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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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木内部发生的点滴变化，身在其中的沧溟也许是流月城中最快感知到这一点的人，由此反推，自家闺女的伤势如今恢复到何种程度，她也大约可知了。
虽说翊鸿自己都承认了，寄神人身之后，受到了这具人类身体的限制，无法完全展现原本的能力，但是就这个即便身为人类也还没有成长到全盛之期的姑娘，揍她爹十个都绰绰有余……
想想之前说过小孩子不能欺负大人，沧溟觉得还是把闺女的成人礼再延后一点儿、让她爹再自欺欺人过几年逍遥日子好了╮(╯▽╰)╭
更何况，沧溟已经做好翊鸿成人礼当日转交城主之位的打算了，在此之前，多磨一磨闺女的性子，不说洗心革面、不是……脱胎换骨，起码不能天天为了翘班闹得鸡飞狗跳。沧溟的要求不高，闺女能静下心好好办公就行。
——虽然就目前的发展来看，这个小小的愿望也很难实现。
“……阿娘！大白天的别睡啦，有正事找你呢！”
沧溟回神，迅速调整表情假装自己刚才并没有走神，而是真的在打盹。
“难得见你也有正事做啊，”她真不觉得对翊鸿来说会有什么正事，“以少城主之尊，都无法定夺么？”
翊鸿摇摇头，一脸的无所谓：“谢衣想调用一些五色石，我是没意见，但是这东西现在要供暖用，对阿娘你们比较重要吧？”
“哦？”听说事关五色石，沧溟的神情也有些慎重了，“他可有说过要作何用？”
“他还没说呢，不过我估计，偃甲炉完工正式运行，已经确认没问题，接下来就是研究破界之法了。”翊鸿想了想，说道。
“那……便分少许出来供他试验吧。”
沧溟沉吟片刻，允道，“谢衣借用的那部分五色石无法用于供暖，这个缺，由你设法补上可好？”
闻言，翊鸿顿时嘟长了嘴，一脸的不乐意：“阿娘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给谢衣试验的场地继续放我那里吧？凭什么他占我的地盘玩儿五色石我还得给他收拾善后？”
“身为少城主，不以身作则怎么行？既然是你允许的，那么后果也要由你承担呀？”沧溟笑眯眯地补刀。
翊鸿一脸灰暗地扭开头：“……他炸了流月城也是我背锅咯？”
“自然如此。”
于是小姑娘以拳轻敲掌心：“那还不如我自己砸了流月城痛快呢，既然背了这个锅，干脆坐实了才不冤枉！”
“……”被闺女这么一吓，别说午睡了，往后三四天里，估计沧溟都睡不着了。
流月城主忽然觉得，当年的人皇和天皇真是瞎了眼，居然让一个混世魔王窜进了洪涯境还带上天界成了首位天帝亲封的上仙……能透过这姑娘的惑人容姿爱上其中本质的那群神魔仙妖对她果然是真爱。
话说回来，闺女如今的模样虽不如从前，但是放在烈山部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而且年纪还小，将来的成长必然可观，怎么就连个追求者都没有？不应该啊……
刚列出少城主选婿名单就被大祭司暴打一顿没收名单的元尧表示，少城主没有追求者都是沈夜的错！！！
放眼流月城，深深觉得没人配得上自家女性血亲——妹妹和闺女——的大祭司冷哼一声，用力将手里的名单捏成齑粉，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阿娘怎么又发呆了？”
翊鸿歪了一下脑袋，拿手指戳沧溟的肩膀，“是不是年纪大了？我听瞳讲，人类上了年纪容易得老年痴呆症呢……”
