）。
大学生的假期没有作业，仁王也不是很担心毕业以后的工作或者继续学业的问题。他考完最后一门考试就带上了简单的行李上了飞机，准备在堪比“白金汉宫”的房子里度过一整个暑假。
基本和前两年的行程没有区别。
此时他正躺在二楼书房背光的那座沙发上，拿了一本原文书随手翻着。
他看的并不认真。
毕竟在迹部书房的书其实都并不符合他的阅读爱好。
迹部就坐在沙发旁边的办公桌上看文件。
这大概算是他们的假日日常。
看了一会儿以后仁王翻了个身，合上书盯着迹部开始发呆。
他开始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我为什么会和迹部发展成现在这个关系？
这个问题非常严肃非常复杂，于是仁王决定从头开始想。
从头的话……
最早的交集，果然还是那场在U17训练营的比赛吧。
毕竟之前两个人，一个是冰帝的网球部部长兼学生会会长，忙着打网球处理公务还要自习一些和学校教授的知识完全无关的内容，而另一个是立海大的普通（？）正选每天除了打网球就是上课开小差还时不时闹一点恶作剧或者玩一玩变装游戏。
仁王反正是听过迹部的“威名”的，但他自觉以自己当时的实力，估计不被迹部放在眼里。
——当时被迹部放在眼里的也只有手冢一个了吧。
想到这里还蛮让人伤心的呢，当时的那场双打他前半场cos的手冢后半场完全累瘫躺在地上cos尸体，最后勉强接了个球，还莫名其妙就赢了。
那还是他第一次比赛赢的那么心虚，总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做到应该做到的事。
那场比赛在仁王的认知里，大概是被划入“证明了我的实力还不足”的分类。
但从另一个方面看，那场比赛也确实是他和迹部转变关系的开始。
在打比赛前几乎可以说是陌生人，更熟悉的也是对方的纸面资料和比赛录像带。
而那场比赛都见证了他们短期内最狼狈的时刻，以至于比赛过后，彼此在心里的对对方的定位，都有了微妙的转变。
他大概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表面上霸道又傲慢（讲实话，每场比赛前的那一套真的很……一言难尽）的迹部也有温柔到让人汗颜的一面。
……虽然他还是没想起来他们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你在干什么？”迹部敲打着电脑终于被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吸引了注意力。
他微侧过头，对上仁王看似严肃实则涣散的眼神。
这家伙又在发什么呆啊……迹部无奈地想。
仁王被迹部的声音惊醒。
他眨了眨眼，就着趴着的姿势撑起上半身，双手托腮继续光明正大盯着迹部：“噗哩。”
“我在想一个严肃的问题。”他这么说。
迹部挑了挑眉：“啊恩？”
“一个遗留已久的问题。”
“说。”
“你……是为什么会喜欢上我的？”
“……哈？”
仁王眯了眯眼，慢吞吞地举例：“你看我们生活习惯相差那么大，又不在同一所学校，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也不太一样，基本和跨物种谈恋爱一样神奇了吧？”
迹部诡异地沉默了几秒后，微微蹙眉道：“所以，你最近又在追什么八点档情感类电视剧了吗？”
“……噗哩？”
“还是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小说？”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仁王眨了眨眼，调整了一下脸部肌肉，企图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然而嘴角的弧度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迹部，我真的好伤心啊。”
迹部瞬间冷漠脸：“哦，那你慢慢伤心吧。”
他说完继续回过头来看向电脑屏幕，敲击着键盘修改企划书。
仁王也不生气，他继续托着腮看着迹部。
开着冷气的房间，能见得到阳光的视野，甚至前面的落地窗能望见外边湛蓝的天空和几朵飘过的云，还有院子里栽种的被修建的整齐的玫瑰。
落地窗前的书桌后还坐着一个有着耀眼金发精致脸庞的男人，男人脸上还有一颗吸引眼球的泪痣。
仁王表示，这画面很可以，发着呆看一下午都不会无聊。
他看着看着就有些昏昏欲睡。
遵从自己的内心又翻了个身，仁王闭了闭眼，一只手捞过旁边单人沙发上的垫子抱在怀里，一只手抬起来挡住了眼睛。
他真的睡着了。
梦里仿佛望见夏日阳光里还是个少年的挥着球拍的自己。
算是个好梦。
醒来的时候光已经暗了许多了。
仁王移开手坐了起来，回过头就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端着一杯水（大概是红茶）的迹部。
就算在家里办公也穿着衬衫和西裤（大概是偶尔会开视频会议的关系），从背影上真的很难相信这个男人才二十一岁。
