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好》月桂同学

3、第 3 章

　　“陈尚，你这个白痴，你居然敢出卖我。看老子怎么揍你。”
　　刘志文气汹汹地边嚷嚷边走进教室，顺手拿了临近教室门口那张课桌上的书边卷边向陈尚走去。
　　陈尚被这阵势吓坏了，一脸懵地看着他，求生的本能让她站起来不自觉地往后退，躲到刘志文对立面，一排的课桌间隔在他们之间，陈尚利用这种间隙躲他。纪律委员和班长见状赶紧去拦着刘志文，整个场面有些混乱。
　　“你们放开我，陈尚你这个叛徒。难怪这些天反应那么不正常，被我逮到你死定了。”
　　陈尚知道事情败漏，在想他是怎么知道的时候，刚才陪刘志文一起去买汽水的那位同学趁机过来跟她说明情况，让她赶紧跟陈志文道歉示弱解释，不然待会儿情况一定会更糟糕。
　　原来，刘志文买完汽水在教学楼楼下大门处遇到了在乘凉的毛子龙一群人。毛子龙遇到情敌，哪里会那么轻易让他就这样过去。一群人对着刘志文吹口哨，刘志文果然停了下来瞥了他们一眼，可也仅仅只是一眼，又继续走，刘志文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挑衅的人。
　　毛子龙见状，就说：“刘志文，就你还想跟我抢班花啊？”
　　刘志文扬起嘴角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们一眼。这种态度让毛子龙突然有些气恼，就说：“你写给班花的情书都被改成了我的名字咯。”
　　刘志文果然又停了下来，这次不仅停了下来，还直接向他冲了过来。好在毛子龙那群兄弟也是反应够快的人，赶紧拦下了他。
　　“你说什么？你抢了那些信？”
　　“抢，那么大动干戈的，何必呢？你不是有信使么？出了名的吃货，稍稍买点零食买通一下你那位吃货丑小鸭同学不就行了？”
　　“她，她看了那些信？”
　　毛子龙耸了耸肩，“反正相信你的文笔，就让她改成我的署名了。”
　　“她看了信什么反应？”
　　毛子龙不知道他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招数，就说：“吐槽了一下，就直接改了我的名字。”
　　“那个蠢货”
　　说着刘志文就气汹汹地跑回教室，留下毛子龙一行人在原地凌乱。完全不知刘志文如此愤怒的点到底是什么，面对情敌这样的手段，难道他不应该最想揍的人是他么？
　　然后接下来的一切就是陈尚看到的一切了。
　　“刘志文，刘志文，对不起，你等等啊”
　　陈尚话音未落，刘志文看被拦着没办法，直接把手上的书扔了过来，书直接从陈尚的头顶上飞过，吓得她尖叫声不断。
　　“你们都在干什么？”
　　突然的一声有力的呵斥，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看向了声源处。班主任板着一张脸站在教师门口看着这混乱而滑稽的一面。
　　“陈尚，你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去？”
　　“啊？这样就要被开除？”
　　“开什么除？赶紧的，你家里人来电话，说你爷爷去世了，让你赶紧回去。”
　　“老师，你说什么？”
　　陈尚一听，整颗心瞬间就吊了起来，以超乎平常灵活性的速度移动到老师的面前，一脸惊恐地说：“老，老师，你刚才说什么？”
　　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节哀顺变，哈，赶紧回去。这是事假条，待会儿可以给门卫看，他才肯放你出去。”
　　陈尚失魂落魄地加快步伐，回到座位，把东西硬塞到书包里，拎起书包就往外跑。刘志文呆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才赶紧追出去。他想起陈尚曾经跟他说过，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就是爷爷。他心里知道，这个时候，陈尚一定心里特别茫然，他怕她出事。
　　可是当他赶到校门口的时候，陈尚已经不知所踪了。门卫大叔一直催促他回去上课，班长也追了出来，以为刘志文不肯放过陈尚，一直劝说他先把陈尚的事情放一放，毕竟现在事情有些复杂之类的。刘志文因为担心陈尚，又出不去，心里本就烦躁，班长还一直嚷嚷，结果刘志文气不打一处来，冲他吼了句：“闭嘴”。班长也只能灰溜溜地闭嘴了。
　　陈尚一路上都脑袋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校园，怎么搭上计程车的，就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马上回家。从得知消息时，她的眼睛都处于瞳孔放大的惊恐状态，望着窗外，她的眼里出现的还是刚才老师对她说的话，看不见路旁的水果小贩、小吃小贩、棉花糖小贩，这些是她平时看到都会无比兴奋的元素，在这一刻，如同虚设。
　　的士在巷口停下来，她几乎是狂奔着回家。
　　“妈，爷爷呢？”
　　她开门那一刻还没看到妈妈就带着哭腔问，妈妈听到她的声音拎起包包赶紧过来拉她。
　　她看到妈妈的那一刻，再也隐藏不住自己心里的伤痛情绪，抱着妈妈就“呜呜”哭了起来。
　　妈妈摸摸她的头，拉着她往外走，说：“现在我们得赶紧走了，车已经到巷口，你爸爸已经在那边，我们也得赶紧赶过去乡下，去见爷爷最后一面。”
　　上车之后，看陈尚眼泪止不住地流，妈妈抱着她说：“妈妈知道你对爷爷的感情很深，从小是他带着你长大的。可是你要知道，爷爷他是有福气的，他昨晚睡下之后就没有再醒过来，没有遭受病痛，是自然老死，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老天的厚待。”
　　陈尚把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闭上眼睛，试图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还是忍不住抽泣。
　　昨晚爷爷和叔公一起喝酒，谈起了很多往事。听叔公说，爷爷一直说起奶奶，说她一个人在那里不容易，他想过去照顾她。叔公知道他想念奶奶，虽然说当年两人是由人做媒成为夫妻的，但是两个人自结合在一起后就一直相濡以沫，感情好得跟什么似的，一辈子就没吵过一次架，是村里众所周知的模范夫妻。自打奶奶出了意外去世后，爷爷生了一场病，那个时候爷爷是想撒手人寰的，可是因为奶奶托梦给他让他要看着陈尚长大，他才苟且偷生到现在。昨晚不知是喝醉还是怎么，一直笑说，到时候了，结果叔公走后不久，听说他就睡着去世了。早上叔公拿着在田地里刚摘的几个玉米要去给他，发现门没锁，推门进去发现他还在睡，他去叫他，结果没有反应，身体也已经发凉。叔公吓得赶紧去通知亲人们和跑去叫医生来看，结果医生说今早凌晨就已经去世了。
　　陈尚在同宗族老祖屋的大厅里看到爷爷的尸体之后，想起了很多和爷爷的记忆，哭得更加厉害。他带她去钓鱼，带她摇树捡果实，带她去镇上吃各种小吃，带她在荒废的田地里，挖一个洞，把捡来的土球围着洞口垒起来，一层一层，推垒成一个锥形。下面留一个洞口，等起旺火之后，可以往里塞红薯或者芋头，当然有时是花生，等火烧得差不多的时候，还会放鸡蛋，爷爷会把土球堡垒推翻打散，用旁边的冷土覆盖。往往这个时候，已经可以闻到红薯的香味了。然后还要等，有时候，陈尚等得不耐烦，爷爷就会指着附近飞来飞去，跳来跳去的麻雀鸟分散她的注意，或者直接带她去捕鸟。总之，乡下的游戏花样多得不得了，爷爷陪她成长的那些日子简单而美好，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
　　晚上哄她睡觉的时候，会给她唱潮剧，会给她讲神话故事，有时会因为她老是不睡而恐吓她要把她送回城里，不再带她去找吃的。也会因为她调皮毁坏别人的庄稼而罚她在太阳下站立不动。
　　后来她回城里读书，一开始放假还老往乡下跑，可是后来渐渐地就少了。或许爷爷也想她吧，总是会在周末日带点农产品过去看她。虽然有那么几次，陈尚明显地感觉到他老了，好像看起来没以前那么健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认为时日还长。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他真的老了，老到睡在那里，干枯的皮肤皱巴巴的，一动不动。她抱着妈妈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哭到最后妈妈都有点生她的气，拿眼瞪她。她只能止住眼泪，可是还是不停地抽噎。
　　三天后，所有的直系亲属和同宗族亲人都聚齐了，葬礼正式开始。爷爷送去火葬场的时候，陈尚知道以后再也不会相见，意识到他真的在这个世界消失了的时候，哭得很凶。因为太过伤心，饭也吃不太下。妈妈很担心她，看她这副无法自拔的样子也有些无奈地生气。晚上休息的时候，妈妈看她眼泪还是不自觉地留，就跟她说：“行了行了，爷爷到另一个世界是去享乐的，别太不懂事。”
　　陈尚抽咽地说：“我，我没有不懂事。”
　　“跟你说多少遍了，爷爷是自然老去的，没有经历病痛之类的，是一种福气，你总是哭哭哭这样哭会出事的知道吗？”
　　妈妈说着说着也哭起来，陈尚以为自己气哭了妈妈。忙擦干眼泪，因抽噎而发音不清地说：“对，对不起，我不，不哭了”
　　就在妈妈走过去想要抱住她的时候，陈尚“噗通”晕倒了。

