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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寂静之间,沈夜刚刚收到眼线的消息,本来定于三日后发动的叛乱,因为主事者和执行者都被天降惊雷劈得七上八下魂飞魄散,这会儿已经顾不上起事了,所以不了了之。
      喜当爹的大祭司心情十分复杂,默默看向趴在膝头捉自己衣服上的金饰玩的小姑娘,他毫不怀疑这是来自神农的恶意。

      远古时自请入流月城协助补天的烈山部人,本是生于清气浓郁之地、善驭灵力又寿数长久的部族,可谓是人族中得天独厚的一支。然而,烈山部信仰侍奉的人皇神农失踪、伏羲布下的结界又将流月城与世隔绝,在浊气日渐侵蚀之下,本是盘古种的烈山部,也渐渐到了穷途末路。
      北疆苦寒,即便有神农留在矩木中的神血庇佑,得以不饮不食而活,却无法弥补逐渐消耗殆尽的各种资源,因浊气侵蚀而体质衰退,罹患绝症,肢体溃烂也得不到有效的治疗……

      想到幼时兄妹二人患病后所受的折磨,沈夜不由自主地闭目凝息,思绪又回到了十二年前。
      比自己更早患病的,是青梅竹马的现任城主沧溟,为了尝试借神血之力治疗疾患,当时任大祭司的父亲,亲手将兄妹二人送入矩木核心,以为试验……
      隐忍十二年,一朝登上了流月城的权力顶峰,个中滋味,实在难以言说。
      好在,随着女儿的出现,一切又有了转机。

      距离沧溟融入神树矩木疗愈疾患,已经过去十二年了,对于曾经高高在上的城主一脉随扈而言,大权旁落于神殿之手、大祭司沈夜一手遮天的日子真是再难过没有了。
      毕竟是老城主精挑细选一手调教出来的沧溟城主随扈,忠心与能力不分先后位列第一,野心已经掉出前三了,所以他们最担心的还不是手里没权——有权当然更好,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沧溟城主的身家性命,基本上已经被沈夜牢牢捏在手里了。

      都是死谏死战不打寒颤的,也不是没想过闯入禁地营救城主,然而神殿就是大祭司的地盘,敢进寂静之间就要敢于被沈夜教做人,教完了还要送到七杀祭司那里试药洗脑小黑屋三部曲循环……
      仔细想想还是曲线救国吧。

      这个曲线,指的是几天前被沈夜从禁地里抱出来的四岁女娃娃。这孩子生得粉雕玉砌,五官酷肖幼年时的沧溟城主,而举止神态又与大祭司之妹沈曦颇为相似。
      大祭司乱搞男女关系、搞出人命就让城主背锅,这种可能也存在。但长相神态能够伪装,女娃娃一身清圣浩大与沧溟城主同源的灵力,却是做不得伪的。这个事实真是让人心里五味杂陈喜忧参半,喜的是少城主小小年纪灵力就不输给已成年的母亲,将来实力必定不凡,流月城后继有人,忧的是……这孩子虽然没长成分叉眉,却有个叫沈夜的爹。

      相比被严防死守还没法挪地的沧溟城主,腿长自己身上又喜欢到处遛达的少城主无疑是更好接近的对象,只是接触之后,他们觉得自己似乎低估了出生之后长到四岁才见到父亲的小姑娘对亲爹的依赖性。
      “不准欺负我爹爹!”女娃娃皱着婴儿肥的小脸蛋,义正言辞道。

      果然女儿是爹爹的小棉袄!
      偷偷尾随的沈夜其实只比这些人早半个时辰知道闺女的存在,而且沧溟那状态怎么也不可能带球,但前有城主亲口解释来龙去脉,后有七杀祭司友情提供的认亲之法,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自己的种——尽管从沧溟进矩木之后就没拉过小手了。听到小闺女的话,他顿时觉得十分治愈,一颗饱受喜当爹打击的老父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然后下一秒就被打回原形甚至伤得更重。
      “——要欺负也得让阿娘写了休书再说!”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还是要先想办法接近城主。
      忠心耿耿的随扈们哭晕在了神殿门口。

      妹妹不认识长大成人的哥哥,闺女不亲近四年没见的亲爹……捂着一颗粘不回去的玻璃心的大祭司忧伤地回房间养伤去了。

      扭头看看跟在后面的爹爹已经不见了,女娃娃摇摇头,撒腿往无人居住的下城跑去。
      爹爹不在没人管,好开心~~~

      七杀祭司难得出门一趟,就看到神殿外一群失意体前屈的雕像,实在煞风景。瞳好心地过去挨个拍醒过来,告诉他们,少城主身体不太好,而神血之力只够维持大伙儿不饮不食,治病就不够给力了,所以少城主需要大量食物补充营养。
      ——某种程度上的真相。
      于是一群心疼小姑娘摊上个残暴不仁的坏爹又没娘照顾的城主一脉忠心随扈决定,一定要种出够少城主吃的粮食,赶在沈夜之前刷满好感度然后一举推翻大祭司的残暴统治营救沧溟城主!