不管怎么看，都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呢。
仁王这么想着。
他伸展了一下腰背，把大概是后来迹部盖在他身上的毯子叠好放在沙发的尾端。
“醒了？”似乎是听到了声音，金发的男人转过头慢慢走了过来。
他走到仁王面前看了一眼好像还没完全清醒的仁王，把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喝点水吧。”
仁王接过来低头一看，果然是红茶。
他慢吞吞喝水的时候面前的大少爷抱着胳膊不太耐烦地吐槽：“你来本大爷这里不是吃就是睡也未免太安逸了一点吧？”
“我就是来度假的啊，你指望我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晨跑工作一整天半夜才能睡觉？”
迹部无言以对。
“而且我会在白天补眠是因为谁啊。”
迹部闻言挑了挑眉：“严格来算的话，我们俩晚上的运动量是一样的。”
仁王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抬起头：“你认真的？那不如换个位置？”
迹部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我拒绝。你可以继续睡一整个白天没关系。”
仁王：……那么刚才吐槽我不是吃就是睡的人是谁？还有面前这位讲段子也面不改色的先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仁王有些悲伤地怀念起当年纯情的会唱歌剧会念十四行情诗的迹部景吾。
3
晚饭后仁王被迹部拉着到后花园散步兼消食。
迹部绕到玫瑰园就顺口像仁王介绍了一遍他心爱的玫瑰。于是仁王颇为绝望地发现，本该对植物学完全没有兴趣的自己……真的已经把玫瑰园里的玫瑰品种和玫瑰名字记住了。
如果他国中时也有这份闲情逸致，也就不至于在U17摘了植物组的花（大概可能也许是花？记不清了）而见到了那三个人如出一辙的微笑。
……噗哩，想想还有些渗人。
绕到一半迹部突然说：“你下午问的那个问题，我想起来了。”
“……什么？”仁王愣了一下。
他下午问了什么问题？
没理会仁王的反应，迹部一边回忆一遍用难得显得清淡的口吻道：“应该是篮球联赛，我从体育馆门口路过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篮球服的人抱着你又哭又笑的。应该是你弟弟吧。”
“……什么时候？”
“我们高一的时候？”
“……哦。”仁王想了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然后呢？”
迹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然后？就是视觉效果挺奇怪的本大爷就多看了两眼。”
仁王：……真是不好意思弟弟是打篮球的国中就比我高还壮。
“不过本大爷没想到你还挺适合那种可以用‘慈祥’来形容的表情。”迹部道。
仁王终于弄清楚了迹部的逻辑。
可这逻辑……真心话，有点迷。
“虽然你总是嘴硬还热衷于给自己找麻烦，偶尔还会想太多，但也是有柔软的时候嘛。”迹部这么说。
仁王琢磨了一下这句话：“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我在赞美你啊，honey。”迹部勾了勾唇。
二十一岁的他已经掌握了游刃有余释放自己魅力的技巧，虽说少年时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张扬也没有改变，但气质却愈发沉淀出一种常年养尊处优又在决策层的魄力来。
他这么说完以后还刻意握紧了手，手指在仁王的手心里挠了挠：对，没错，他们刚才是牵着手在花园里绕圈来着。
仁王最受不了迹部压低了嗓音说话，特别是说英文。
伦敦腔在某种程度上真的有种天然的性感，更别提这位先生变声期过后的嗓音逐年变得带磁性。
一个单词都要用这么复杂的发声方式，这是在撩还是在撩还是在撩啊？
他愈发怀念当年的那个纯情的迹部景吾了。
会唱歌剧会念十四行情诗，还会在约会时“勉为其难”地接受某些平民选项：比如在半夜找个电影院去看一场没几个观众的文艺电影，又或者是坐上最古老的那种列车，在可以说是糟糕的环境下望过一片荒凉的田野。
4
夜深了。
迹部按照计划写完一份报告后走进了卧室时仁王已经在被子里昏昏欲睡。
他侧躺在床上，两只手抱着手机，大拇指还在屏幕上点点点。
迹部从后面瞥了一眼，只看到聊天界面和颜色相间的几个气泡。
大概是在群聊，就是不知道是在聊正事还是只是普通的聊天。
这要取决于仁王开的是什么群。
迹部也没在意。
他走进浴室准备进行每天晚上例行的泡澡。
先放上唱片，再带上香槟。哦，浴池当然也是准备好了玫瑰花瓣的。
音乐响起的时候仁王忍不住在聊天群里吐槽：
“如果哪一天我也开始用玫瑰花瓣泡澡的话……”——仁王雅治
“……天，仁王，你不要说鬼故事。”——丸井文太
“怎么就是鬼故事了？”——仁王雅治
“我觉得你不适合这个风格。真心的。不然你问幸村。”——丸井文太