“……你走。”教养良好的沧溟城主心中瞬间刷满了粗话。
——不能让闺女再去找会教坏小孩子的人玩了。
这么想着的沧溟完全不知道，其实这里最会教坏小孩子的那个人编写的启蒙教材已经发到全城每家每户的小孩子手里了。
有了城主和少城主首肯，又有大祭司背书，谢衣毫无争议地取得了一小块五色石，开始寻找用五色石中蕴含的巨大灵力破开伏羲结界的方法。
一想到不远的将来能够轰开伏羲大神的结界打脸啪啪啪，翊鸿就觉得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于是她抽了一卷空帛，拿起笔，写上了一行大大的标题：为了部落，然后就在小标题为“大灾变后”的第一卷，直接抄上了天柱倾塌到封印流月城的这段记载，中间空出一大段留作画图用，接着到名为“部落崛起”的第二卷……
谢衣心里清楚，大约是师姐前些日子搞绘本抹黑上古诸神搞出了兴趣，决定著书立作……
他想起了前几天在生灭厅里翻到的名为《洪涯境逸闻》的野史，通篇以古文书写而成，笔触沧桑老练，行文用词也带着浓厚的上古遗风，末尾的落款还是“羲皇敕封上仙靖邪”，但翻译出来的内容却与城里新近流行的绘本故事相差无几，那簇新的丝帛与墨迹更是再明显不过地将撰稿人指向了少城主。
破军祭司也是个会玩的，见这帛书做得不伦不类，想着日行一善，便干脆带回去水浸火烤加工做旧，然后才放回了生灭厅的书架。至于为何古籍会多出一卷来，这问题就让风琊头疼好了。
——目睹闺女和徒弟伪造典籍误人子弟全过程的大祭司嘴角足足抽了两天。
少城主完全不知道师弟的背后助攻，她这会儿正看着破军祭司借破界之名行破坏之实，想想批准这个项目还签字画押的人正是自己，顿时悔得无以复加。
就算只是个炮仗，被人天天往腿上扔也是很麻烦的，更何况五色石做的炮仗可不是普通炮仗，挺疼的……
觉察到师姐的视线，谢衣完全没有如芒在背的心虚感，抬头就理直气壮开心道：“矩木根系果然坚固，师姐大可不必担心师弟我被炸飞了～”
“……”炸飞了你更好。
“师姐？”熊孩子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声。
翊鸿清了清嗓子：“成日闷在这地方不见天光也不好，一会儿我跟爹爹说一下，少给你布置点杂事，别分了心——”
“那我先在此谢过师姐……”谢衣立马打蛇随棍上。
“——空出的时间我正好陪你练练手，免得四体不勤生疏了武艺。”补刀完毕。
炸树一时爽，回头躺校场……
破军祭司头一次明白了何谓六月债还得快，被传说中能为近神的靖邪上仙教做人，简直不能更惨。
收拾完作死的熊孩子，翊鸿痛痛快快冲了个澡，神清气爽回到了寂静之间。
一见她来，被沈曦哭得一个头变两个大的侍女静萍如释重负：“少城主可算回来了，曦小姐刚醒，哭得好生厉害，闹着要人陪呢……”
翊鸿点点头，随手解下外袍，换上了静萍奉上的常服，发间金链滑上手腕，失去约束的长发簌簌垂落。正襟拂袖间，轮廓已从少女特有的柔软化为坚韧，眉目俊美、身姿挺拔，正是沈夜深恶痛绝的小儿砸模式。
虽说刚来神殿时，经常被这一幕吓炸毛，可时间久了，即便少年模样的翊鸿祸水程度不比女子模样低多少，静萍也能视若无睹了。她现在已经是看到大祭司一家子以外的人，都会下意识觉得脸丑没人权……嗯，破军祭司也算搭了这一家子的边，反正徒弟就是半子嘛。
然后见怪不怪地打起隔帘，让梨花带雨的小萝莉看清来人的形容。
“曦小姐看，谁来了～”
一见翊鸿，沈曦顿时破涕而笑：“今天是小哥哥～”
“那小曦是喜欢小姐姐还是小哥哥呢？”翊鸿熟稔地抱起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沈曦，往上举高高。
