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巴巴罗萨

6、第6章

　　后面的一路无论乔乔如何卖力表演，紫凝再无一丝笑容，冷冷的表情，倒让乔乔再也没喊过一声热了，两人走进开封地界时，已经又过了大半个月了，乔乔看着刻有开封二字的地界碑，高呼一声，却被头顶一声震耳雷鸣的雷声压过。
　　该死！看来是要下雨了！环顾四周，除了大树再无刻避雨之处，但大树下又怎能是避雨的地方！趁着雨还未下，紫凝拉着乔乔向城里奔去，可还未找到避雨之地，豆大的雨滴已经毫不留情面的打在了俩人身上。远远看到一处农庄，心里又燃起希望来了，快步跑了过去。
　　紫凝扣打好多下都没人回应，猛然一拍，门却自己开了。
　　紫凝进屋环顾一圈，肯定的对乔乔说，这是一间废弃的屋子。
　　炕床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墙上挂了件破损了好多处的斗笠，屋里老鼠屎随处可见，屋子年久，虽然能遮去不少的雨水，但还是滴滴答答的渗进了不少，但总比被雨打死强。
　　这几天的风餐露宿，乔乔那有点洁癖的小毛病改了不少，已经习惯了喝生水，也习惯了晚上睡觉前不洗澡，没办法，形势必人强！
　　夏天的雷阵雨也就是这样来的汹涌，去也匆匆，等雨停之后，乔乔走出房门，雨后的天空是最清澈的，如情人眼中的波澜，干净柔情。乔乔深吸口气，凉凉的空气湿润整个肺，像含了片薄荷，真是舒服极了。
　　房前的土地经雨水的冲刷露出许多红红的圆头。
　　乔乔奇怪的看了看，越看脸上的笑容越深。
　　“紫凝！紫凝！你快出来！你快来看啊！有好多地瓜，这里埋了好多地瓜！”晚饭有着落了！

　　乔乔的大声叫喊，不仅将屋内的紫凝引出，也将正从旁经过的马车里的主人引进了屋。
　　“紫凝展开双臂护着身后的乔乔，凌厉的看着眼前三人。
　　中间之人身穿一套青色的衣装，前胸下摆绣着两棵茂盛的竹，绣工相当了得，引人入胜，在这雨过天晴的空气中，似乎也从他身上飘来一阵阵竹叶青的香气。乔乔有点想笑，咋不在旁边绣个熊猫呢？大概有个十七八岁了吧，皮肤这么好，眉清目秀的，俊秀的凤眼上飞了两条剑眉，但却奇怪的让人觉得很协调，衬的更加英姿飒爽。他的瞳孔在看到紫凝的一瞬间急速放大，身体一晃，似有站不稳的意思，身旁之人立即扶了一下，他必是旁边两人的主子了。
　　“两年不见，你确一点未变啊。”中间的男子开口说道，语气有惊喜却有更深的惆怅。
　　乔乔一惊，紫凝和人家认识啊！乔乔看着那人惊喜而又悲伤的眼睛，他喜欢紫凝？
　　“要抓我回去吗？封官进爵？”紫凝双眼分毫不敢眨，孔浅仁的武功他深知有多深，如果自己一对一，胜算也只有五成，现如今他身边还有两个高手，而自己身边却只有只会拖累自己的乔乔，胜算无疑是零。
　　孔浅仁在听到紫凝的话后，眼睛更蒙上一层痛苦，突然拔剑。
　　“啊……啊……啊？”
　　说抓就抓啊？
　　本以为自己死定的乔乔却没有受到预想中的痛苦，睁眼一看，他的两名手下血肉模糊的倒在血泊里。下一秒，乔乔就被这血淋淋的场景恶心的想要大吐。在手术室见习的那一个月里，虽然也见到过这血淋淋的场面，可那是救人，而这却是……
　　呕……
　　紫凝回身抱起乔乔，转了一个身，让她避开这场景。
　　“这下总该信我了吧，我一共就带了这两个人。”孔浅仁丢下剑，走向前。
　　紫凝把乔乔扶到床边，回身对孔说到：“为什么要认我，不认其不更好？”
　　“星牙，我们之间的情意是这么容易磨灭的吗？还有紫凝，你可知我们有多么的想你！从顾夫人口中得知你被送到洛阳，每月初我都要去洛阳找你，两年我从没间断我，每次紫凝都央求我带她一起去找你，算准日子我要回来了，她都会到府门前接我，每次看到她失落的眼神，你知道这有多痛苦。你却说让我们不认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孔浅仁语气越来越急，眼睛几乎要充血。
　　“你是为了紫凝才找我的吧？紫凝已是你夫人了吧？有我这层关系在，你们夫妻怕是很和睦吧？”
　　乔乔傻了……
　　紫凝到底在说什么，难道还有个紫凝存在吗？星牙又是谁？紫凝不是叫张星娅吗？怎么边成星牙了？乔乔抬头看着紫凝，无声的告诉她，我要听解释！
　　“他是孔浅仁。”紫凝淡淡的对乔乔说。
　　没了？这也算是解释？