“……吐个槽而已，为什么要当真，pupina~”——仁王雅治
“我的建议是，雅治，你得先分清不同玫瑰之间的区别。”——幸村精市
“……说实话，我记住了。”——仁王雅治
“包括晒干以后的？”——幸村精市
“……包括晒干以后的。”——仁王雅治
“挺厉害的嘛。=v=”——幸村精市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吗？”——仁王雅治
……
都是暑假，立海的群里面还挺活跃的，大家随便说些有的没的都能扯开一大段话题。英国正巧是晚上，而九个小时时差的日本刚好是早上。正好每个人都有时间。
等迹部泡完澡出来时群里正聊到“柳生也在英国他暑假没回来据说是做实验仁王你无聊的话可以去找他玩耍”，仁王正在打字：“暑假都回不去，啧啧啧医学生果然辛苦啊我真的不是在幸灾乐祸”。
打到一半还没发出去的时候迹部从他身后探过身，用环抱的姿势，下巴抵在仁王的肩上两只手覆在仁王的手上。他手指一划就翻起了前面的聊天记录。
“……你们还真是什么都能聊啊。”他看着记录里从植物学一路歪楼到神奈川又多了几家好吃的甜品店再歪楼到最近有什么新出的电影和电视剧。
仁王顺势暗灭了屏幕，在迹部没用力的情况下把手机随手就丢向了一旁。可怜兮兮地滑行了一段路的手机停在了床头柜的边缘。
他回过头，对上了迹部还带着一点湿气的脸。
那颗泪痣更显眼了。
仁王闪了一下神，终究是没忍住，仰起脖子在迹部的泪痣上舔了一下。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面对面拥抱亲吻的时候仁王还忍不住想，迹部这张脸真是一件利器，这要是对着人温柔地笑一笑，估计没谁舍得让这个人伤心，甚至恨不得把所有珍贵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任君挑选。
这大概算是上帝的馈赠？
说的俗一点，就是老天爷的礼物吧。
说到痣，仁王也有一颗。
在嘴角。
这个位置实在有些微妙。
仁王自己是觉得这颗痣让自己看上去不像好人。
迹部可不知道仁王是这么想的。
要是知道了，大概会说，别把锅甩给痣，它是无辜的。
迹部其实挺喜欢这颗痣的。
它让仁王在笑起来的时候有种很难形容的味道。
他其实是喜欢看仁王笑的。
特别是，明明是真心想笑的时候，却总会笑的有点漫不经心。
可分明眼底都溢满了温柔。
他没说谎。
回顾喜欢上仁王的细节……为什么喜欢这种问题根本没必要回答，能说得出来大概也不算真的喜欢了。但拥有喜欢这种情绪的转折点，还是可以探究一下的。
探究的结果，就是那样了。
机敏冷静又强大的人会让人欣赏，冷淡的外壳里温柔的内里却有莫名的吸引力。
如果说在那天之前，迹部对仁王的看法，都只是“一个有天赋够努力实力也还算不错招数也挺有用”的“队友”的话，那天之后，迹部对仁王又多了一个定义。
比想象中还要温柔的人。
曾经孤孤单单只能在空荡的大房子里奔跑的时候，在每一个期待父母归来却依然只能和站在一边的老管家一起吃饭的夜晚，他都曾经幻想过一件事。
会有一个人，给他一个拥抱。
……哥哥的那种吧，笑着说“我弟弟真棒”。
大概仁王在某一刻突然符合了他的幻想。
……虽然他也知道，那天仁王抱着他弟弟时说出的话绝对不会是“我弟弟真棒”这种。
……大概是“蠢弟弟你抱够了没全身都是汗脏死了”……之类的。
5
仁王有听过这样的话。
“你和迹部在一起的时候，和平时不太一样。”
这不是当然的吗？和恋人在一起当然会有独特的恋爱气场啊。
反正仁王是有在恋人面前维持帅气面貌的愿望的。
当然，这种事在迹部变成了他的恋人以后已经被他自己放进了“奢望”的分类里。
……最狼狈的样子都见过了，他也就不挣扎了。
虽然他到现在为止，还是觉得，自己在和迹部谈恋爱这件事，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
在这件事的后面，找不到具体的结果分支，以至于他无法预料再这样走下去，他们会走出怎样的结果。
而这种无法预估结局的不确定感，触动了他本质里喜欢冒险的那一面。
走下去看看，说不定能得到意料之外的惊喜。
恋爱不容易啊。他感叹道。
特别是和这种哪里哪里都和自己很不同的人谈恋爱。
在这样的恋爱里，追求公平与平衡点变成一件很难把握的事，毕竟在同等的“代价”的背后，两个人所拥有的东西本来就是不同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
有心的话，总能走下去的。
恋爱不易，且行且珍惜咯。
虽然仁王还是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和迹部分手。
以及他本心里还蛮期待有一天能收到空白支票的。
或者现金也可以。
当面撕掉一定很爽。噗哩。
对此，迹部·霸道总裁·景吾表示：分手？本大爷同意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意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