“都喜欢！”沈曦一扭身子，避开了翊鸿接应的手臂，落在厚而软的床上，弹了弹，“不过小曦还有眉毛分叉的哥哥呢，小姐姐软软的抱起来和小兔子一样舒服！”
翊鸿一挑眉，秒切回女儿身，然后一把将小萝莉揉进怀里：“那这样呢？”
沈曦咯咯笑着在她怀里扭来扭去，挣出来后顺手捞过一只流苏软枕塞过去，自己抄起兔子抱枕，和翊鸿用枕头对抽。
不过是儿戏玩闹之举，偶尔为之，亦无不可……脑袋上又挨了兔耳一抽之后，翊鸿面无表情地想，然后扔掉软绵绵没有杀伤力的软枕，反手把沈曦摁在床上挠痒痒。
“哈、哈哈哈哈……翊鸿又耍赖！……嘻嘻……不、不玩啦不玩啦……”
听着里间娇嫩如莺啼的嬉笑欢语，静萍心说，亏得大祭司今日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回来，要是见了这一幕，不知道一颗心又要碎成多少瓣儿？
比较令人遗憾的是，当大祭司回来的时候，两个女孩子已经腻歪够了，正蹲在被子里讲悄悄话呢。
刚好赶上茶话会尾巴的沈夜到了门外，里间翊鸿正在说着她真正的故乡。
“不是烈延山呀……我出生的地方，其实离这里也不算很远呢……”
“咦，那不是很冷很冷吗？”沈曦眨了眨眼睛，“小曦不喜欢冷的地方！”
翊鸿摊手：“其实我也不喜欢，晚上很冷，白天风又大，还老不下雨，旱得不行，只能往沙子和地气的更下面挖，才能找到一点水……”
然后一不小心就捅穿了地府的天花板，被找上门了……没办法渴死了谁让地府有黄泉呢╮(￣▽￣”)╭
呼啸的风沙犹在耳畔，常年昏暗不见天日的茫茫沙海一眼望不到边，除了潜伏在沙子底下的化蛇和偶尔飞过天空的应龙，再也见不到别的活物……
“那时候我可羡慕会飞的东西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水了也不怕，换个地方就是……不过后来找到靠山之后，日子就好过多了～”
说到兴起，翊鸿信手一挥，凭空抽出一卷简牍，笑眯眯地看向沈曦。
“光是嘴巴讲也说不清，要不直接看看？”
闻言，沈曦兴奋地点了点头。困守流月城千载，再也无法踏足下界，即便珍藏了无数上古遗留的典籍，然而笔墨描绘的景象，又如何能比得上亲眼所见呢？
非玉非木的简牍缓缓浮起，灵力编织的法绳自动解开，浅褐光润的简片飞散开来，春葱般的手指准确拈中其一，向下一划。
“亘年古轮——开。”
以简片划下的轨迹为轴线，仿佛从中间打开的巨大画卷一般，远古的光阴跨越了时间藩篱，展现在沈曦眼前。
荒漠顶上的天是灰暗的，细雨到此处便已停止，海中除了碎石还是碎石，风吹着沙砾此起彼伏地滚动，犹如连绵不绝的海浪。
飓风在天顶成形，肆虐的龙卷如漏斗般将沙石吸上天际，横扫了整个沙海。
站在沙海边向着东北方遥遥眺望，另一端的海岸边缘，风雪的壁垒之间，隐约可见一道巨大的影子，接地通天，电光与雷霆环侍其侧，令人心生敬畏。
“……那是……？”
沈曦下意识地捏住了衣袖，柔软的布料在掌心攥成一团，竟然有些咯手。
散逸的灵力再次编织成法绳，将四散飘浮的简片重新束为简牍，沙海碎成无数光屑，消弭于空气中。手指放开，简片自行嵌入简牍空缺之处，重新合拢，收入翊鸿袖中。
“上古时，我出城之地被称为乌海……远处是不周山。”
远古仅存几处浊气之地，乌海便是其中之一，还有曾经撑开天地，延续着盘古大神遗愿的不周山天柱……这样的景象，早在她的灵识诞生之前，就已经伴随着她，度过了无数看不见日月交替的时光。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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