　　“医生，不是说只是哭岔气，现在没什么大碍么？怎么一天一夜了还没醒来？”妈妈带着哭腔说。
　　“别着急，医生说没事就没事，咱们相信医生的诊断。”爸爸搂住妈妈安慰道。
　　“什么不着急啊，她要是出事，我怎么办？”说着妈妈哭了起来。
　　“检查结果是完全没问题的，她大概是因为这些天太累了，现在身体状况还处于疲倦状态，再等等吧！”医生说。
　　爸妈无奈，也只能这样了。
　　隔天，陈尚还是没有醒来，身体的营养供给只能靠打点滴。妈妈在床旁守候着打瞌睡，爸爸等得口干想要喝口水，发现水壶里没水了。
　　妈妈打瞌睡，头因为地心引力偏离了支撑着脑袋的手，吓醒了。
　　爸爸说：“我出去打水，你在这里照看她，待会儿我顺便去楼下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没胃口，随便吧！”
　　爸爸走后，妈妈帮陈尚拉好被子。看她睡得那么安详，她心里其实也有些欣慰。因为爸爸还没回来，她又突然很想上厕所，想想离开一会儿也没什么大碍，就起身去上厕所了。
　　而这个时候，突然地面摇晃了起来。
　　买完午餐的爸爸马上意识到是地震，因为妻子和沉睡不醒的女儿还在医院里，他拎着食物立马就往医院赶。而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在往屋外跑。
　　刚上完厕所拎起裤子的妈妈被震得一阵晕眩，可也马上意识到是地震，第一念头也是赶往沉睡不醒的陈尚病房里。
　　可是当他们出现在病房的时候，病房里的陈尚却消失不见了。
　　他们吓坏了，发疯式地寻找，抓到人就问。
　　而事实上，这场地震只是一小会儿，晚上的新闻报道说，此次地震是四级地震，有震感，持续时间是20分钟，全市并未有人员和财务伤损，引起原因是因为某省份发生大地震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