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好》月桂同学

20、第 20 章

　　陈尚坐在电脑前收集着关于这三个月来的一些当地新闻报道。找了很久，才在当地新闻官网找到一篇相关新闻，在10月10日的时候有报道过一则标题为“一高中女生医院离奇失踪，家人医院都找疯”的新闻消息：

　　10月5日晚，一花季少女小尚因为爷爷去世过度伤心出现昏厥被送往医院接受治疗，之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7日上午9点，潮汕地区发生轻微地震有震感，医院医护人员撤离病人和家属到安全区域。而小尚的家人陈某赶回504病房时发现，小尚不见了。本以为是被医护人员撤离出去，谁知却找不到一点踪迹。而医院的监控视频里，均没有小尚的身影。

　　陈尚意识到这一则新闻报道的正是自己。除了这则新闻，找了很久也没再找到其他关于她这件事的报道。她之前失踪的那段时光，真的进入了另一个宇宙时空？一切都很真实，可是她不太敢相信，只能不断地找证据。每次想起，她都很恍悟，常常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仅此而已。
　　五天前，她在迷迷糊糊中醒来，睁开眼的时候感到一阵眩晕，一阵刺痛来自额头，她用手摸了摸，意识到自己的额头绑着纱布，想起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场面。
　　“护士，504房还有一名病人。”
　　路过504房的穿着病服的人喊道，他被一名护士搀扶着，陈尚不解地看着他们从门口路过。她看看四周，房间里其他两张病床上空空如也，她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
　　“你还愣着干嘛？能走路吗？”
　　“可，可以。”
　　“那快走吧！”
　　陈尚能明显地感觉到护士手上的用力，从她的语气和神情也可以看出她的紧张。一路上都是赶着跑，而且是走楼梯，而不是电梯。到三楼的时候，有不少人挤挤攘攘，还有一些家属不停地催促着“快点”，像是在逃命似的。
　　“他们怎么了？”
　　“地震啊，逃命啊。”
　　话才刚说完，有一阵摇晃，吓得惊魂未定的陈尚被护士一把拖着走。
　　在医院的大院花园里等了大概一小时，地震大概过去了，大家又陆续回到自己的病房。在这过程中，陈尚不断想起往事，她当时因为无法接受事实而想要逃离那个家里，结果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后来好像是被送来了医院，那家里人呢？陈小尚呢？
　　虽然一切都很模糊，但是她还是回到了刚才的病房。不过，当她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的床位都满了，里面还有其他的家属。她以为自己走错病房，退回去看房号，是504，没错啊。
　　刚好有几个护士过来点人数，那位年纪最大的护士大概50岁左右，看到她吓了一跳。
　　“你叫叫陈尚。”
　　“你认识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护士拽着走。
　　边走边交代其他两位小护士清点好人数做登记，等她回来检查。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老护士没有说话，一直把她带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才肯松手。
　　很奇怪的是，那位穿着白大褂写字写得认真的医生看到她的那一刻，也显然吓了一跳。之后就开始问她一些问题。比如姓名、年龄、住址、父母名字等。陈尚听得一头雾水，可还是一一回答。当他问她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这三个月去了哪里时，陈尚一脸懵。不过一小会儿，她就意识到医生在问她什么，只是她只能摇摇头。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她就被来认她的父母接回家了。
　　从失踪到出现，前后都有地震，之前陈小尚也说她走错时空时出现地震，这有直接关系？陈尚搜集了很多资料都没有这种说法。只是有些科幻片有探讨说自然灾害在不同维度都会受到影响。然而探讨的结论也是没有答案。
　　“尚尚，车在巷口了，快点下来。”
　　“好。”
　　爷爷是9月31日那天去世，到今天1月8号，刚好是白天忌日，他们要回乡下去祭拜爷爷。
　　陈尚记得在医院看到爸妈的那一刻，有些感伤，妈妈眼神里的喜悦和激动完全掩盖不了眉梢的憔悴，爸爸也是。后来听说，自从她失踪了之后，家族的亲人朋友都很担忧，可是因为离奇失踪，他们想找人都不知道到哪里找，因为觉得没有希望，就不断地劝慰父母放弃，大不了做个手术重新生一个。可是爸妈不愿意，只能自己不断地贴寻人启事。两个月后，大概觉得她真的人间蒸发了吧，而生活还得继续。只能回到工作岗位上，借助繁忙的工作消耗自己的能量和思念，人却越来越憔悴，瞬间老了许多。