　　“什么？！”
　　乔乔鼻口冒烟。
　　“你……你……竟然骗了我两年！”怪不得，怪不得……过去的一幕幕在乔乔的脑里不断回放。
　　“紫凝，你看！有河嘢！好几天都没洗澡了，我都快臭了，走啊走啊，去洗澡！”
　　“嗯？”紫凝神色紧张：“你先洗，我去逮点野味。你……你……你怎么现在就脱衣服！”说着把脸转一边。
　　乔乔扑通一声跳进小河里，“你怎么啦？”
　　“我，我我去找吃的。”紫凝头也不回，急速跑走。
　　那时，只想到是古人思想封建，没想到……
　　……
　　……
　　“紫凝，你尝尝，好好吃的烤地瓜！”乔乔把咬了一口的地瓜递给紫凝，紫凝小脸煞是通红，绕过乔乔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小口。
　　“嗯，嗯，是，是不错，嗯。”
　　“你害羞了什么劲儿啊？”乔乔拿起地瓜风卷残云，紫凝看到自己咬过的地方被乔乔吃了，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
　　……
　　“紫凝，你看那男的长的怎么样？”一个长相颇小资的男人手持折扇从眼前过去。
　　紫凝面无表情的抬头扫一眼，什么也没说。
　　“呦，紫凝眼光通高啊，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的上俺家紫凝呀，一定要强壮的男人。”
　　紫凝眼中含笑的看着乔乔，眼神问到为什么。
　　“因为不强壮的上不了你啊，你会武功嘛……”
　　一个爆栗打在乔乔头上：“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气呼呼的三天没理乔乔。
　　……
　　……
　　“紫凝，陪我去尿尿……”
　　“你说什么？”紫凝目瞪口呆的看着睡眼朦胧的乔乔。
　　“尿尿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自己去。”紫凝一个翻身把头埋在胳膊下。
　　“黑，害怕。”四周除了她们的小火堆，都是一片漆黑，什么鬼狼豺豹，一股脑的都钻进了乔乔的脑子里。
　　“自己去不然就不去。”一阵隐忍的声音。
　　“不去会很憋啊。”紫凝装做没听见，压根不理她。没有办法，乔乔只好等到天亮了，才敢去。
　　……
　　……
　　“热，热，热，热死了。”乔乔解了衣服上头几个扣子，扯着衣服，不愿衣服挨身，高乔乔一个头的紫凝回身正好能从领子口看到这个女娃娃的身体。
　　“把，把，把衣服穿好！”脸红耳赤的紫凝打掉乔乔拽着衣服的手，看乔乔根本没有系好扣子的意思，亲手帮她系扣子，可生怕乔乔似的，胳膊伸的笔直，站开乔乔老远，手却微微颤抖，终于系好了两颗扣子，深深的叹口气。
　　“大家都是女孩子，你这么害羞干嘛？穿个男装就真当自己是男人啊？”

　　一语成谶！
　　紫凝竟然是男人！
　　可是他明明是雼春园的丫鬟！
　　可是他明明是她心中的完美小女人！上的了厨房，下的了厅堂，还可以外带当保镖！
　　自己和一个男人共同在一起了一年半，竟然一直以为他是她！
　　额滴神~那~
　　自己曾邀请一个男人陪自己洗澡，邀请一个男人陪自己去尿，啊不，去方便，还多次主动要求人家把自己看光光……
　　自己真色是二十多岁的人吗？还是这么一穿越到十一岁的小姑娘身上，智商也回到十一了？两年朝夕相处，竟然都没发现？！天啊！枉为人啊！枉为人啊！