      大祭司喜当爹、孩子娘是城主,这事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小娃娃总会长大,又不能关在屋子里不给见人,沈夜索性就没约束手下人控制消息。不出三天,没有温饱之忧可以花很多时间聊家长里短的流月城居民们全都知道城主和大祭司搞出人命来了。
      然后传着传着,一些细心人士就觉出不对味了。城主不是大半个身子都融进矩木了吗,腰以下都在树干里,那大祭司是怎么跟城主……咳、那啥的?总不会是连树带人一起……咳、那啥吧?
      进一步发散思维的结果是,大家都知道大祭司是个禽兽了。

      知道真相的沧溟抱着自家小闺女,但笑不语。
      大家平日里都无聊得很,阿夜你就牺牲下形象呗,反正你现在也没剩下多少好形象啦……

      其实按照沧溟的想法,是不打算让自家小不点这么早就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无奈娃她爹太不争气,仇恨拉上来就放不掉,稳得天怒人怨,要是不开个大招转移视线,真让他们掐起来,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想到这里,城主大人无奈地笑着,看向小闺女。
      “见到爹爹了,开心吗?”
      “其实一般。”女娃娃毫不客气地点评道,“这个爹爹太弱了,就会念叨,卵用都没有。不提本事吧,脸还行,但是眉毛丑,幸好我的没长成那样的分叉……”
      沧溟喷笑出来:“阿夜在流月城已经很强了,不过跟那位比的话,你也太难为阿夜了~”
      女娃娃勉为其难地叹气,绕着沧溟蹦跶了一圈,一头钻进了她怀里:“只能勉为其难、将就一下了。”

      “阿夜可有说过,你是否要随他的姓?”沧溟忍不住摸了摸小闺女的脑袋。
      闻言,女娃娃眯起了眼睛,享受地蹭了蹭沧溟的手:“还没呢,忘记跟他讲了……我觉得原来的名字不带姓就挺好呀!”
      “你那名字报上来,估计流月城里没几个人不认识你……”
      仔细想想,虽然是多年前的旧事了,可这熊孩子拉仇恨的本事比起她爹也差不到哪里去,两人时代隔了这么久还能成父女,想来也是天意。
      沧溟忍不住摸了摸小闺女的脑袋,换了个话题:“今时不同往日,你伤势未复,还是低调些罢。”

      女娃娃摇头,随手扒开矩木表层的树皮,爬出来原地蹦跶两下。
      “阿娘你说的那个其实不算名字的,只是封号而已,我有本名呀。”
      “如此倒也轻省。”听了小闺女名字,沧溟笑道,“一会儿回去了,记得告诉你爹爹,免得他不知情,随便给你起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作为女娃娃的亲娘,沧溟表示绝不容忍自家闺女叫什么赵日天叶良辰龙傲天的,跟沈夜姓也不行!

      丝毫不知自己被单方面剥夺了孩子命名权的沈夜这会儿还在傻乐,妹妹和闺女都是可爱的女孩子,太幸福了。
      然后被连小手都没拉过的孩子娘告知,闺女名叫翊鸿,已经写进户口本改不掉啦。
      夫纲和父纲惨遭蹂躏的大祭司心都碎了,他决定把收徒弟这件事提上日程。

      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鬼经过初试复试,筛选出来两个资质不分上下,年纪也相差不远的少年,被带到了寂静之间外。
      听到自家爹爹要收徒的消息,翊鸿眨了眨眼,转身撺掇起沈曦,两个熊孩子手牵着手跑去看新伙伴了。

      作为流月城中得以进入矩木接受神血治疗的三人之一,沈曦无疑是最不幸的一个,不仅身体无法如正常人一般继续成长,连记忆都只有三天,时间一到,脑中记忆便会回到进入矩木前一晚。
      沈夜让闺女和妹妹一起玩,除了想着小孩子相互好作伴之外,也因翊鸿的身份,心中存了些侥幸,或许两人相处久了,妹妹的情况也会好转?
      对于自家爹爹的想法,翊鸿其实也明白。若是从前,沈曦这病情她还是有办法的,可如今这幅光景,自身能为十不存一,尚且要脱出本体、寄神人身方可现形……只能再等些时候了。
      心念电转间,寂静之间已近在眼前。

      看到妹妹和闺女联袂而来,名义上是姑侄看上去更像姐妹的两个小姑娘站一起真是再赏心悦目不过,沈夜本来打算用来在弟子面前树立威严的深沉脸顿时咧开了一个笑容,虽然是虎式的,不过在小姑娘们面前还是缺了些火候,毫无威慑力可言。
      “哥哥哥哥,听说你要收徒弟了~~~”
      今天恰好是沈曦记忆回溯的前一日,经过两天的相处,对于长大了的哥哥不再陌生的小姑娘依照身体早已熟识的动作,腻上了哥哥的膝盖,“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
      不等沈夜回答,爬上他另一边膝盖的翊鸿弹了弹沈曦怀里兔子抱枕的耳朵:“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面好像有两个男孩儿?”
      沈夜得瑟地笑:“身为流月城大祭司的弟子,怎么能如女子般娇弱。”

      要是收个女孩子作弟子,一想到妹妹和闺女也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他觉得自己可能下不去狠手折腾,皮糙肉厚耐摔打的男孩子就不一样了,该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也不用心软了。
      ——总得有个管得住的才行!

      “……”
      翊鸿沉默半晌,肃容道,“爹爹,一会儿校场约不约?”
      “当然约!”
      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花式作死的沈夜只当小闺女是怄气了,也没把——自以为的——小女儿家戏言放在心上,笑着揉了揉翊鸿的脑袋。小姑娘今天没有编辫子,拿沧溟幼时用过的金环束了几束发,柔顺地垂在鬓边肩头,看上去手感很好。
      “虽然不太明白翊鸿要做什么,不过小曦觉得好厉害的样子。”沈曦歪着脑袋,认真地说道,“哥哥可不要大意呢!”
      自家妹妹这番童言稚语大祭司同样没放在心上,一抬头就瞧见一个满头乱发肩膀有些佝偻的少年目瞪口呆站在门口……沈夜心中大呼不妙。
      调戏妹妹和闺女时不注意周围,这下不就让徒弟预备役给撞了个正着?

      一瞬间,无意中撞破大祭司私底下居然是傻白甜哄孩子画风的风琊顿时产生了也许会被杀人灭口的感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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