　　陈尚重新出现的时候，他们默契地心照不宣地认为，这是爷爷白天忌日到来而显灵，让老天爷把陈尚还了回来。因为陈尚说不清这几个月的去向，他们也不敢多问，生怕触碰天机而遭到上天的惩罚。
　　老房子现在的主人是叔公，因为不想这所老房子因为没有人住而荒废，叔公和叔婆搬过来住。在祭祀完毕后，大人们都聚在院子里闲聊。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大家又陆陆续续散了各回各家。陈尚在自己房间待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陈小尚曾告诉她的爷爷的秘密。她灵机一动，跑向了主卧。
　　“尚尚，你干什么？那是你叔公的主卧，你别进去。”
　　陈尚的妈妈和爸爸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跟着进去，看她要做什么。
　　只见陈尚一进房间就直奔床底下去，很快她就找了床底下的凸起的按钮，按下去，暗格打开，拿出一个箱子。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那是叔公的东西，你赶紧放下。”妈妈吃惊又难为情地说。
　　“那不是我的。”叔公惊慌的说。
　　在一旁看的叔公叔婆、爸爸妈妈突然面面相觑，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的脸上出现了异样，眼神里充满着不解的恐惧。
　　陈尚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陈小尚之前说的所有推测也是真的。而这一切是发生在两个宇宙空间交错的事情。
　　“爸爸，奶奶的生日是多少？”
　　“你要干嘛？”
　　“到底多少？”
　　看着此时陈尚的眼睛，爸爸竟然心里感到一丝怯懦，说：“2月17日。”
　　箱子打开了，陈尚把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一本相册，一条发黑氧化的写着“福”字的银锁项链、一双灰色手套，一张写着“文明小少年”字样的奖状。
　　大人们也都蹲了下来，观看这些东西。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藏有这些东西？”
　　陈尚没有回答，而是翻开相册，指着一个小男孩问：“爸爸，这个是不是我亲生弟弟？”
　　妈妈突然间又泪眼盈盈，说：“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还是爷爷告诉你的？”
　　陈尚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是说：“爸爸，妈妈，我需要知道，就算我弟弟已经离去了，我也有权知道这些事。”
　　叔公吐了一口厚重的气，说：“反正也这把年纪了，老天怎么处理都随便吧！尚尚，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独自一人留在乡下和爷爷奶奶生活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你爷爷奶奶和你爸妈正在冷战。”
　　“什么意思。”陈尚问。
　　“那个根本不是她，她怎么会知道？”叔婆激动地说。
　　“难道她这次离奇失踪不是跟这件事有关吗？”
　　“我来说吧，这事我来说吧！”爸爸沉重地说。
　　“尚尚，今天我相信爷爷会保佑我们，可是我们以后谁也不准谈这一件事。”爸爸顿了一下，开始讲述当年接二连三出现的怪事。
　　小时候因为爸妈工作没时间照顾他们，所以他们一直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乡下。在陈尚七岁那年，出现了一件怪事。那一年的国庆节她和弟弟被爸妈接回城里住，可是奇怪的是当时爷爷打电话来责怪他不重视女儿，夫妻俩太过重男轻女。当时他们觉得莫名其妙，后来以为是爷爷和奶奶累了，这种举动是想教育他们夫妻俩承担起做父母的责任。于是他们当时就心照不宣自以为默契地没有把孩子送回乡下，准备自己带着。而直到三个月后，爷爷打电话来说陈尚失踪了，对不起他们夫妻俩，让他们赶紧回去商量怎么办。爸爸妈妈当时以为是倔强的爷爷是为了缓解彼此之间的关系，以此来给他们台阶让他们去看望他和奶奶，就带着她和弟弟去了。
　　而当爷爷奶奶看到陈尚并确定这段时间一直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那种神情就跟瞬间丢了魂一样。一开始问爷爷奶奶怎么回事，他们一句话也不肯说。后来有一次听见邻居们拿他开玩笑说他一个读书人居然也思想老化重男轻女什么的，他有些不解，有自以为正义的妇女就直接抨击他把女儿放在乡下跟爷爷奶奶过苦日子，把儿子接回城里吃香喝辣，她们每次看到小女孩都觉得可怜，心里不平这类的话，他虽然心里觉得委屈，但是又觉得这些话不是空穴来风。他其实想了想父亲这段日子的异样，也猜到了一些事情。回家问了父亲后，面对他的沉默，他的面容变得很沉重。总之，他们都不再主动谈起这件事，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充满着恐惧。