　　星牙笑眼朦胧的看着脸颊滚烫的乔乔，虽然知道自己不该瞒着乔乔这么久，也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但他就是不想告诉她，不告诉她，就能看到真正的她，他自然乐意不告诉她喽，要不是遇到孔浅仁……
　　孔浅仁……
　　星牙的眼睛又迷上重重的雾，他不知道这次跟他走，对还是错，权当下赌，赌他的良知，赌他们曾有过的七八年的感情。
　　紫凝，不知道还好吗？两年而已，她已经是他的夫人了。

　　“喂！你似乎还没有给我解释清楚！”
　　有了孔浅仁在，他们终于不用住荒野了，迷迷瞪瞪住进店里的乔乔，终于接受了紫凝其实是个男人的事实，被人大耍了的感觉让乔乔浑身不爽！
　　星牙看着门口站着乔乔，眼神中微闪过一丝慌乱。
　　她要走吗？知道自己是男人，就要走吗？
　　乔乔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个包布，包了一身换洗衣裳，挎在肩头。
　　不对！
　　乔乔心里不禁懊恼自己，怎么开口说的话和自己排练好的不一致，她本是要发顿脾气，然后转身去峨眉山才对！怎么开口变成了要解释呢？
　　“你不要给我解释，本就和我没关系，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本姑奶奶被你耍够了，现在要走了！”潇洒的一回头，一只脚还未迈开步子。
　　“诶……”
　　一股大力拦上了乔乔的腰肢，下一秒乔乔以暧昧的姿势躺在了床上，抬眼正对星牙微怒的双目。
　　看着星牙的眼睛，乔乔的火又冒了出来，他骗了她这么久，她没发他脾气，他倒还想生气？
　　“哼！”乔乔头扭到一边，拒绝与他对视。
　　“为什么不想听我的解释！”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乔乔说听不听解释和她没关系时，心里无比的慌乱，而且还要走……她答应过他，一定要找到父亲遗留给他的东西，她还未完成她的承诺，就要走？不行！绝对不行的！
　　“骗了我快两年，要不是这次偶然遇到那个孔什么仁，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把你当成我的好姐妹看待，我不觉得我哪里有待你不真诚之处，你却骗我，骗我！还骗我这么久！”他凭什么对她发脾气，该生气的人身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他！
　　星牙一时慌乱，“我，我，我……”凝视着乔乔紧紧抿着的嘴唇和快要落泪的眼睛，他再也没了下文。
　　“你知道我有多懊恼自己，我甚至一度觉得自己不配做你的朋友，我觉得自己脏的根本配不上你！本想我是个乞丐，你却是个将军的千金，身份十万八千里，我却对你怀有肮脏的想法……”
　　乔乔眼睛猛瞪一下，脸红的几乎无法分辨出嘴唇和脸的区别。
　　晕死！老天呀，她在说什么！
　　“肮脏的想法？”星牙先是迷惑了好一阵，突然大笑。
　　“混蛋，不许笑！”他必是猜出她那句话的意思了，天啊天啊，让她下一秒晕死过去吧！
　　“看来我真的错了，竟然害我们最善良可爱的乔乔怀疑自己有龙阳癖！哈哈……”星牙笑的不能自已，如果乔乔没记错，这是他从少林寺下来后，第一次笑入眼眉。
　　“你还笑！你混蛋！”天啊，哪有洞让她钻进去，老鼠洞也成！
　　“好，好，我不笑，我不是笑你，我是真的很高兴，真的。”话音未落，星牙头已埋进了乔乔的肩窝，他真的高兴，得知她也是喜欢他的。
　　“那现在呢？对我还有想法了吗？”星牙的声音传入乔乔耳朵里，使她猛然一震。
　　乔乔半天没有回话，星牙的身体渐渐僵直。
　　这算什么？算表白吗？星牙他喜欢她？那为什么不说喜欢自己，而是问自己是否喜欢他，可自己喜欢吗？那时候只是贪恋美色，算是喜欢吗？可如果不是喜欢，又怎么会嫌弃自己呢？可当知道一切都是误会，那她现在又该算是什么？
　　“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很显然乔乔不愿回答他的问题，而他也聪明的不再追问，只要她不走，不走就好。
　　星牙三岁的时候就和刑部孔尚书家的七岁的公子孔浅仁认识了，孔浅仁的哥哥是当今皇上胞姐的驸马也就是那掌控朝政的华太后的女婿，自然宫变之后，孔家未受到打压，可张启年的将军就在两年前消亡了唯一得救的就是张星牙。紫凝，全名叫廖紫凝，比张星牙小一岁，乃是礼部廖侍郎的千金，一出生便和张星牙有了婚约。孔浅仁却爱恋上了廖紫凝，现如今张家落难，张星牙成了逃难之人，张家又与廖家交好，吓的廖侍郎不顾廖紫凝还未成年就急匆匆的把她嫁给了孔浅仁，也幸亏如此，才保住廖家人的性命，只是降为平民了而已。
　　至于他的逃难，男扮女装，却是拜他的后母顾夫人所赐，张启年将军打仗期间已预感到不好，便修书给顾夫人让她带着家眷逃命，她受华太后蒙蔽，不信自己丈夫的话，却利用这封书信赶紧将自己极厌恶的张星牙送到了洛阳，她本想着让张星牙做个娈童，一泄她的愤恨，却不知道他私自装作成了女子当了丫鬟，而且每月都被人强喂了化功散，而无法逃走，后来的乔乔便都知道了。
　　听到廖紫凝和张星牙有婚约时，乔乔老大不如意，他隐姓埋名化妆成女孩子为什么要用“紫凝”？旧情未割，就想要她，还好那会儿脑袋清醒，没有答应了他！
　　“那我们现在跟着廖紫凝的丈夫，这是要去哪啊？”乔乔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话里有一丝醋味。
　　“去皇城，他说给我们安排住处，他说他会帮我们。”
　　“为什么这么信他？”乔乔问到。
　　“没有选择，不得不信他，但我们也是有保留的信他。”星牙撸了撸乔乔俏皮的鼻子，轻轻的笑。他其实已不在意紫凝了，那样的安排无疑是最好的，而且他也深信，孔浅仁一定是待她极好，这他是无法做到的，更何况现在有了乔乔，他更不在意了。
　　“星牙，我可以进来吗？”门口响起孔浅仁低沉的声音。
　　乔乔和星牙赶紧整理了下衣襟，星牙话音一落，孔浅仁推门而入。看到他们俩人坐在房间内，只是笑了笑，便说入主题。
　　“星牙，我刚赶制出来的假皮，你快试试看。”
　　“知我者，还是浅仁啊！我正愁此事，你就送来了。”显然，星牙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星牙坐到凳子上，浅仁上前将手里的面皮小心翼翼的附在了星牙的脸上，从腰带间套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是白色乳样膏，轻涂在假皮与真皮的吻合出。
　　“浅仁！你还是这么厉害！”星牙对着铜镜从心底的发出赞叹，“我本想也做张假皮，可我做的假皮脸我自己都无法骗到，无奈只好真面目示人，正犹豫到了京城是不是要昼伏夜出呢！”
　　“呵呵……”浅仁看着自己的杰作，笑着说到：“谁要你那段时间不认真听，非说什么大丈夫顶天立地，有何可躲躲藏藏。”
　　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啊！太神奇了吧！
　　“这，这，这用什么做的？”乔乔戳戳星牙的脸，平淡无奇，除非扔到猪圈里，人们才会注意到的人。
　　“小心点你的指甲！这是用糯米做的。”星牙握着乔乔不安分的小手，说道，眼神中却净是宠溺。
　　孔浅仁笑了，由衷的笑了。
　　夜已深，乔乔和孔浅仁一前一后的走出星牙的房间，孔浅仁上前一步，拦住乔乔的步伐。
　　“请姑娘一定真心对待星牙。”
　　什么意思，难道自己有玩他吗？乔乔有点不悦。
　　孔浅仁看出乔乔似乎有点不高兴，赶紧说到：“姑娘，鄙人无别意思，只是我和紫凝都觉得愧对星牙，看到你能让星牙那样高兴的笑起来，我真的很高兴。还请姑娘原谅我的无礼。夜已深，浅仁告退，姑娘也早些歇息，明日还要继续赶路。”说完便是轻轻一颔首，走了。
　　听起来，他好像真的是个好人哟！乔乔打了个哈欠，还是赶紧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