　　第二年，这件事当时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当时放暑假，陈尚和弟弟一起回乡下玩。
　　当年吃过午饭后，爷爷因为有事出门去。平时午休都是弟弟和陈尚在接大门口的这一件房间休息，可是那天中午，弟弟一直哭闹，最后没办法，奶奶就抱着他到主卧里休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厨房里的煤气泄露。因为奶奶也睡过去，完全毫无察觉。直到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爷爷回来，他刚走到屋子前就闻到了煤气味，要知道那么大的一间屋子，说明里面煤气泄漏真的很严重，这可把他吓坏了，赶紧喊邻居们都出家门，因为害怕煤气爆炸，一整片的房子估计都得遭殃。他推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晾在院子里的毛巾用井水弄湿，因为我的房间是离门口最近的，他最先把我抱出房屋，当时有一个邻居大婶抱着陈尚，吓得全身都在发抖。爷爷进去厨房关掉煤气阀，当时厨房和主卧是有一个门相同的，爷爷赶紧进去主卧，把这个门关掉，又打开通往大厅堂的那个门。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后，主卧链接厨房的那个门才会被填补成为一道墙。
　　陈尚听到这，看了看那面两种不同颜色的墙体，她一直以为是墙体严重老化，重新修补才会那样。
　　当时爷爷抱着弟弟出来，邻居王伯见状也赶紧进去帮爷爷去抱着奶奶出来，可是奶奶和弟弟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已经出现大小便失禁的情况，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医生说：现在就算抢救过来，也会留下严重的精神障碍的后遗症。你爷爷说只要有一口气都得救，可是后来他们还是去了。
　　“你当时中毒的情况不深，呼吸新鲜的空气之后，中毒症状也消失了。只不过那天之后你突然不会说话了，一周之后突然会说话，可是记忆又开始出现混乱，当时把我和你妈妈都吓得要死。不过你除了抹杀了关于弟弟的记忆，其他都正常。我们想过段时间后总会好的，医生当时也这么认为。有一回在乡下，有一个村民提到你弟弟，结果你吓晕了，之后就一直发高烧，嘴里不知在说什么。后来，弟弟成为了家里的禁忌，医生也建议说不要再提起。因为你心灵的创伤比我们任何人想象的还要严重。之后我们就都没有再提起，哪怕你问起，都不会有真正的答案。”
　　“我一直以为这些东西都被你爷爷销毁了，没想到你爷爷偷偷藏了这些东西。这双手套是你奶奶当时认为流行编织这种手套，就给你爷爷织的，爷爷还没来得及带给她看呢！这张奖状，是你弟弟第一次在幼儿园拿的奖励，那个暑假很开心，一直交代你爷爷要给他收好。只是没想到那个中午就出了那场事故，都走了。这个锁链是你弟弟从小到大都带在身上的，因为中毒完全变黑，你爷爷一直留着。他这些年来一直很自责，当年如果你也出事，他估计是第一个想不开的人。”
　　叔公轻咳了两声，接着说：“你爷爷一直认为这些怪事都是有联系的。他和你奶奶感情好得如漆似胶，他常说他苟且偷生是因为心里放不下，害怕这件事没完了，不敢走。这些年大家都平平安安，他大概也觉得可以放心了吧！谁知道他才刚走，你就失踪了。不过在他白天忌日来临之际，你又回来。这都是老祖宗们显灵啊！”
　　叔公把东西都放回了小木箱子里，说：“这本相册，如果你们还要，就带回去。这些其他的东西，待会儿我都拿去烧掉。今天说的这些，大家回去后就都忘了。逝者安息，生者如斯。忘记前尘，勇面明日。”
　　陈尚身上的毛孔全部被打开，鸡皮疙瘩都起来，感觉这个世界冥冥中有一个力量操控着这个世界，她知道这是宇宙的奥妙。原来陈小尚所说的都是真的，尽管她听到现在，记忆里依旧一片空白，她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叔公拿着东西走到大厅堂去跪拜爷爷的灵堂，大家都跟着出去，跪拜，祈福，烧掉旧物。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跟家人们解释多宇宙时空交错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让他们相信，她只是走过了一趟跨越宇宙空间之旅，无关鬼神，无关魔怪。
　　世界上所有的谜题其实都有答案，而却未必能够被知晓。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别着急用妖魔鬼怪来分析，大概只是因为你对世界、对自然、对宇宙知道的还不够多而已。